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涯草
地震終于在新聞聯播的播報中漸漸遠去了。
那個蓉城明媚的午后,領導安排我去龍泉驛收取一張轉賬支票。回來的路上要到成仁公交站轉車。我大步流星地走到站臺,卻被一陣時斷時續的音響聲吸引。
在馬路同側不遠的地方,一前一后走來兩位衣冠襤褸的老年人:一個雙目失明,一個正常。盲人背上有一個小布包,里面有音樂的聲音傳出。正常的持一根一米來長的竹棍牽引著盲的,一前一后在大街的右側緩慢行走。盲人的左手托著一個掉了瓷的缸子,里面可以依稀看到幾個最大面值一元的零碎的鈔票。
我看到太多的人從他們的身邊經過,沒有人去注意他們。也許這社會太現實了,也許這里的人們上當太多,已經習以為常,并非太無情。他們只是靜靜地走著,和著那有些嘶啞的音樂聲。我猜想那包中一定背的是老人家年輕時的留聲機吧?
盲人胸前的紅色小幡布似乎歪歪扭扭地寫了一些字,只是他在行走我看不清。
站在十米開外的站臺我的心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惆悵。他們這么大年紀還能放下面子來沿街乞討,然而有幾個人理解他們也和我們一樣年輕過,也有一顆和我們一樣的中國心。
近了,更近了。他們在離我不到兩米的站臺石階上坐了下來歇腳。我看到盲人已經累得低下了頭,在那里打盹,另一個也默默地坐在他的身邊。忽然我的心中似乎有淚滑落,這個人難道不像年邁的父親?
如果他老人家健在的話,也應該有七十出頭了;如果說生活像從前那樣艱辛,保不準他也會和他們一樣,為我們這些兒女們上街乞討。然而我們讓他們享了幾天清福啊?
我摸了摸錢包,里層有后十天的生活費三百元,外夾層是坐通鄉車回來的零錢。
我心情沉重地、艱難地、內疚地走到盲人的跟前,輕輕地俯身,在那象征著愛心的,掉了瓷的缸子里,投下自己的一份愛心。
抬起眼,盲人還在睡,也許沒有睡,只不過看不到罷了。
剎那間,我看到了那紅布上用黑色毛筆寫的幾個字:好人一生平安……
是啊,但愿好人一生平安。
也許我的幾個零錢不夠他們吃一頓飽飯,但是天下所有好人的資助,一定能給他們生存的勇氣。
因為他們身殘志堅,并不孤單,至少還有一些人在關心、關愛著他們。
車子在我還沒有來得及看全所有的文字就開到跟前,我輕輕地轉身怕打擾了盲人的好夢,怕看到牽引者的臉。
車子啟動了,我坐在距司機七排座位的地方,心還是不能平靜,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把我從朦朧的意境中喊醒:叔叔好……
那是前排被媽媽抱在懷里的,據說只有一歲半大的,扎著三個小辮子的小女孩兒,像極了圖畫中的小天使。我想她的天真無邪的一句話,一定是上帝用來感謝天下的好人的,也就是這一句話讓我明白了“送人玫瑰,手留余香”的真正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