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吞將鳳九送至她的房間門口,見鳳九面色發(fā)紅,眼神中也有幾分醉意,不禁自責(zé)今天為何要勸她喝酒,這黃湯又不是一般酒,于是關(guān)切的問道:“鳳九你今天喝了不少酒,頭疼不疼?”
鳳九搖了搖頭,盡力讓神思清明些,然后道:“疼倒是不疼,只是有些暈?!闭f著又拿手撫面,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承吞見鳳九勉力支撐的樣子也有些心疼,便道:“今日累了一天,你還是早點回房,進去休息吧?!?/p>
“嗯,那我就先進去了?!兵P九接過承吞手里的布匹慢悠悠的進房,然后關(guān)上房門。
承吞見鳳九安全回房后也轉(zhuǎn)身走了。
鳳九將布匹放在桌上,又自坐在桌前休息一會兒,想讓靈臺恢復(fù)幾分神智。這黃湯酒的后勁也太厲害了,便是鳳九這般酒量甚好的人都有些抵擋不住。這會兒夜色已深,帝君想必早已休息了,而鳳九也只想躺到榻上去睡一覺,可是她一天沒見帝君到底是不放心,便強撐著身子還是往帝君的房里走,打算看一眼就回來。
帝君的房里果然已經(jīng)熄了燈,鳳九腳步虛浮的往里走,還不小心絆倒了一張凳子,發(fā)出了不小的動靜。鳳九嚇了一跳,生怕吵醒帝君,待聽得床榻上無甚動靜時才松了口氣,又歪著身子扶起凳子,順便揉了揉被撞疼的小腿,然后才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床榻前。
見到帝君平躺在榻上,一副睡熟的樣子,鳳九懸了一天的那顆心終于能夠放下來,于是輕輕撫摸著東華的臉頰,然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個淺吻。
鳳九剛剛收回雙唇,突然聽得一聲冷言冷語:“終于舍得回來了?”
鳳九忍不住懷疑自己幻聽,卻發(fā)現(xiàn)剛剛沉睡的東華此刻正睜開雙眼,冷冷注視著她。鳳九傻乎乎的笑道:“原來你還沒睡著啊……”
東華道:“本君睡著,你固然不會為本君留下;本君不睡,你同樣不會為本君留下。如此看來,本君睡不睡又有何關(guān)系?!?/p>
鳳九聽著東華的抱怨,想再度安撫他,便又親了帝君一口。這是幾日來鳳九摸索出來的最為直接有效的安撫方式,往往百試不爽。結(jié)果這一次,當(dāng)兩人的唇瓣還未完全分開時,東華卻道:“你對他們也是如此嗎?”
“他們?”鳳九仍舊懵懵懂懂的,不放棄的吻著帝君的唇角,“帝君你說的是誰?。俊?/p>
東華壓抑著憤怒道:“承吞、登泯,你現(xiàn)在對本君做的,是否也對他們做了?”
鳳九終于明白帝君的暗示后,感覺像是被人悶頭打了一棒,有一種摸不著頭腦的疼。在帝君嘴里,她此刻撫慰帝君的親吻也不再是真心的象征,反倒成了一種放浪的輕佻。
鳳九的唇瓣此刻仍貼著東華的唇瓣,兩人明明前一刻還在進行情人間的交流,東華卻在這一刻突然把她定位成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鳳九懷疑是否今晚自己喝太多了,才會臆想出這么一句完全不符合當(dāng)下場景與氛圍的對白,因此鳳九緩緩將雙唇撤離,而后小心求證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東華的語氣仍舊平平,卻帶著一絲冷嘲:“既然聽懂了,何必一問再問?話說破了就沒什么意思。”
鳳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道:“難道你是在懷疑鳳九水性楊花?”
帝君撇過頭,自不去看鳳九:“既已坐實,倒也算不得懷疑?!?/p>
鳳九突然覺得今天喝得不夠醉,不然怎么覺得腦子越來越清楚,心也越來越難受:“鳳九今天才知,原來我在帝君心目中竟然是如此無恥之人。倒是我錯看帝君了?!?/p>
帝君聞言又用一種看不懂的目光打量鳳九:“如今看來本君在你心目中也不過爾爾。你防本君就跟日日防賊一樣,同他們兩個一起出去飲酒作樂倒一點不避諱,這個中的差異本君無話可說……”
鳳九的心越來越鈍痛:“我拿你當(dāng)作夫君,你卻將我比作荒淫無度之人。鳳九只恨,當(dāng)初沒能死在金猊獸手下,偏偏被你救了,如今活著要受你這番羞辱?!闭f著便要坐起身子出門而去。
帝君將鳳九用力一拉,而鳳九因喝得太多根本站不穩(wěn)身子,只能又歪倒在帝君身上:“你要去哪里?”
鳳九一邊徒勞的想要起身,一邊又用言語激怒帝君:“你既然說鳳九飲酒作樂,鳳九可不能白擔(dān)了這虛名,自然要去飲承吞的酒,作登泯的樂?!?/p>
東華的聲音隱隱顫抖:“你是不是傻?一個女人半夜也敢去跟兩個男人喝酒?上次吃虧的事你還不知道怕?”
鳳九把臉朝外一側(cè),眼眸也低垂,聲音卻仍舊倔強:“用不著你多管閑事,鳳九在你眼中如此不堪,若我再遇上不堪的事不更合你心意?”
東華簡直恨鐵不成鋼,一字一句的道:“本君恨不得撬開你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都是些什么?”
鳳九不假思索道:“當(dāng)然裝得全是你!”
東華聞言一愣,事先準(zhǔn)備好的反駁之詞竟沒能派上用場。
等鳳九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了什么時,真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子。東華現(xiàn)正和她大吵一架,還說出那么過分的話來惡意污蔑她,鳳九若是同他拼命也不出奇,怎么情勢瞬間急轉(zhuǎn),自己忽然又同他告白了!白鳳九,你怎么這么蠢,人家拿你當(dāng)笑話看呢。
鳳九越想越覺得自己可笑,早先胸中累積的酸意頃刻全部化作眼中不斷的淚意,但是鳳九此刻一點也不想再與東華吵,更不想讓東華看到自己這副蠢樣,于是拼命想掙脫東華的禁錮:“你讓我走讓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東華雖然力氣比鳳九大,可到底受了傷,鳳九在東華身上死命捶打掙扎,眼看著就要掙脫束縛,卻突然聽得東華“啊”得一聲叫道:“碰到傷口了!你別動!”
鳳九嚇了一跳,生怕自己亂動再加重東華傷勢,畢竟無論自己和東華鬧得有多么厲害,只要東華有些微的不妥,鳳九一定滿心滿眼又全是東華了,她就是這么的沒有原則。比如此刻,鳳九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動也不敢動,僵直著身子趴在帝君身上,帶著哭音擔(dān)心的問道:“真的碰到傷口了嗎?”
東華似是極力壓抑住痛苦,緩了一會兒才道:“現(xiàn)下好些了,可你還不能亂動,你若是一亂動,本君的傷口就撕扯得生疼?!?/p>
鳳九也不知東華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可是她不敢、不愿、不忍心、更不舍得東華吃一點點的苦或是受一點點的傷,所以此刻只得緊著東華的話為先,乖乖的趴在他身上,任東華緊緊抱著她,也不吵著要走。雖然鳳九的身體很聽話,可內(nèi)心又著實不甘心、不情愿,因此使出吃奶的勁兒狠狠在帝君胸前咬了一口,罵道:“疼死你!”
在鳳九咬上來的那一刻,帝君全身的肌肉都變得緊繃,忍不住悶哼一聲,卻也將鳳九摟得更緊了,然后才道:“疼死本君,心疼的不也還是你。”語罷伸出一只手抬起鳳九的臉龐,又輕輕的吻上了她的額頭,良久良久。
鳳九聞言“哇”的一聲哭出來:“你就會欺負(fù)我!就是吃定了我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