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寫完《畢業500天,為何我依舊是一無所有?》,收到了很多熟人和陌生朋友的關心和鼓勵,讓我非常感動。
當然也部分朋友提出了善意的批評,指出文章情緒太消極,故事太悲情,有一味宣泄傳播負能量的嫌疑。
對此,我也進行了認真的思考,故事太悲情,這個顯然是無法改變的事情,因為這確實是自己的切身經歷。
但指出文章情緒過于消極的意見卻也非常中肯,所以答應了一些朋友,接下來會寫一篇正能量的文章,標題都想好了,就叫《畢業500天,我得到了什么?》。
告訴大家,畢業500天,除了這一身債務和遙不可及的夢想,我究竟還收獲了些什么?有哪些成長?
于是打開筆記本,在空白文檔上洋洋灑灑地敲了一千多字。告訴大家,其實我并非一無所有,告訴大家,我至少還沒失去夢想、我還有家人、還有很多關心和鼓勵我的朋友……
但寫著寫著,我發現自己實在是編不下去。很抱歉,畢業500天,我依舊不是個看問題積極陽光的人。
面對畢業500天里的辛酸與苦楚,尤其是失業一年多的黑暗過去,我依舊做不到坦然面對,依舊無法告訴大家,我從中得到了什么樣的成長,尤其是講述其產生的正面意義。
所以,最終狠心刪了那篇尚未敲完的一千多文字,干脆洗澡去。
“畢業500天,遠方的你還好嗎?”
2016/11/13,00點15分,洗完澡出來,站在窗邊的我,對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和空蕩蕩的大街,竟小聲地問出聲來。
“畢業500天,遠方的你還好嗎?”
窗外一片空蕩蕩,除了遠處昏暗的路燈,和微風下婆娑的樹影稍微搖晃一下,沒有任何給我回應的聲響。
是啊,我在問誰呢?
老同學?前女友?好基友?還是在捫心自問?
面對自己的一連串發問,我竟然遲遲給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也許都有可能吧,既問候他人,也替他人問候著自己。
畢業500天,我拋棄了原來的記者工作,經歷了一年的失業期,然后又陸陸續續換了兩份短暫的工作,直到如今,站在新起點上的我已經不再從事文字工作,即將領著一份不高的薪酬,擁抱新生活。
畢業500天,在大學曾喜歡有事沒事小酌一杯,喜歡煲古裝劇下飯,失業期間習慣在一個個失眠的夜里大口大口吞云吐霧的我,現如今已不再碰煙酒,不再煲古裝劇下飯,不再在一個個黑暗的夜里聽著傷感的音樂失眠。
畢業500天,在大學曾經喜歡寫一些矯情而自負的文字,混跡于各大文學網站,熱衷在各個社交軟件上與人吹水閑聊的我,現如今雖然依舊寫著矯情的文字,卻已經不再混跡各大文學網站,雖然依舊喜歡打開各個社交軟件,卻已不再熱衷與人閑聊,而是默默地看他人閑聊,甚至QQ空間也只對自己可見。
畢業500天,在大學曾經喜歡看各類綜藝,喜歡看“天天向上”、看“中國好聲音”。但現如今,小五已經回韓國服兵役,而歐弟也不再主持,改學了相聲;“中國好聲音”也已經不再叫“中國好聲音”,那英雖然還在,但導師隊伍已經換了好幾輪,汪峰也終于上了一次又一次的頭條。
畢業500天,在大學曾經追看的古裝劇《陸貞傳奇》,現如今,趙麗穎越來越紅,成了赫赫有名的趙小刀,娛樂圈的當紅辣子雞;而陳曉也已經娶了沈佳宜,聽說很快就要當爹;只可惜任喬梁已經不再,拋下我們,去了遙遠的天國。
畢業500天,在大學曾經喜歡聽民謠和搖滾,喜歡深夜聽廣播,無聊時聽廣播劇的我,現如今最愛的依舊是民謠和搖滾,只不過已經很少在深夜聽廣播,更少聽廣播劇。
畢業500天,昔日就讀的物理學院機電系,已經獨立出來,成立了“機電工程學院”。
畢業500天,莊島主依舊是莊島主,一個猥瑣的吳川佬,但投資了自己的小店,當起了半個小老板;
畢業500天,昔日的“老變”成了“翔爺”,人稱“大只佬”,據說在深圳混得風生水起,只是不知酒量是否仍在?
畢業500天,浪浪風流依舊,人如其名的茂名仔,雖換了幾份工作,但據說一直艷福不淺。記憶最深刻的是,宿舍第一次聚餐,大家喝酒,他卻堅持要喝奶茶,結果被眾人鄙視不已。
畢業500天,暢暢(兼任班中某游戲群群主),據說換了工作,但聯系漸少,不知是否依舊叼著煙大喊“我的大刀早已饑渴難耐”?記憶最深的是其跟家人通電話時,總是滿口眾人聽不懂的潮汕話。
畢業500天,若淵(舍長大人),據說不但在畢業前拐走了師妹,現如今還買了房?可謂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畢業500天,在大學曾經一起逃課、幫忙喊到,一起喝酒、互換種子,一起抽煙、互抄作業,一起在宿舍德瑪西亞、一起搓麻度日的舍友,現如今都各自在不同城市的不同行業里,獨自打拼。
畢業500天,太多太多的同學、朋友、老師,都已經不再經常聯系,但從朋友圈中可以知道其近況,雖然有孤獨寂寞、有甜蜜幸福、有歡樂、有憂愁,但大多都在自己所從事的領域為自己的夢想,努力奮斗著。
畢業500天,怡寶成了班里第一個結婚的人,并且擁有了一個可愛的小Baby,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
畢業500天,碧哥依舊在微信群里耍寶,經常喊著寂寞難耐,到處追著別人給他介紹女朋友。
畢業500天,文兄(文胸)依舊單槍匹馬,馳騁北方,誓要打下一片江山。
畢業500天,最好的哥們——凡哥,選擇留在珠海默默前行,兩人經常互通有無。
畢業500天,凱哥似乎身體不太好,經常回家,偶有聯系。
不知不覺中,畢業已經500天。可謂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夫婦同羅帳,幾個飄零在外頭……
曾有人說,孤獨時,就對著鏡子跟自己說說話,左手牽右手,然后摸摸胸口告訴自己:親愛的,我還在!
其實,以前對說這句話的人特別鄙視,覺得這人得有多賤才能說出如此矯情的話來。但萬萬沒想到,畢業500天,現在的自己卻干出了類似的矯情事情,真是連自己都嚇到自己。
記得師妹小莫曾在其QQ空間發過一句話,大意是:“我們太年輕,所以悲喜也來去得容易。”畢業500天的我們不再年輕,卻矯情依舊,只不過面對這荏苒如逝水的時光,我們也終于不再為生命狂歡。
看慣了花開花落,習慣了年復一年。畢業500天,我們獨自熬夜、獨自加班、獨自上班、獨自下班、獨自逛街、獨自吃飯、獨自在陌生的城市成長、獨自承受著好的或者不好的遭遇。
當我們因為業務跟客戶交涉,被當面指著鼻子罵是狗,卻只能握著拳頭忍氣吞聲,還要點頭哈腰笑著賠不是時;
當我們第一次因業務知識有限完不成任務,因粗心大意而犯下第一個錯誤,又或者因為他人錯誤而背上第一個黑鍋,被老板或上司罵的體無完膚時;
當我們不分日夜,拖著沉重的行李和疲憊的身軀,忍受饑餓與寒冷,獨自在一個又一個的陌生城市出差時;
當我們因為在應酬的酒桌上喝得酩酊大醉,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紅酒、甚至是烈性白酒,最后只能悄悄去廁所使勁摳出,然后返回酒桌裝沒事繼續喝時;
當我們因為工資撐不起生活,每天省吃儉用,依舊捉襟見肘,克服內心的一萬個不愿意后,厚者臉皮向老朋友舊同學打電話借錢,最后卻因為付不起房租而被迫離開一個又一個出租屋,被房東大媽罵遍祖宗十八代時;
當我們每天獨自下班回到出租屋,看著漆黑而又空蕩蕩的房間,每天晚上只能看著窗外的燈紅酒綠,車來車往,而自己只能握著手機,看著安靜或者熱鬧的社交軟件,一遍遍無聊地刷著朋友圈發呆,或是一遍遍來回滑動手機通訊錄里一個個熟悉而陌生的電話,卻不知道打給誰時;
當我們因為感冒卻沒有錢去醫院看病,沒錢去藥店買藥,結果因為持續不退的高燒,只能一個人躺在床上,卷著身子瑟瑟發抖時;
當我們每個周五晚上在公司加班接到父母的電話,忍者疲憊告訴父母我們還好;摸著空空的錢包說我們還有錢;每天獨自就著一瓶瓶橄欖菜或豆腐乳下飯卻跟父母說剛跟同事在外面吃完飯;但掛了電話后,只能偷偷躲在廁所,開著水龍頭蹲在角落,咬著手卻忍不住哭聲,大聲抽泣時;
我們才慢慢開始覺得,我們已經走出了象牙塔,我們已經不再是大學生,很多事情我們都必須獨自去承擔、去面對。
我們忍著錐心的痛入睡,然后每天早上站在鏡子前給自己打氣:我要堅強!我已經是一位職場人士!我必須獨自承擔和面對這所有的一切……。
坦白說,在這個遍地大學,滿街本科生的當今中國,市場容量雖然不小,但奈何面對的是年產數百萬的畢業大軍,顯然還是非常吃力。供需不平等,再加上大學畢業生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就業現實,以及各個用人單位剝削的資本家本性,對于相當一部分畢業生來說,畢業真的就是意味著失業。
更何況是二流本科畢業生,這種極具對抗性的沖突尤為明顯。拼學歷,被重本碾壓,更別說那些211、985院校和海歸精英;拼能力的話,更是沒什么可比性,甚至輸于普通職校生;談社會閱歷的話,更是白紙一張,大學社團中學到的那些,真正到了社會,顯然是如卵擊石,不堪一擊。
面對沉重的工作和沒完沒了的熬夜加班,面對公司復雜的人事關系,面對酒桌上的各種應酬,面對一次次的打擊和失望,當初的夢想距離現實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我們甚至開始自我懷疑到有些許絕望,以至于有一天,我們開始羞于在人前提起夢想,只有在每個漆黑的夜里一遍又一遍地去追問自己。
畢業500天,曾經的我們菱角分明,但在經歷了一次次的打擊和落空后,如今的我們逐漸變得圓滑、世故,學會了如何看人臉色做事說話,逐漸變成了那個曾經令自己討厭的人。
畢業500天,曾經的我們喜歡喝酒,與同學在酒桌上沒有什么規矩可言,端起酒杯就下肚,但如今的我們學會了酒桌上的碰杯技巧,學會了在敬酒之前原來要說上大段大段的敬酒詞,以致在一次次酩酊大醉之后,開始對酒產生厭惡。
畢業500天,我們懶散,經常一言不合就逃課,但如今卻不能這般任性,甚至病了都得準時上班,只因為我們不再是小孩,不再是學生,而是一名職場人士。
畢業500天,曾經的我們覺得自己很牛,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對一切不公平之事大放厥詞,但如今的我們卻學會了緘口不言,學會了笑臉奉承,發現很多事情其實我們都無能為力。
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戀。
畢業500天,遠方的你還好嗎?
也許我們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傷,也經常逼著自己成長。但無論我們曾經經歷過什么樣難言的苦痛,也無論我們現在或者以后是否有去坦然面對的勇氣,更無論每個真相的背后有多么殘酷,畢竟苦盡甘來,希望遠方的你都不要拋棄夢想,不要對未來失去希望。
且窮且獨立,但愿我們期待的未來終將美好。
電影《大魚海棠》里有一段話是這樣說的:這短短的一生,我們最終都會失去,何不大膽一些,愛一個人、攀一座山、追一個夢,很多事情我們都不了解,很多問題也沒有答案,但我相信,上天給我們生命,一定是為了讓我們創造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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