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雞鳴將我從睡夢中叫醒,昨夜沒有噩夢,一切安好。我睜開眼,天已大亮,一陣食物的香味飄進了帳篷。拉開帳篷,文峰已經煮好了一鍋熱騰騰的早餐面。其他人也都早早起來收拾裝備。
吃過早飯,按照昨天分配的隊伍,大家分成兩撥。
“不好意思啊,這回出來遇到這么多事情。”猩猩覺得沒讓大家完成原定計劃路線,覺得有些歉意。不過大家并沒有表現出什么不滿的情緒,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也都表示理解:“經歷這么多,我們覺得很刺激啊!”“就是,難得開開眼。”
隨后,猴子便帶著其他隊員,沿原路返回,而我們一行六人,沿著斌子昨晚跑過來的小路,開始向庫尾進發。
越過冰河,從村子向南,我們走了一條小路。
上升了一段路之后,便是下降,這條路似乎很少有人走,很多地方的灌木已經幾乎把路封上了,草叢也非常密,幾乎齊膝高。猩猩在前面揮舞著開山dao開路,我們一路前進,衣服、登山杖、背包一路各種的掛彩,真難以想象斌子在這么難走的地方居然沒有迷路,最后能碰到我們。
猩猩說,這片地區實際屬于后河一帶的后山,我們現在是往南走,如果往北走就是野豬窩和河北的紀寧堡方向,那邊地形更復雜,山更深,沒準還會碰到野豬什么的,就比較危險了。據說,野豬的力氣非常大,兩三個成年男子,都不一定斗得過,而且上樹也不好使。
“那如果真碰到野豬怎么辦?瞪它?用眼神殺死它?”我問。
猩猩樂了:“哈哈!你瞪它有毛線用!真碰到了,那只能跑了!”
后來文峰告訴我,以前猩猩就在野豬窩那邊碰到過野豬,據說當時他跟野豬硬碰硬,野豬皮又厚又硬,砍了好幾刀,居然愣是沒砍出血。猩猩當時發了狠,眼珠子都砍紅了,后來野豬居然怕了他,后脊梁上還帶著猩猩的砍刀就逃竄跑了。
我注意了一下,猩猩握著開山dao的手,手背上有兩道疤,文峰說,那就是當時被野豬的獠牙蹭了留下的。當時算猩猩走運,只是輕輕蹭了個邊兒,后來把野豬砍跑了。如果蹭的再狠點,很可能整個手就報廢了。
看來當時野豬估計覺得自己遇到狠角色了,也怕丟了自己的小命兒。不過開山dao就那么直愣愣的插在野豬身上,丟了。一句話在我腦子里飄過: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那野豬可能是又橫又楞,但猩猩估計是不要命的。
我們在密林中穿行了將近三個小時,隨后,一條蜿蜒曲折的河道出現在我們眼前。溪水潺潺,鳥語花香,陽光透過山林,斑斕點點,灑在我們身上。如果拋開“鬧鬼”事件,這邊景色真是不錯。
大約又走了半小時,斌子說,前面這就到了。果然遠遠地,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出現在我們視線里。乍一看上去,這座矗立在山谷之間的小屋,還真有點恐怖片里“鬼屋”的意思。看來,這就是三岔河了。
文峰說:“這附近其實地勢平坦,很適合扎營,被稱為‘鬼屋營地’或者4號營地。”
我四處打量著眼前這座小屋,水泥和石塊壘成的墻壁,屋內伸出來一根細細的煙囪,青色的窗框,屋頂覆蓋著一層石棉瓦,上面用精心挑選過大小的石塊壓住,使得屋頂可以經得住風吹雨打。后河的河水,在屋前不遠處流淌而過,如果誰住在此地,這青山綠水之間,真是好一幅世外桃源的趕腳。
“這里難道一直都鬧鬼?”我有點不敢相信。
文峰又說道:“以前大家管這里叫鬼屋吧,其實鬧不鬧鬼我還真不知道,主要因為它在這片荒野里太突兀了,這有時候有看山的人會住。運氣好的話要是碰到他們,可以請他們講講這里的事兒。”
說著,我們已經來到了“鬼屋”跟前。
“斌子,你帳篷什么的放在哪了?”猩猩問道。
“就在屋子另一邊不遠,咱們走過去就能……”斌子正指著前面說著,后半句還沒來得及出口,忽然,“鬼屋”的木門“吱呀”一聲就開了,我只覺得頭發根都豎了起來。估計這兩天我的發型應該有點怒發沖冠的效果,頭發根沒事就自動往起豎……眾人的目光,都死死都盯著房門。
“臥槽!這大白天……”猩猩的國罵剛脫口而出,只見屋里先邁出一只穿著綠膠鞋的腳,接著,悠悠然的走出來一個精壯漢子。這人戴著大沿兒草帽,看起來約莫三十來歲,黑黝黝的皮膚,很瘦,但是很結實,眼睛不大,鼻子上架的一副金絲邊眼鏡跟他的裝扮十分不搭。
“你說唰咧?大白天咋,槽槽唰咧?”漢子一咧嘴,一口正宗的延慶口音讓我們幾個全都樂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漢子的背后,嗯!有影子,好吧,應該不是鬼……
寒暄了幾句,漢子把我們讓到“鬼屋”里休息。“咦?我的帳篷和背包呢?”斌子屋前屋后四下張望了半天,沒找到他的裝備,猶猶豫豫的跟著大家一起進了屋。
小屋里很整潔,一進屋,是個小隔間,這里是灶臺,上面擺著一口大柴鍋,旁邊墻角立著著一口大水缸。往里,就是一大間屋子,屋里是鄉下那種常見的大炕頭,炕頭上除了有兩個柜子,一個小炕桌,一個收音匣子,其余就沒什么了。柜子上放著幾根釣魚竿,墻角堆著兩個魚簍子,看樣子,屋子的主人比較喜歡釣魚。
六個人都擠到炕頭邊上,加上草帽漢子,小屋頓時顯得有點擁擠。漢子很熱情,不知從哪給我們變出一個冰涼的大西瓜。走了小半天,眾人正是口渴難耐,道了謝便狼吞虎咽起來。
草帽漢子告訴我們說自己叫李畫沙,老爹是這的看山人,這兩天他老爹身子不太舒服在家歇著,他替老爺子過來后河巡兩趟,而自己平時是在延慶縣城上班。李畫沙,這名字還挺詩意。
“李哥,來抽根煙。”猩猩遞過去一根中南海,和李畫沙攀談了起來,“您夜個就在這來著嗎?自己在這住不害怕啊?”
李畫沙接過煙,熟練地點燃了,眼鏡后面的小眼睛瞇了起來,吐了一口圓圓的煙圈,說:“是啊,夜個我就在這睡的。怕唰?我從小就跟著老爹在山里跑,見過的事多了,其實沒唰可怕的。”
斌子愣了一下,問道:“不能把?大哥,昨晚上我記得我過來的時候這好像沒人啊。”
“那有唰可騙你們滴呢?夜個下午我就在這呆著了,釣的魚,燒的魚吃。”說著,李畫沙指了指炕桌上的盤子,“你看,這還有魚刺呢。”
“那可能我沒注意吧?”斌子撓了撓頭,然后伸手比劃著一邊又問,“大哥,那昨晚上你看見這旁邊有帳篷沒?還有個這么大的背包?”
“那個可沒瞅見,夜個木有人在這扎營啊。”李畫沙答道。
“那……有沒有倆人路過?”斌子自己心里嘀咕,也許昨晚上碰到的那倆人是小偷,跟自己開了個玩笑裝神弄鬼的先把自己嚇跑,然后連包帶裝備都給順走了。
李畫沙打了個哈欠,“嗨,哪有人路過啊,大清明節的沒人出來。要是有路過的,估計是地底下跑出來收錢的。”
聽到這句話,斌子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我們還真沒注意這清明節……以后我們一定注意!”文峰趕緊接過話茬。
“內個是叫斌子的吧?夜個你是去了庫尾?”李畫沙問道。
“是啊,我本來打算在庫尾扎營的,后來我覺得晚上自己一個人挺慎得慌,就收拾東西尋思到鬼屋這來扎營,結果又撞見個大綠臉和憑空消失的倆人。”
我們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李畫沙講了一遍,李畫沙聽完,眉頭皺成了一個“川”,接著跟我們說:“戶外是好玩,但是我勸大家伙以后別趕上清明節什么的出來,尤其是自己一個人兒走夜路,趕上你命不硬的話,你說各路大仙不欺負你欺負誰……”
“就算不敢上清明節,后河庫尾那邊,你們最好也多留神。”李畫沙說。接著,他給我們講了一個震撼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