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再也
? ? ? 剛下過雪的城市又被溫暖的陽光籠罩著，天上的云一團一團的特別美，想起老大說這種天只有他小時候在家鄉的時候見過。那種無法用文字描述的藍讓整個人的心情都變得像微風拂過的田野一樣寧靜而美好。我輸了液回來后就一直站在陽臺看這片天。隔壁辦公室放著一首《新不了情》，我就輕聲地跟著哼。
? ? 總有人覺得我是一個特別依賴別人的小孩，可實際上我卻特別喜歡這樣和自己獨處的時光。
? ? ?陪伴往往夾雜著束縛，而孤獨往往被贈與自由。
? ? ?可是啊，一個人最快樂的時候也會是他最難過的時候。
? ? ? ?隨著年齡的增長，經歷的越多，在毫不吝嗇地釋放快樂時，那些過往的不快樂也會不經意流露，這個時候的人們便會悲從中來，便會有感慨…
? ? ? 所以我們真的很難像小孩那樣擁有簡單真誠的快樂。
? ? ? 十字路口第一個轉角的那所小學因為放寒假也從喧鬧變得格外安靜，讓我想起昨天輸了液從醫院出來偷跑去看了看以前讀書的學校。
? ? ? 我順路匆匆去看了一眼曾經住過的地方，荒涼的廢墟上長滿了齊腰的野草，微風吹過，空氣中夾雜著小時候玩過家家用的草葉的氣味，再熟悉不過。
? ? ?我一步步忐忑不安地走近，沿路的風景也是熟悉而陌生的，那時候常去偷摘蠶豆的菜地變成了樹林，在這枯萎的季節它們光禿禿的樹枝實在顯得可憐。遇到一位問路的婆婆，她瞇著眼的臉在冬日陽光下紅潤紅潤的。“變了，都找不到路咯”，我看著她說完這句話漸漸遠去的身影，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年入花甲有幸再回到這里也會說這句話吧。
? ? ? 我繼續往前走，本就帶著回憶的心情來，仿佛看到什么都會觸景生情。期待，不安…
? ? ? 它還在，真好——桃樹和櫻花樹沒有了，長椅沒有了，連昔日茂密的草地也因為不被愛惜而變得稀少，裸露出
干裂、猙獰的泥土。
? ? ?初戀沒有了，那群叛逆的少年也散了，從此音訊全無。
? ? ?好在，這個曾經屬于我們的秘密花園還在，也許除了我沒有人會懷念這里，也不會再回到這里。可它在我夢中還是像從前那樣美好得不像話。平靜的小河和廢棄的火車軌道…
? ? ? 嗯，七八年了吧，你們，都好久不見。
? ? ? 我去看了很多地方，像一位老朋友數年之后的今天來一一問候。
? ? ?我因為走丟第一次進的公安局，我人生第一次目睹死亡的隧道，我小時候最怕的鬼屋，一星期被偷三次的家，還有常送她回家的火車站……它們終年與孤獨廝守，不會有人會因為它們的存在而駐足…
? ? ? 頭發被冬季干燥的風吹得揚起，把公路和廢墟分隔開的石墻像是要將所有即將涌向腦海的回憶都阻斷在過往里，可我依稀記得這里的人和事，自己童年在這里有過的酸甜苦辣。透過石墻，我聽到小小的自己如風鈴搖晃般歡笑聲，如羚羊奔跑般的腳步聲，還有，回憶的嗚咽長鳴聲……
? ? ?透過它，我看到自己這些年的成長與變化。
? ? ? 我突然就想起《華嚴經》中有一句話“不忘初心，放得始終。”時間總是推拉著人馬不停蹄地前進，無論你情愿與否，不能否定的是，我們離最初的自己越來越遠…
? ? ?我提著很重的包，走了很久很久，曾印滿我從四歲到十四歲腳印的水泥地如今又印上了我十九歲的腳印。彌留之際，一種前世今生的感覺。
? ? ?我明白，歲月無情。
? ? ?也許，腳印在某一天也會隨著雨的洗禮消失得無影無蹤；也許，當某一天高樓與大廈建于當初的白墻和石瓦之上時，記憶也會隨之淡去；也許，以后這里會有它新的模樣和新的名字，舊的人再也無法的回想起最初時的它和自己。隨著時間走的一直都從未停下過腳步，無論是它，還是我們。
? ? ? 我是來問候，也是來告別。一切都會脫胎換骨，有新的生命，它一樣，我們也一樣。太念舊也仍然要繼續走下去。努力地走著，努力地活著…
? ? ?無力讓光陰折返，別徒添內疚。
? ? ?我為什么感慨那么多？我想到的不僅是初戀，還有某人。
? ? ? 我曾許諾一定要帶他來看看我從小長大的地方的，某人。
? ? ? 某人，某人，多久沒提到你，也有些驚訝于自己提到了你。我們…也是好久不見了吧。
? ? ?可是，我并不想見你。
? ? ?我只是在這個時候，懷念你。
? ? ?懷念到又是一個長夜難眠…
? ? ?書上說“女兒家的真心一生只能付出一次”，于我而言，你便是我這一生只能給一次的真心。可惜，我下錯了賭注，滿盤皆輸。
? ? ?我在很多故事里看到了我們的影子。
? ? ?“突然想起鞭炮，我本能蒙起了耳朵，他本能蒙起了我的耳朵。現在他是孩子的爸爸。”我想起在一中那個炎熱的夏天，將軍廣場門口的公路車來車往，大貨車一過掀起無數塵粒，我本能地轉過身蒙著臉，感覺到你在身后小心地護我在懷。
? ? ? “異國戀三年，現在寶寶兩歲了。”我又想起了我們異地戀近一年。那時候你也是什么都依我的小孩，賴著要多跟我講幾分鐘電話，吵著要我叫你親愛的。我生病你比我急，我不好好吃飯你比我急，我鬧情緒把手機調成靜音，你打了一晚上最后自責地砸了手機。
? ? ?鴨子生日那晚，大家玩到深夜，下了很大的雨，我披著你的外套，看他們喝得爛醉地在橋上淋雨，暗黃的街燈和午夜大雨的街，我們肆意揮霍的叫青春。那晚，我給的毫無保留。
? ? ? 我們在小屋過紀念日，特意去訂了玫瑰蛋糕，抹得一臉奶油，拍了很多搞怪的照片。你穿著我洗過的白t恤，笑得像個小孩。
? ? ? 我們一起去買菜，在簡陋的廚房做簡單的飯菜，我嫌你笨手笨腳幫倒忙，又看你吃的一臉幸福。
? ? ? 鬧情緒了很久，我們在漆黑的教學樓看操場上的元旦晚會，熱烈的吻在新年的禮炮聲下宣布我們和好……卻并不能如初。
? ? ? 你媽煮了我愛吃的板栗，你一顆顆剝好喂我，吃我吃不下的飯，給我洗腳洗臉和一頭難打理的長發，總是被我追打的連賣飯阿姨都偷笑，在冬夜里把我冰冷的手貼近你的肚子，抱著我相擁而眠，去網吧打游戲怕我知道生氣就跑回來騎著車帶我去看夜景 ……
? ? ? 你看，我們是眾人羨慕的一對，我們給了對方最真摯不過的愛，很多次我任性、發脾氣大家都說是你把我慣壞了。那個時候的我總是想，就這樣下去吧，一定，會這樣繼續下去的。
? ? ? 后來…
? ? ? 你不再因為接到我電話而開心，我給你襪子和藍莓奶茶你也視為平淡。在后山的小屋，我們吵得很厲害，你一拳一拳狠狠地打在我身后的石墻上。午夜的空氣都哀傷得凝結在一起。我的眼睛在流淚，我的心在滴血，而我的愛在那一刻宣告破產。
? ? ?我忙得只能吃泡面你不再關心，我輸液你沒有陪同，我做錯事你滿臉寫著不耐煩。
? ? ?你曾說要哭只能在你面前哭，因為你會給我擦眼淚，而別人只會笑話我，可偌大的操場我一個人穿過下晚自習的人群一圈一圈地走著，寒風吹涼了簌簌而下的淚水卻不見你來給我擦淚的身影。
? ? ?你帶我吃完宵夜背著我從漆黑的后山回學校的時候說說做我做我黑夜照明的燈，而后來我捧著一顆被傷得七零八碎冰冷的心回宿舍大樓安裝了明晃晃的燈，把我的狼狽和孤獨照得無處躲藏，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用小心翼翼走夜路害怕跌倒，我也知道，我以后再也不需要你了，周越景。
? ? ?你累嗎？
? ? ?我想，你一定累壞了吧。
? ? ?我也是。愛的毫無保留，累得不剩余力。
? ? ?很久以后的一天深夜看到你喝醉了發給我的幾千字的消息，我把手機丟在一旁繼續埋頭大睡，沒有一點感觸；聽朋友提到你，想到的都是你的懶惰，你的不上進，你的貪婪，你所有的缺點，令我心生厭惡。所以我知道，我們，是真的不會再有可能了。
? ? ? 可是在這個寒冷的冬天我寫了那么多關于你關于我們，因為我想你。
? ? ? ?像從前那個渾身都散發讓我喜歡你這種香氣的你，無論有多少毛病我都容忍的你，讓我一想到會像那本小說里一樣不能白頭就難過、害怕得哭濕枕頭的你……
? ? ?可是真的我們不再是我們了…
? ? ?你會懷念嗎？我在這個時候也難得的懷念了。
? ? ? 你也許無法體會那段時間于現在的我而言真的只像一場夢，這個夢我做了快七年。很長很長的夢醒了，我回到了我原本的生活軌跡，我感覺自己還活著，可我從未被愛過也從未被傷害過。我會懷念起這個夢，但也沒有辦法再回到那個夢里。
? ? ?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在那個夢里等
? ? ? 最好不要了。我不會回去的，也回不去。希望你能和我一樣，我們都開始沒有彼此的新生活。
? ? ? 有本書上說“有時候有些人，只是一起走一段路而已，不必奢望和他去往同一個地方。”而這條長長的路，還要靠我一個人堅強地走下去。
? ? ? ?你最后跟我說：希望我們余生不見。
? ? ? ?好，那就請你忘了我，那就請不要再打擾對方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