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烏魯木齊的清晨

圖片發自簡書App


烏魯木齊的冬天真是寒冷又漫長啊。日子過的極慢,時間像是永遠被冰封在了那一刻,不慌不忙,而對于春天的渴望,讓人越盼越沮喪,漸漸的就失去了耐心與信心,在這寒冷的冬季里越陷越深,越深越懶,懶的都想去冬眠了。人類真是個奇怪的動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可以不休不息,哪怕是在最寒冷的季節,也要將辛勤的汗水換成鼓鼓的荷包,可是冬天里哪有汗水啊?只有透心的冰涼。

冬季里通常是沒有機會看到日出的。在上班的日子里,早上出門的時候,四下里還是一片漆黑,天空像是被潑了一層濃濃的墨汁,那黑色肆無忌憚的到處蔓延,將天空的藍緊緊的包裹其中,任憑那藍色努力的掙扎著、翻滾著,想要向外逃逸,最后卻融為一體,變成一片深深的黑藍色,低低的壓在大地上。前一日的夜里下起了小雪,途徑的路上鋪滿了一層薄薄的雪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潔白而又晶瑩。女兒說:“雪里一定藏了很多很多鉆石,不然怎么那么亮閃閃的。”是啊,大自然總是那么仁慈,她能給予我們的總是那么的美好而又豐盛。我小心的踩在這些細碎的花瓣上,深怕自己的不甚闖入叨擾了它們的寧靜。而女兒則是歡快的跑著、跳著,為自己是第一個在白色地毯上留下腳印的人而高興、雀躍。她的歡叫聲是那么的清澈,在這黑漆漆的清晨里,像一道閃電打破了這里的沉靜。不遠處幾只流浪狗亦被女兒的聲音所打擾,它們時而高亢、時而低沉的吼叫著,給這黎明前的破曉增添了幾分生動的氣息。寒冷不知道什么時候已悄悄潛入了我的身體,它透過層層包裹著的衣服,輕輕的撫摸著我的后背和我那敏感而又脆弱的腰。我將衣服裹的更緊了些,臉更是深深的埋在了圍巾里,呼出的哈氣結成了一朵朵明亮的冰花閃耀在口鼻處的圍巾上,潮噠噠的。頭頂上陣陣寒氣略過,讓我好生懷念家里那頂厚實、難看的絨帽子。可即使是這樣,我仍不忍心加快腳步,慢慢的踱著,這漂漂灑灑的新鮮雪花,覆蓋了之前被污染發黑的舊雪,還原了這一世的白。“銀裝素裹”大概就是這樣吧。小徑兩旁的樹枝上掛滿了一層一層冰凍上去的緊實的雪花,遠遠望去,像一條條亮閃閃的小白蛇緊緊的纏繞著,那些昨夜里才新到的“小鮮肉”輕盈的落在上面,更增添了這寒冷季節里的浪漫情懷。若是在樹上插一朵熱烈的紅色絹花,怕也只能做它的陪襯了。

路的盡頭,老公不耐煩的按著喇叭,催促我快點走。車窗外的風景急速的后退著,一輪明燦燦的月亮掛在半空,隨著我們的車快速的移動著。克南高架橋上、河灘路上,已被徹夜工作的環衛工人打掃的“片甲不留”,似乎揚揚灑灑了一夜的雪花從未被這世界承認過一樣,我著實為它們感到惋惜。然而,路燈將地面照的干凈、明亮,像鋪了一層薄薄的冰,誰說它們沒來過,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向世人展示它們的美。

老公把我放在了離我的單位有十分鐘路程的半道上。這時的天空已漸漸泛起了魚肚白,黎明被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中。作為新疆首府城市的烏魯木齊像所有的國際化大都市一樣,高樓林立,倘若能看得到初升的太陽,那幸運指數可以去買彩票了。我雖沒有看日出的幸運,卻有享受美食的口福。在單位樓下的不遠處,有一排小平房,雖然破敗不堪,卻是這冰冷的清晨里最溫暖的所在。遠遠的就可以看到那里燈火通明,一排排橘色的燈光看上去暖意融融,讓人無限向往。一位牛肉面師傅穿著單薄的白大褂,將袖子高高的挽起,露出結實有勁的小臂,熟練的將兩個包子夾到小盤子里,快速的消失在了門后面,而那個蒸包子用的鐵皮爐子,火焰熱烈的燃燒著,幾乎要從爐子的一側噴出來,包子籠里冒著騰騰的熱氣,令眼前一片霧白,真想把凍僵了的臉貼到上面。

“哎~~~烤包子哎,熱熱的烤包子。”維吾爾族大叔特有的叫賣聲立刻讓周圍冰凍的空氣流動了起來

那金燦燦的烤包子啊,像小山一樣摞在一起,只消看上一眼就再也不能將視線移開。那香味更是排山倒海般撲面而來,恨不能多長出幾個鼻子,一次吸個夠。再說說這烤包子本身,經過炭火的慢慢烤制,面皮外面酥脆爽口,里面被羊肉和皮亞子的湯汁侵入其中,光是想一下就足夠讓人魂牽夢繞了。再說這肉餡,它滾燙、濃烈的跳躍在舌尖之上,還沒有下咽,就被那混合著孜然、皮亞子的香味穿過喉嚨,直達胃的最深處了。人生,能吃上這樣的美食已足矣。吃罷,還要仔細的舔掉留在手上的油,意猶未盡。

如果說烤包子是青春激昂的美少女,那么馕則是風韻猶存的美少婦,尤其是剛烤出來的熱熱的馕,更是迷死人的美少婦。這家的囊鋪子里烤著好幾種馕。有像酒壇子一樣的窩窩馕,有鋪滿白芝麻的脆脆的馕,還有那種我最鐘愛的皮亞子馕。每天早晨路過這個小小的“集市”(其實根本不能算集市),我都經不住誘惑,要買一個熱熱的皮亞子馕。它脆脆的、松松的、軟軟的,面混合著皮亞子的香味,緩緩的在口中散開,愈來愈濃,就連腮幫子都沒放過。路邊的烤肉爐子上架著一口大鍋,滿滿的燒了一鍋水,看起來已經足夠熱了,旁邊有幾個等車的人在烤火,如果不是有他們在,真想跳進去泡個熱水澡。

可即便是再緩慢的腳步也終有走到盡頭的時候,走過小“集市”,清晨再一次陷入了冰冷之中,我快步向單位大樓走去。坐在辦公桌前,端起一杯濃濃的熱咖啡,一口下去睡意又涌了上來。真想去冬眠啊,誰,也不要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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