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這件文雅而瘋狂的小事啊。
和他分開之后,孤獨中顛沛流離和身體帶傷的生活給了我太多想要訴諸筆端的情感。?
而現在暫時安穩的住宅和生活中的新伙伴讓我有些貪戀生活的小溫暖了。一直有流動的無處宣泄的情感彌漫在心里,氤氳在眼中,但面對著空白的屏幕卻不愿意訴說。
我的新居因為新舍友二人組的出現而充滿了瘋狂和美好,晨光里圍在桌邊吃早餐夜晚圍在床上斗地主。老楊就像是小楊生命中十幾年里突然最美好而溫暖的存在。老楊是東北男生,身材瘦高卻挺拔,性格大氣言語幽默聲音充滿磁性并且自帶“中華點唱機”技能;小楊自小生活在北京密云,和我同齡卻比我早兩年入職,日復一日在美編的崗位上制作出一張張精致而符合規矩的配圖。老楊的出現就像是拉開了小楊面前的厚重窗簾,強烈刺眼的光線透進來,讓她在單位和家里維持的穩重的平衡無所遁形。晚上隔著厚厚的墻壁,她說她依然可以感受到來自隔壁的心跳。我認識了一年多的她于我而言不再僅僅是那個別的部門的同事,真實的她在猝不及防的感情面前心慌而手足無措,是個普通可愛的小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這不靠譜的一見鐘情來的過于荒唐。心動就是一瞬間的浮想聯翩,是某個時候他伸出修長的手掌替她擋雨,是她不小心撞在他肩頭抬頭對上他清澈的目光,是兩個人撐著一把傘聽著屋檐滴答落下的雨滴。他只是一句溫暖的問候,而她在腦海里已經和他過完了一生。他不知道她每個夜晚翻來覆去時候腦海里的思念,他更未感覺到一個屋檐下略帶緊張的氣壓。
每一段美好的情感開始的時候,總是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像是醇酒,迷醉在那芳香馥郁里,慢慢地變得不是自己。她曾以為自己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卻在遇見他之后挽起碎發穿上圍裙洗手做羹湯,把自己的心安定或禁錮在十幾平米的空間里;她被我安利了快十年某歌手的好,看我花癡了多年該歌手在雪夜彈鋼琴唱著kiss goodbye的樣子從來無動于衷,卻在自帶痞氣的他出現之后不自覺地用撇腳的技巧轉調“我依然愛你~愛你~”;還有曾經對經濟學一無所知的他,因為她用滿是崇拜的眼神請教自己經濟學問題,硬是熬夜看掉了很多本厚厚的磚頭。理性被一點點地瓦解,習慣甚至三觀的力量都無法阻擋心中那種小雀躍跳出的沖動。
萬有青年旅店有一句逼格滿滿的歌詞“是誰來自山川湖海,卻囿于晝夜、廚房與愛”,有人說寫的是理想和人生,有人說寫的是流浪的靈魂安定在愛情里。我們給愛情賦予了太多的個人英雄主義情結,在追逐愛情的過程里內心上演了太多的小劇場和悲壯戲碼,把它當成是信仰,是人生的終極意義和宿命,是對腐朽世界的對抗。
但其實最有力量的還是時間,太多太多的洪流最后還是無聲無息地沒入海里。你所渴望的繁華塵世,最后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你所羨艷的追隨英雄的美人,最后死于宿命之手被欠了無法彌補的幸福。時光的河流入海里,而我們最終沿著分岔的路口不再回頭。我的好朋友小理,在她的隨筆里寫過我這份走到結尾的感情,說有些東西走著走著就散了,有些約定,說出口的一瞬間,就沒有了踐行的堅持,可能不能再一起去看山上的星星了,可能不能再手牽手走遍萬水千山了,有些事情,可能就只能到這里了吧。
無意中的某一件物品,某一段傷感的旋律,某些字句,都會讓我重新陷入那些回憶里,好像這世界的滴滴點點都逃不開。那些和他擁有的過往,在他的身上幾乎承載了我少年時代對于高山流水的知己、心中崇拜的文人風骨的全部想象,曾經以為他藏鋒蓄氣的筆墨里、縱橫捭闔的文字里,深邃的思想和情懷里就可以是我追隨的全部未來和愛。我帶著太強烈的愛憎和跌宕起伏在自我的世界里備受折磨,伸出手卻抓不住流走的遺憾。我在給他的信里寫下“愿你前程似錦”的時候已然會忍不住掉下淚,我在聽到“最長的永久還是只并肩一半,記住了路過的悲歡”這樣的旋律心里依舊會泛起漣漪,可我必須握緊自己的手,打消腦海里的幻想,自己倒掉深夜廚房鍋里涼了的湯。
時光不知怎么就蹉跎了五六年,從十七八歲的懵懂少年變成了二十多歲年輕不再是資本的青年,其實我愿意拋下所有這些年收獲的,重新變回當初那個雙眼里閃爍著光芒的自己。
才明白最強大的依靠不是信用卡,不是酒精,不是眼淚,不是雞湯,不是他人的關懷,而是自己的內心。你所幻想的廚房晝夜代替不了山川湖海。那不該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