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跑者,更是一個小說家,他就是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樹。
村上是在偶然狀態下開始小說創作的。二十九歲那一年,“1978年4月1日下午1點半前后”,(看看,小說家的記憶如此精準),一個人在球場外場觀眾席上,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觀看比賽。在一個瞬間,甚至連具體的構思都沒有,就覺得“對啦,寫篇小說試試”,就這樣開始了一本小說的創作。這部小說《且聽風吟》約八萬字左右,后來獲得了日本文學雜志新人獎。這時的他還在經營自己的店鋪,一間咖啡店,白天相當忙碌,這之后有三年的時間,在店鋪打烊以后,回到家里坐在廚房的餐桌前寫作,一直寫到昏昏欲睡。在這樣一種晝夜顛倒的狀態下,又寫出了《1973年的彈子球》《尋羊冒險記》。
? ? ? 在寫完第三本小說《尋羊冒險記》時,“我有了某種感觸,覺得找出了自己的小說風格。我深切體會到可以隨心所欲伏案寫作,不必介意時間,每日集中精力寫故事,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又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就這樣村上做了人生的重要決定——成為一個職業小說家。于是關掉店鋪,搬了家,徹底改變生活形態,清晨五點起床,晚上十點之前就寢,開始了小說家生涯。關于這個決定,村上說“人生中總有一個先后順序,也就是如何依序安排時間和能量。到一定的年齡之前,如果不在心中制訂好這樣的規劃,人生就會失去焦點,變得張弛失當。和與周遭的人們交往相比,我寧愿先確立能專心創作小說的穩定和諧的生活……穩定我的生活基盤,創造出能集中精力執筆寫作的環境,催生出高品質的作品……能按心里想的樣子寫想寫的東西,還能過著與眾人一般的生活,我便沒有任何不滿”。在這個決定遭遇周圍人反對或懷疑時,村上是這樣的一個人,“無論做什么事,一旦去做,我非得全力以赴不可,否則不得安心。竭盡全力埋頭苦干還是干不好,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撂開手了。然而,如果因為模棱兩可、三心二意以失敗告終,懊悔之情只怕久久無法拂去。”
呵,多么隨性!于是,一個朦朦朧朧的作者形象浮上來,感性,溫和,孤獨,不擅交往,觀察力強,愛沉思,專注,固執,有股狠勁……其他的小說家又是怎么樣的性格,是否與村上相似,會不會有一種叫“作家性格”的東西存在?
讀這本書,還可以透過村上作為職業小說家的心得,“偷窺”幾點寫作秘笈和真諦。
也許寫作恰恰契合了村上的性格。“我自小就不太在乎勝負成敗”,“小說家這個職業,至少對我來說是無所謂勝負成敗的……寫出來的否達到了自己設定的基準,這才至為重要。”
同時村上認為自己是“那種不太以獨處為苦的性情。每天有一兩個小時跟誰都不交談,獨自一人默默地跑步也罷,四五個小時伏案獨坐,默默地寫文章也罷,我都不覺得難熬,也不感到無聊。比起同什么人一起做什么事,我更喜歡一個人默不作聲地讀書,或是全神貫注地聽音樂。” 或許正是這樣的性格造就了作家村上春樹,或許也是諸多作家共通的性格。
村上的寫作狀態是“一邊寫一邊思索,不是將思索寫成文字,而是一面寫文字一面思索。通過書寫而思考,透過修改而深化思考”。
村上同時還是一個長跑愛好者。天天堅持長跑,不但使他的身體保持健康,體重穩定,而且精神上獲得“免疫”,足以對抗“文學憔悴”,可以說跑步對寫作有很大的幫助。“我寫小說的許多方法,是每天清晨沿著道路跑步時學到的。”“年輕時寫出優美而有力度的杰作的作家,迎來了某個年齡,有些人會急遽地呈現出濃烈的疲憊之色。”村上想要堅持跑步避開這種“文學憔悴”,認為“寫小說就是向險峻的高山挑戰,是攀登懸崖峭壁、經過漫長而激烈的搏斗之后,終于踏上頂峰的營生——或是戰勝自己,或是敗給自己,二者必居其一……一旦肉體消亡,精神也將日暮途窮”。
村上還透露了作為小說家,最為重要的三個資質——才華、集中力和耐力。
才華。毫無文學才華固然成為不了小說家,但也不具有參考意義,不是決定性的,因為“大部分情況下,它的質量與數量都是主人難以掌控的”。
集中力。“這是將自己有限的才能匯集起來,傾注在最為需要之處的能力。沒有它便不足以做成任何大事。好好使用這種力量,就能彌補才華的不足和偏頗。我每天在早晨集中工作三四個小時。坐在書案前,將意識僅僅傾瀉于正有寫的東西上,其他什么都不考慮。”
耐力。“每天集中精力寫作,堅持半載、一載乃至兩載,小說家(至少是有志于寫長篇小說的作家)必須具有這種耐力。”
“集中力同耐力與才能不同,可以通過訓練在后天獲得,也可以不斷提升資質。只要每天坐在書桌前,訓練將意識傾注于一點,自然就能掌握。哪怕沒有東西可寫,我每天也肯定在書桌前坐上好幾個小時,獨自一人集中精……寫作長篇小說是一種體力勞動。寫文章屬于腦力勞動,然而寫出一本大部頭來更近于體力勞動。”
瞧,對于每一個開始嘗試寫作的人來說,大師的觀點無疑是一劑定心丸。不必總是自我懷疑,“我能行嗎,可以嗎,我有寫作的天賦嗎?”且不論才華的虛無飄渺難以掌控,即便真的一無才華又如何,集中力和耐力不都是后天養成的嗎?
附:村上春樹作品清單
《且聽風吟》
《一九七三年的彈子球》
《尋羊冒險記》
《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
《挪威的森林》
《舞!舞!舞!》
《國境以南,太陽以西》
《奇鳥行狀錄》
《斯普特尼克戀人》
《海邊的卡夫卡》
《黑夜之后》
《1Q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