文/我是你眼中的蘋果
“我想見的笑臉只有懷念，不懂怎去再聊天，似等了一百年忽已明白，即使再見面，成熟地表演，不如不見”
紅豆是在2009年愛上生南的。那年她十七歲。她忽然就聽懂了陳奕迅所有的情歌。
1.
紅豆回來前發了微博。拍了一張手拿機票的自拍照。配上文字，小爺我要回了，約不約。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她那張狂的笑聲。給她評論，快滾回來再說。
她回復我說。愛妃勿急，朕這就速速歸來。
正打算關了頁面，忽的瞟到我那評論下面，還有一條評論是這樣寫的。長成大姑娘了！
2.
這是紅豆有關于青春的故事。大約是幾年前的夏日吧。
陽光刺眼，水杯明晃的，風扇搖搖欲墜。我疲倦的趴在桌上，一身黏乎乎的。抬起頭來就往外去，捧一把涼水。順便在小賣部在了一瓶橘子味汽水，回來時把那僅剩一半的汽水伸手遞給紅豆。
她拿起來一口喝掉。那姿勢沒半點兒女孩子家的樣子。
喝完后。她朝我勾勾手。神秘兮兮的要告訴我一秘密。我是個愛八卦，忙湊上耳朵去。
我有喜歡的人啦。
說實話，我是驚訝的。紅豆生來就是一副美人坯子。只要不說話，都能給人一種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覺。給她遞情書送禮物的男生不在少數。什么矮齪窮，高帥富都有。她大大咧咧，但也從來不動心。
紅豆告訴我，他的名字叫生南。說那人名字的時候，紅豆的眼神那才叫一個柔情似水。
3.
紅豆成績一向糟糕，紅豆爸媽都是名校里頗有威望的大學老師。作為教師子女，她算是丟臉丟到家了。明年就高三了，可紅豆爸媽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威逼利誘什么的通通不行。
生南是紅豆母親的得意門生，家境不好。紅豆母親想幫助生南，想了一個一舉兩得的辦法。把生南請來給紅豆做家教老師。紅豆遇見生南就是以這么一個及其不和諧的狀況下。
生南并沒有小說男主角那樣好看的容貌。膚色白皙，五官清秀。充其量算個中等偏上。喜歡穿白色體恤。后來紅豆發現，生南像就只有那么幾件衣服。一直都是輪著穿的。
紅豆對生南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確實不愛學習，不用白費力氣了。
生南目不斜視。你不愛也得愛。
紅豆第一次遇到這么個狠角色。之前的老師都礙于她父母的面子，不好怎么強求她。有的年輕老師見她楚楚可憐的一張臉，都不忍心說重話。紅豆從小被捧手心里長大，驕縱得很。
紅豆噘嘴。又是一貫可憐的表情。她爸就最受不了她這個樣子。她只要露出這幅表情，她爸什么都依著她。紅豆那叫一個屢試不爽。
4.
生南依舊是那副表情，不茍言笑。看都不看紅豆一眼。兀自地翻開紅豆的課本。
紅豆皺眉頭。就是不看書本一眼。
生南瞪大眼睛望著這個驕縱的女娃。來之前導師就隱晦的說了她的情況。還是有心理準備的。
他不溫不火的開口。你要是不學也行，我今天就守著你了，你哪兒也想別去。
紅豆是上有政策她就能想出對策的人。她想，我還耐不過你嗎。這就準備坐電腦桌前玩兒游戲去。
生南看她的一系列行為，善意的補充道。對了，無線網我已建議導師給你停掉了。然后對著紅豆要把自己活吞的表情，露出了一個別有用心笑。
紅豆自知這下是遇上對手了。心里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食自己的心，又是那般的無可奈何。
生南滿意的看著紅豆手拿筆學習的樣子。
5.
此后每天晚上如此。紅豆都快憋屈壞了。一看到她爸就趕緊露出求救的表情。她母親心知肚明的很，拉起她爸就往外走。留下她和生南。
話說她母親對生南那是滿意的不得了。紅豆認為她母親都有了要把家里保險箱密碼給生南的可能。不知道生南給她母親吃了什么迷魂藥。后來的她亦是不知道，生南也給她吃了什么迷魂藥。
紅豆的成績是要比之前好了。但就是不明顯。依舊倒數。
又是一個夜晚，生南看著她的試卷，眉頭就沒松開過。拿起筆一道一道演示給紅豆看。這么久了，紅豆第一次發現生南一直是用左手寫字的。她也是第一次覺得左手寫出來的化學符號，也能被寫得那樣好看。后來好幾次紅豆還刻意模仿。我還總說她不正常。
原本每天都討厭的補習，卻慢慢變得期待起來。紅豆也覺得自己好不正常。什么上課常走神。生南給她講題時，她就對著生南傻笑。做夢還常夢到生南。還有日記本上幾乎每天都要出現生南的名字等等。一切都變得不正常起來。
6.
紅豆很早就知道喜歡是何意。她從小就收到各式各樣的情書。開始還會好奇的拆開來看，雞皮疙瘩給她掉一地。后來的都差不多，懶得看了，直接讓它們投入垃圾箱的懷抱。她有時候也會幻想以后是怎樣的男生牽著自己的手。
一個周末。天氣甚好，萬里無云。紅豆強行要求生南帶她出去玩兒。生南是沒辦法了，看她最近也有進步，勉強答應一回。
紅豆連地方都規劃好了。她要去生南的學校，看看生南平時生活的地方。雖然她早就去過無數次了，可她就想生南親自帶自己去。
生南面露難色。但也未多說什么。載著紅豆就去了。
坐在自行車后座的紅豆，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不自覺的就環上了生南的腰。她還能聞到生南衣服上有陽光的味道。
生南像是觸電一般。低頭看這環在自己腰上的手。一個恍惚，沒看清前面的路，駛入一個小坑里，車都差點兒把持不住。
紅豆不合時宜的哎喲一聲。一個顛簸，全醒了。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忙把手伸回來。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生南當沒聽見的轉移話題。笑兮兮的打趣紅豆，你好重的。只有生南額上的虛汗能表露得了他此刻的內心。
紅豆佯怒道，明明很輕的。
紅豆和生南打了一會兒籃球。生南室友后來也一塊兒參與進來了，他們都對漂亮的紅豆頗有好感。最后累的他們雙雙躺在草坪上大口喘氣。
晚上生南室友冬瓜做東。請大家一塊兒吃飯。明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生南皺了眉頭。倒是紅豆點頭答應，愿意欣然前往。她想融入生南的圈子。
紅豆問了冬瓜好多生南的事。吃過飯，冬瓜順利要到紅豆的電話。生南一直板著臉，心想就不該答應帶她來。紅豆是一點兒沒有察覺生南的變化。
生南知道紅豆喜歡自己。他覺著自己配不上她。紅豆是公主，而他既不是王子，也不是騎士。家里的困境，是再怎樣也是抹不去的。
7.
紅豆先前落下實在太多。一時間補回來怕是不大可能。藝考能加分，紅豆有美術基礎，她決定走藝考這條路。
這樣下來輕松許多了。紅豆參加美術集訓，暫時不用每晚補習文化科目。一時間，兩個人都不習慣。
在沒有見到生南的每一天里，紅豆失落的緊。她覺得自己都患上相思病了。可生南又不許她用手機。她決定，等她高考完就去給生南表白。紅豆不是一個高傲的人，女生先表白，她不覺得丟臉什么的。
六月高考完。紅豆沒有任何傷感的感覺。散伙飯看我哭的死去活來，她不能理解。她說她只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再也不用被她母親念叨學習的事兒。
紅豆覺著自己生來就和學習這件事犯沖。在生南的幫助下，紅豆最后的成績也不是那么不堪入目。被當地二本大學錄取還是綽綽有余的。家里人都還是比較滿意。
話說回來，紅豆是說好給生南表白的。當晚故意約我出來吃燒烤，期間我們都灌了好些酒。最后還是我把她送上了去生南學校的出租車。我還拿著手機一個勁兒對著人家出租車牌照拍。威脅司機說，她出什么問題我就微博曝光你。
站在生南宿舍樓下，紅豆拿出電話來，打給他要他下來。結果紅豆剛剛拾起手機要按通話鍵的時候，就看到生南從宿舍出來了。
真實心有靈犀，紅豆想。她放好手機想馬上跑過去的時候，卻看到生南直直的朝右邊走去。紅豆隨著生南的身影看過去，是一個女生在等生南。
紅豆一時間覺得剛才的一腔孤勇都沒了。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她從來沒問過生南有沒有女朋友的。紅豆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
她顫抖的拿起手機，打給冬瓜。語氣盡量平和的問他，生南在不在。還謊說自己打生南電話沒通。問生南不在干什么去了。
冬瓜知道紅豆喜歡生南。他哈哈的，說生南談戀愛去了。
每個男人都一樣，不喜歡自己喜歡的女人，打聽別的男人的消息。
8.
紅豆掛了電話站在原地許久。久到腳都痛了還不見生南回來。夏日的晚風吹得紅豆全身冰冷，酒醒了一大半。
我是半夜接到紅豆電話的。她說她在我家樓下。我睡意一下就沒了，生怕她有什么事，趕緊去給她開門。
她一看著我就開始哭。哭哭啼啼的說完了整個經過。這種事不好說什么。也不好勸。只能自己想明白了。那晚紅豆一夜未眠。
生南是紅豆的初戀啊。她堅決不服輸。第二日直接上生南學校找他去了。
生南見紅豆頂著倆黑眼圈。平時挺活潑一姑娘，現在一點兒精神沒有。
紅豆也不說話，她上前抱住生南。
生南多想抱緊紅豆。可他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里，亦然知道他不能帶紅豆去。他掰開紅豆的手，輕聲說。我女朋友看到不好解釋。
9.
整個暑假紅豆都拒絕去了解生南的消息。還兀自改了志愿書，填了外省的大學。
那晚等生南的姑娘是他老鄉的室友。生南有個同鄉的小妹也在這個大學里。早先來時，姑娘家里人就托生南幫忙照顧。恰巧那晚那姑娘病了。她室友沒個主意，就來找生南想辦法。
生南一出宿舍門就看見紅豆了。紅豆的辨認度在他腦中那是極高的。可他偏生沒有走過去。在這世界上，是存在鴻溝的。紅豆就是他跨不過去的鴻溝。他原來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比別人低多少。自從遇上紅豆，他才覺得真的有人美好到讓你自卑。他做不到讓這么美好的姑娘等到他功成名就。放走她，是最好的做法。
生南家里的確貧困。母親走得早，家里全靠父親撐著。還有一個讀初中的妹妹。紅豆看到的，都是另一面的自己。還有一面，她未曾見過。因為里面全是黑暗。他又怎么忍心給自己愛的女孩兒看見呢。
紅豆就是生南一生當中，最沒有能力時卻最想保護的人。
紅豆后來也談了不少男朋友。在女人心里，初戀是最難忘懷的。她還是記著生南的樣子。沒事時，總會用筆在紙上勾勾樣子。
2013年致青春上映的時候，生南覺得他和趙薇電影里的陳孝正相差不了多少。他苦笑。在心底默念，愿你此生都過得比我好。
10.
大學畢業后，由于男朋友的關系，紅豆在那邊留校一年。她母親想她得緊，托關系把她調回來。所以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
紅豆還告訴我，現在這個男朋友是最合適結婚的一個。我點點頭，給她祝福。
忽地想起前些天微博看到的，這樣一句話。“所謂合適，就像是把秋褲掖進襪子里那樣的安心”。可能紅豆就是找到了讓她安心的人。
11.
是生南評論她長成大姑娘了。
紅豆詫異生南會評論。記憶中這是第一次。心跳的都快了兩拍。她不知道回什么，發了幾個表情作罷。
紅豆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我去高中走走。她說畢業的時候不覺得難過，總認為以后想念了再聚聚就是了。可這么多年才明白，有些人，一旦畢業就真的再也見不上了。
我看她一個大大咧咧的姑娘忽然這么惆悵萬千的表情，我驚感時間的力量。
生南也未像故事里寫的那樣，什么幾年后就香車別墅了。他還是在循規蹈矩的生活，國企上班，拿著為數不多的工資。家里老婆的肚子剛滿三個月。
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難以忘懷的人。那是有關青春的故事。時光遠去。美夢而已。
“時間美化那僅有的悸動，也磨平激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