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聽到珍寶塔三個字,心肝不由一顫,面上浮現愧疚之色,小心翼翼地問寶貝幺女“長歌,你是不是......對為父三千年前,懲罰你的事....仍有怨恨....?”問出口,又覺得不太妥當。他家長歌這么懂事的孩子,從來也不會怨恨誰啊!
長歌聽聞,果然有些吃驚,不知天帝為何有此感想。旋即釋然,平靜地對天帝說道“父王,長歌雖不才,但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昔年我犯下過錯,若非父王護我佑我,又怎會將我置于珍寶塔內?父王的一片苦心,長歌感激不盡,怎會怨恨?
若非三千年前入塔修行,長歌又如何能發現煉器之精妙,渾然忘我,仙力凝聚,境界得以飛升?如今長歌以稚齡修得上仙,多虧父王當年英明決斷,又何來怨恨一說。
千年凡塵渡劫,生死輪回轉世,長歌已然勘破許多,愈發不喜喧鬧繁華、金玉粉脂,只求能安于靜謐一隅,專心為天界煉器,參悟神力灌注之道。”她說著,竟然彎身低頭,竟是要跪下。
天帝急忙扶住她的雙手,既是欣慰,又有傷懷。天底下還有誰家孩子能這么識大體,顧大局?她如今只是求個能安靜研制法器的宅邸,既不任性哭鬧,也不蠻橫撒嬌,而是陳請述求,有理有據,如此令人信服,自己怎能不允?
長歌落宅東極南的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凌越大帝卻正巧外出游歷,三五百年都回不來。天帝只好命白鷺信使傳信,自己做主直接給寶貝女兒先建著宅子。
仙宮建成,天帝親自提名“落云居”,之后也是流水似的各種吃穿用品、奇珍異寶源源送往。還特意挑了八個聰明懂事,穩重安靜的仙婢也塞了過去。生怕長歌住不習慣,受了委屈。
這日,終于安頓下來,長歌也算松了口氣。她無暇欣賞天帝賞賜的寶物,打發仙婢收拾整理,自己只身來到后院的珍寶塔前。
我終于又回來了,可是你又在哪呢?
長歌站在塔外,伸手摩挲塔外深紫色的?木外皮。靜立片刻,慢慢繞塔而行,尋求幾千年前的那道痕跡。
那是一條藤蔓在千萬年歲月中留下的印記。它曾緊緊沿塔而生,不住地向上伸展,想要探入天界之上的云層。
長歌揮手破開封印,進入塔內,一切還是那么熟悉。所有的法器仍然在原處擺放,只是積了厚厚的纖塵。她轉身拾級而上,仿佛回到三千年之前的某個午后。
“上仙,上仙....”玲瓏在院中喊著,似乎有些焦急。長歌收回思緒,飛出塔外,隨手又將塔門封印。
見她現身,玲瓏急忙湊前,“凌越大帝遣使來訪,恭賀上仙喬遷之喜,還帶了賀禮。”
長歌點頭,隨她回到前廳,打算鄭重招待。好歹她現如今也是在東極凌越大帝的地盤上討生活,怎么也得跟人家搞好關系。長歌性子雖冷,但終歸也是天帝的女兒,這些個仙情事故,她也還算通透。
遠看服飾,似乎來的是個仙官。長歌坐在廳內,受了那仙官的一拜。待那人抬頭,才發現竟是熟人。
“哎呀,怎么是你!”那仙官看清長歌,身軀一震,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趕忙低頭挺身,恢復嚴正肅謹的模樣。
仙官名叫金遙,原是只沾了仙氣的燕子。三千年前,也曾有幾次,遵了凌越大帝的囑托來看望長歌。那時的她還是個小小仙童的模樣,圓潤可愛,剛剛成仙不久,還留著塵世的些許習慣。每次進到珍寶塔,最喜歡坐在窗邊嗑瓜子。
“得啦,都是熟人。就別拘著啦。”長歌見她裝模作樣的難受,一邊笑說,一邊吩咐玲瓏去找些瓜子端上來。
“早知道你就是天帝的幺女,我當初應該對你好點。”她見長歌笑得平和親近,也不再繃著,摘掉官帽,吐著舌頭也笑道,“怪不得東帝特意吩咐我來,原來他早就知道!”
長歌笑笑,招手讓她坐下,讓玲瓏將瓜子放到她的近前。心中暗想,這東帝確是個會辦事的,派個認識人來,什么話都好說了。
“沒想到你還記得。”金遙笑嘻嘻地看著瓜子,更加高興,也不客氣,抓起一把就吃了起來。她如今出落成了少女的樣子,但這樣坐著一笑,雙頰鼓起,似乎又恢復往日圓潤仙童的模樣。
長歌不禁一怔,仿佛又回到三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