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安徒生童話——拇指姑娘(劃掉)男孩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夫婦,他們結婚很久了,可是一直沒有孩子。

“聽我說”,看著她整天愁眉不展的樣子,婦人的鄰居給她出主意,“不要整天光顧著賣炸豬排蓋飯……如果你真的想要孩子,你可以抽一天時間去北方的森林,森林里有一個女巫,聽說她能實現任何人的愿望。”

聽了鄰居的話,婦人沒有猶豫就啟程了,連和丈夫道別都忘了。

當男人上完廁所,回到家的時候,婦人已經不知去向。男人看著一大缸的豬里脊,絕望地一屁股坐在靠椅上:“這么多的豬里脊……我一個人做的完嗎……”

“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快些回來吧……”男人邊喃喃著,邊用力地用刀背將一塊豬里脊拍扁。

婦人此刻并不知道男人的憂慮——事實上,她頭一次將要做炸豬排蓋飯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的婦人正哼著小曲,漫步在北方的森林里。森林因為樹木蔥蘢的關系,樹與樹之間枝葉繁茂交疊,織成了一張遮天蔽日的網,陽光透進來極少,只是勉強能看得清周圍的景物,然而婦人對于這片影影幢幢的森林卻并不恐懼,因為她知道,她將在這個森林中,收獲一個新的生命。

婦人走了很久,才看到一個木屋。

木屋不算大,因為風吹日曬的關系,木材的皮多多少少有些剝落,露出里面黃白的內里,木屋的頂上,有一個尖尖的角,它翹的極高,直直指向天空中某個星座的方向。

盡管這幢木屋外表看起來不算起眼,然而越靠近,婦人卻越感受到深深的恐懼。她的脊背忽然發涼,她汗毛豎起,額頭開始冒出汗水。

僅僅是從十米外走至木屋的距離,她的背脊就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一定是這里!

婦人因為狂喜而顫抖,或許是因為恐懼,她已然分不清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她身體前傾,試圖敲門,然而身體的不尋常狀態已經令她無法好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她微微前傾,直接撲到了門上。

并不結實的木門可經不起這樣折騰——它直直地倒了下去,婦人一個轱轆滾到了屋子里,直至撞到了一張桌子的腳踩停下來。

“這是第幾次來著……?”她的身前似乎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第一百零一次,先生。”另一個如同少年的聲音,“我想您不應該修門……應該換一扇門了。”

男人沉默了一會,片刻后話語有些無奈:“不是沒有錢嗎……”

“先生,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每次有人上門,支付的換門費用大半都被你拿去買東西吃了吧……”少年的聲音毫不客氣。

“你不是也吃了?”男人緩緩道,“誰讓我們沒有錢,要不是雅科夫那個家伙把你寄放在這里……我就不會還要養你這個成天只會吃的家伙。”

“……我記得你每次吃的都比我多!”少年開始暴躁起來,“你再這樣說話,我就把你藏在碗柜里的零食全部吃完!”

“你怎么知道我把零食——”

“等等——”婦人聽著兩人的對話,局促地打斷他們,她拍了拍屁股,站起身,這才看到她面前正站著兩個人——一個有著美麗的銀色長發,長發微微垂下,遮住他臉的邊緣,他的瞳孔是神秘的藍,此刻他正一臉不善地看著另一個有著金黃色頭發,如同妖精一般美麗的少年。

……木屋里住著女巫。婦人又想起鄰居說的話,但問題是……她面前的人似乎都是男人?

究竟是哪一個……?

她猶豫了半晌,終于選定了睜著眼說瞎話的對象,她看著銀發男子:“……您就是森林里的女巫小姐吧?”

她的話音剛落,那個妖精一般的少年就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銀發男人:“是的,就是他。”

“……我是男人。”銀發男人試圖解釋,“我的名字叫維克托,這個名字很MAN不是嗎?”

“啊……原來女巫小姐叫維克托。”婦人直接無視了維克托的前半句話,微笑起來,“事實上……我有一件事情想求您。”

維克托嘆了口氣,再一次放棄了想糾正自己性別的想法。

明天,不,過一會就去把頭發剪了。他邊這樣想著,邊把玩著手中的大麥種子,心不在焉地問婦人:“你有什么愿望?”

“是這樣的……我想要個孩子。”婦人緩緩說道。

“尤里奧,你幫幫她。”維克托對少年說,少年漲紅了臉,一臉氣憤地看著維克托:“我還沒有成年!我不賣身!不賣身!”

“開玩笑的。”維克托看到尤里奧的表情,嘴角微微上翹,畢竟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森林里,如果再找不到一點樂趣,他要無聊瘋了。

維克托清了清嗓子:“你想要一個孩子,對嗎?”

婦人點點頭。

“很抱歉,我這里不是不孕不育醫院。”維克托微笑地著看著婦人,“醫院出了森林右轉,報我的名字可以打9折。”

“先生……”情急之下,婦人差點將她感覺到的事實說了出來,她即刻改口,“我是說……女巫小姐,我聽說您有辦法。”

維克托看著面前的婦人,他在審視她的決心,他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深深的堅定。

“維克托,我餓了!”一旁的尤里奧忽然喊道,“我去吃你的零食了!”

“等等——”維克托急忙拉住尤里奧,然而手中的大麥種子卻不小心滾落,與他腳下的一桶大麥混在了一起。

完了!

維克托腦中頓時閃過這樣的想法。這本是他的祖母留下來的大麥種子,說這粒種子能種出來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自己此生的伴侶。由于維克托不擅長種植物,所以才一直沒有種植。然而現在,它卻和別的種子混到了一起。

維克托有些頭疼地看著面前的一大桶大麥種子,它們長得一模一樣。

不管了。

維克托隨手拿起一粒大麥種子塞到婦女的手里:“你把它種下去。”

“謝謝先……不,謝謝女巫小姐!”婦女如獲珍寶一般地看著手中的種子,“我一定會好好養它的!”

在婦女支付完一筆不菲的買門費用走后,尤里奧用手肘捅了一記維克托:“喂,如果你給她的種子長出來大麥怎么辦?”

維克托抬頭望天:“如果她再來找我的話,我就介紹她去旁邊的不孕不育醫院,讓他們給她打6折。”

婦人滿心歡喜地帶著種子回到了家,當她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家門上貼了一張告示:由于做炸豬排失敗,今日休息。

婦人搖搖頭推開門,看到了哭喪著臉的丈夫。丈夫一看到她,就如蒙大赦,抱著她喊道:“你總算回來了!我現在就去把門上的紙撕掉——”

“等等,看我帶回來什么了。”婦人一臉神秘地攤開自己的掌心,掌心上靜靜躺著一粒大麥的種子。

“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去找大麥種子……”男人抱怨道。

“這不是普通的種子,這是我們的孩子。”婦人微笑著說。

“孩子……?”男人狐疑地看著婦人,待婦人將之前的遭遇巨細無靡地說了一通之后,男人終于半信半疑地看著婦人:“你是說……它會長出我們的孩子嗎?”

“是的。”婦人肯定地點下了頭。

當天上午,婦人就將大麥種子小心翼翼地種到了花盆里,她每天定時給種子澆水施肥,剛開始的時候,它和普通的種子并沒有任何不同,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顆種子長出了一朵純正的郁金香。

男人看著郁金香嘆氣:“……說好的孩子變成花了,雖然比大麥強一點……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花就開了。

男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花朵:潔白的花瓣里,此刻正靜靜地躺著一個極小的嬰兒。嬰兒大約只有拇指那么大,他正看著兩人露出甜甜的笑靨。

“孩子……這是我的孩子……!”男人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到自己的手掌中,他太小了,大約只有拇指那么大,“我決定了,就叫他……拇指男孩!”

仿佛不太喜歡這個名字,男人張嘴的時候,嬰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在那一瞬間,一股細黃色的水流灌入了男人的嘴巴。

……滿嘴的尿騷味。

婦人笑著看著自己的丈夫,對拇指男孩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勝生勇利了。”

婦人拿了半個核桃殼給他當床,里面鋪滿了柔軟的稻草,又做了床小枕頭和小被子,讓他能夠睡得更舒適。

隨著時間的推移,勇利一天天地長大。

盡管他的外表已經是一個青年的樣子,但是他的個頭卻始終像拇指一般大小。

“嘿,你聽說了嗎?勝生家里出了一個拇指男孩,長得可水靈了……我準備今天晚上把他搶過來給我的兒子當小妾。”一只癩蛤蟆在與另一只癩蛤蟆聊天時,偶然提到。

另一只癩蛤蟆還沒來得及回話,先前發話的癩蛤蟆就被提了起來——被一個面帶微笑的銀發男人。

維克托看著手中的癩蛤蟆:“你說,勝生家出了一個拇指男孩?”

癩蛤蟆沒有回答。

維克托看著癩蛤蟆,若有所思道:“正好我的藥劑還缺一味癩蛤蟆,要不今天就把你放進去吧。”

“等等,巫師先生!”眼看就要被巫師帶走,癩蛤蟆大幅度地掙扎起來,“是的是出了拇指男孩!”

“巫師先生!”看著面前的男人依舊沒有放自己下來的意思,癩蛤蟆又討好一般道,“您還有什么要求?我一定當好您的走狗!堅貞不渝,忠心不二!無論貧窮還是富有,不管健康還是疾病,我都……”

“等等。”維克托打斷了它的對天發誓,然后微笑地看著它,“我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今天晚上幫我去勝生家,把那個男孩帶過來。”

“可是巫師先生”,癩蛤蟆為難地看著他,“那里距離這里很遠,等我到森林里,可能他會餓死……除非您不介意我將捕獲的蚊子給他吃。”

維克托想象了一下勇利吃蚊子的場景,打了一個寒顫,慢慢道:“這樣吧,你把他帶出家里,距離他們家最近的一條河邊,會有一只燕子來接洽你。”

當天晚上,夜深人靜。癩蛤蟆悄悄地潛入了勝生家的屋子。

它努力瞪大綠豆一般的小眼睛,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然后終于找到了它要找的人,勝生勇立。

它幾步蹦了過去,一把跳到椅子上,此刻的勇利還在睡夢中渾然不知。

他的黑色劉海微微遮住眼睛,皎潔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給他覆了身薄紗,他小巧的唇微微嘟起,似是做了個輕巧的夢,然后他翻了個身。

真可愛啊。癩蛤蟆在心里感慨,要不是受那個可惡的巫師的威脅……它一定要將勇利帶回去給它兒子當小妾。

然后它嘆了口氣,然后任命地背起依舊熟睡的拇指男孩,一跳一跳地跳下了椅子,偷偷地到了門外。

……左轉,然后往前走……

小河……小河究竟在哪里?

因為心虛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癩蛤蟆并沒有太注意路,所以它理所當然地迷路了。

癩蛤蟆站在路口踟躕,喃喃自語:“我究竟往左走還是往右走啊?”

勇利聽到陌生的聲音,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然后驚恐地發現:他居然在一只類似青蛙的生物背上,這使他嚇了一跳,他有些膽顫地問:“青蛙先生……我們這是去哪?”

“閉嘴。”癩蛤蟆最討厭別人將青蛙和自己混淆,話語里難免不客氣起來,它惡狠狠嚇唬勇利道:“給我兒子當小妾!”

“不行!不要!”勇利大力掙扎起來,眼看就要前功盡棄,正巧癩蛤蟆發現路邊有條小溪,趕緊三步并作兩步跳了進去。

只聽到撲通一聲,勇利就和癩蛤蟆一起墜入水里,勇利不會游泳,在撲騰了幾下之后,癩蛤蟆浮了起來,將他放在一個荷葉上,警告道:“你乖乖坐在這里別動,可別耍花樣,不然我把你喂狗!”

說完,癩蛤蟆就重新游回河岸上找那條有燕子接洽的小河去了。

真不巧,燕子原本在小河邊等著,若是癩蛤蟆沒有迷路,它一定能順利地與他們匯合。然而癩蛤蟆卻遲遲未到,忽然而來的獵人與兇神惡煞的大狗發現了它,它只能立刻展開翅膀,飛想起來。

……安全了。看著距離它越來越遠的大狗,它松了口氣,它已經飛的足夠高,不會再被大狗咬到了。

這個時候,獵人手中的槍響了,獵槍發出了一聲巨響,它瞬間感覺到翅膀一陣吃痛,失去平衡,從高空直直地墜落下來。

此時的勇利,并不知道這些。

他以為,自己要淪為那個兇巴巴的青蛙的兒子的小妾了。

……難道我要給青蛙當小妾嗎?

勇利想到這里,悲傷地哭了起來。

他的哭聲委婉清越,吸引了在水下的魚兒。

“拇指男孩給青蛙當小妾太可惜了。”一條咖啡色的魚這樣說道,“我們幫幫它吧。”

“好吧,披集”,另一條魚應道,“大伙,我們出發咯~”

好心的小魚們合力咬斷了荷葉的梗,荷葉就順著水流飄遠了。

勇利坐在荷葉上漂啊漂啊,餓了就采路邊的野果吃——幸虧他很小,所以只要吃一點就飽了。他在荷葉上這樣過了幾天閑愜的日子,然后一天早晨,一只金龜子看到了他,他被拇指男孩的容貌所吸引,立刻手腳并用地抱起拇指男孩,飛到了高高的樹上。

它將自己儲存的蜜糖拿出來給勇利:“吃吧。吃吧。”

“……謝謝。”勇利小聲地道了謝,然后吃起來。

……蜜糖真甜啊。

他已經很久沒吃過那么好吃的東西了。

“謝謝你。”勇利低著頭,“如果你有什么要求……請盡管提,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你當我的新……”就在金龜子打算說新娘的時候,因為聽聞金龜子救了一個漂亮的男孩,這附近的金龜子都趕來一睹男孩的風采了。

它們圍著勇利,用尖銳而刻薄的聲音指指點點:“真丑。”“你看,他只有2條腿。”“連翅膀都沒有,飛都不會飛。”

金龜子原本打算將勇利帶回來做自己的新娘,一聽到別的金龜子這樣議論勇利,它也開始那么覺得,不想再要他了。

于是它抓著他從樹上飛下來,放到了一朵雛菊上,“你走吧。”

“謝謝你……我可以和你們住在一起嗎?我可以幫你打掃屋子來報答你。”全然不知金龜子舉動涵義的勇利,看著面前的金龜子道。

“不需要。”金龜子看著勇利說。

“啊……”勇利對金龜子突然的舉動感到有些吃驚,明明之前金龜子的態度還依舊友善,“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沒有。只是你太丑了。你看,你只有2條腿,也沒有翅膀。”金龜子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我丑到連昆蟲都不愿意收留我嗎?

勇利坐在雛菊上,傷心地哭了起來。

他一個人在森林里,度過了草長鶯飛的夏季,終于迎來了冬天。

樹葉落了,森林里的食物越來越少,勇利在寒風中裹著自己單薄的外套瑟瑟發抖,他拾起一片枯樹葉裹住自己,卻依然沒派上多大用場——實在是太冷了。

他哆哆嗦嗦地來到一個小土坑前,敲了敲門:“請問有人嗎?”

好心的田鼠姑娘給他開了門,當她看到勇利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驚訝:“你進來吧。”

勇利裹著樹葉進了田鼠洞里。

……田鼠洞里真暖和啊。

田鼠給他拿來了熱可可和面包,勇利吃著面包,感激地看著面前的田鼠:“我叫勝生勇利……如果有什么幫的上忙的,請務必告訴我!”

田鼠只是搖搖頭,微笑著說:“你就安心住下吧。”

然而,勇利并不知道,田鼠的親切只是表象,事實上,田鼠早就打好算盤,要將他嫁給自己的鄰居鼴鼠。

“鼴鼠是個好先生……它博學多識,你一定會愛上它的。”某天早晨,田鼠忽然對勇利那么說,然后當天晚上,他就被打暈送到了鼴鼠家。

鼴鼠看著床上的拇指男孩,十分滿意,就在它打算上前一步的時候,勇利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從此以后,你就和我一起生活在一起,好嗎?”為了不嚇到拇指男孩,鼴鼠盡量表現得文質彬彬。

“我不想和你結婚。”勇利看著鼴鼠,“雖然很感謝你們的照顧……但是我想和我愛的人結婚。”

“你愛的人?”鼴鼠反問了一句,然后生氣了,它打算去抓勇利,勇利卻一腳踹翻了凳子。

勇利在七彎八扭的隧道里奔跑,隧道四通八達,幸虧如此,鼴鼠才沒有馬上找到他。他推開一扇門,迅速關上之后,才驀地發現,那里正鎖著一只燕子。

“你沒事吧?”勇利急忙湊到燕子身前,燕子翅膀上的傷口早已結痂,只是提不起力氣說話。

勇利將隨身攜帶的餅干和水分給了燕子,吃飽喝完了水之后,燕子終于有了一些生氣:“謝謝你,善良的青年。為了感謝你,我可以帶你逃跑……請你先幫我把腳上的鐐銬解開好嗎?”

盡管鐐銬很細,然而勇利也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大石頭將它砸開。

他們在狹窄的隧道里奔跑,跑了許久后,終于看到了光亮。

“出來了!我們出來了!”勇利雀躍地叫著,然后燕子載著他,飛過小河,飛過森林,飛到了一幢木屋的窗前,停了下來。

此刻,窗前正端坐這一個銀發青年。他的眉頭緊蹙,鼻梁挺直,右手的指尖上有幾道傷痕,此刻他正握著鵝毛筆在刷刷地寫這些什么,他微長的睫毛的掠影落在他的湛藍瞳孔里。

勇利看著面前的男人,大氣也不敢出。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英俊的男子。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然后,男人似是發覺了勇利,他抬起頭,朝他微笑道:“歡迎光臨……我等你好久了,我的拇指男孩。”

勇利的臉紅了,他結結巴巴地說:“你……我是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維克托。”銀發男人微笑著用食指蹭了蹭勇利的臉,然后將他輕輕地放入自己的口袋:“從今天開始,我們就一起生活了。”

“這是……我的房間嗎?”勇利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小小的木盒子。木盒子體貼地做了一個剛好適合他進出的門,他有些好奇地邁步進去,發現盒子雖然不大,卻五臟俱全: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精致的木頭小床,床上已然體貼地鋪好了松軟的被褥,勇利一靠近床,就聞到了太陽的香氣。他抬頭看著維克托,維克托微笑著,然而面上卻多了一絲羞赧:“因為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來……所以你的被子我每天都有曬。”

……他從來沒有遇到那樣溫暖的人,他們明明素昧蒙面。

勇利覺得自己的心臟忽然悸動起來,他紅著臉,走到了盒子的另一處。那里放著一張小小的寫字臺,寫字臺還帶有小小的抽屜。勇利試著拉了拉抽屜,它竟然意外地靈活,維克托微笑地看著他,聲音也刻意地放輕下來:“這是我花了幾天做成的抽屜,仿照正常的書桌縮小比例制成的。”

“謝謝你。”勇利的內心滿是感動,然后他又環顧四周,他看到了木制的小臉盆,木制的小沙發(沙發上還鋪著好看的毯子?),這簡直就像是專為他而制的屋子,除了……

“還沒來得及做凳子。”維克托抱歉地看著勇利,“今天晚上我會做好的。”

“不用了……這樣已經很好了。”勇利看著面前的銀發男人,“真的。”

“可是我想對你更好。”維克托神情認真地看著面前的拇指男孩。

“維克托……”勇利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怎么了?”為了更清楚地聽到拇指男孩的話,維克托俯下身,然后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傳來了一個溫熱的觸感——他面前的拇指男孩親吻了他的臉頰。

“對……對不起!”勇利的臉忽然變得通紅,他低下頭有些手足無措,“我是想感謝你……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表達我的謝意。”

而后他又惴惴地看了維克托一眼,“……你不會討厭吧?”

“你怎么覺得我會討厭呢?”維克托看著面前臉頰羞紅的勇利,嘴角微微上翹,“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感謝了。”

勇利不好意思地轉過身,裝作研究床上的被子。

當天晚上,抱著松暖的被褥,勇利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他從來沒有睡過這樣溫暖的床,也沒有受到過這樣精心的對待,對他而言,這一切就像是夢境。

似乎只要明天天一亮,他就會發現,自己依舊躺在鼴鼠潮濕的洞中,而且即將要面對嫁給鼴鼠的悲慘命運。

又或者,天亮的時候,他就會發現,自己身處地下室,而且被鐐銬鎖著——維克托或許只是想把他賣給從未見過拇指男孩的人販子,畢竟他沒有理由對自己這樣好。

是的,沒有任何理由。

勇利這樣想著,忽然傷感起來,然后慢慢地,他終于合上眼睛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勇利是被一陣鋸東西的聲音驚醒的,他有些恐懼地望著四周,幸好他依然還在那個小盒子里,他躡手躡腳地爬起來,往客廳慢慢地走去——維克托在做腳鐐嗎?他只是想了一下,心情就開始沮喪起來……即使被金龜子嫌棄,被田鼠欺騙,都趕不上今天初次相見的這個男人欺騙了自己。

……為什么呢?勇利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快要哭了。

他赤著腳,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我該出去……我應該離開這里。他對自己說,然而他終究還是控制不住,臨走前想看那個銀發男人最后一眼的愿望。

好吧……只看一眼。他對自己說。于是他終于還是沒有離開,而是小心地往客廳走去。

客廳里很安靜,只余鋸子的聲音在這闃然中有些刺耳。

銀發男人忽然放下鋸子,皺著眉頭,將手放入嘴中,勇利這才看到,維克托另一只手中拿著的,根本不是他所以為的鐐銬,而是一把椅子。

這把椅子并不結實,做的有些難看,維克托將手從口中拿出來,指尖上又多了一道傷口,然而他根本不在意一般,繼續拿起鋸子,開始修改這把難看的椅子。

……他完全沒有必要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

勇利捂住嘴,眼淚忽然從眼眶里落下。

他們才第一天認識……為什么這個男人要對自己那么好?

勇利往后退一步,卻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彈珠,彈珠滴溜溜地滾起來,維克托警覺地望過去,就發現了赤著腳的勇利。

“你這樣會生病的。”維克托趕緊快步走過去,將他放到手心,“我要給你做雙拖鞋……你——”

他的話語停住了,因為他發現,面前的勇利眼中依然有淚水。

“你怎么了?”他有些慌張地看著勇利,“你哪里受傷了嗎?”

勇利搖搖頭,抬起手擦去眼中的淚水:“……我沒事。”

“誰欺負你了?”維克托看著他。

“沒有……”勇利搖搖頭,然后看著面前的銀發男人,認真地問:“我可以一直生活在這里嗎?”

一直生活在這里……然后,和你生活在一起。

“你是在求婚嗎?”維克托笑了,他看著面前小小的男人,他的手指輕輕地摸了摸勇利的頭頂,“好啊。”

“誒誒誒?”勇利對于這樣的神展開有些暈眩,“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想和我結婚嗎?”維克托的頭垂了下去,神情有些沮喪。

“……我很丑。”勇利說。

“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維克托說。

“……我沒有翅膀。”

“我也沒有。”

“……我只有兩條腿。”

“我也只有兩條腿……這有什么奇怪的嗎?”

“我……”勇利一下子找不出自己的缺點,他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趾,“總之,我不夠好。”

“在我眼里,你已經很好了。”維克托看著勇利,想了一會,“你要是再好的話,我可能會想把你藏在家里,只有我一個人能看。”

勇利的臉紅了,他低下頭,小聲喃喃道:“這樣也不壞。”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片黑森林,森林里住著一個壞女巫,壞女巫偶爾會有一個跟班在身邊。

然后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謠傳變了。

根據一個誤闖進森林的小男孩說,森林里沒有女巫,而是住著一個銀發的英俊巫師以及一個清秀的黑發青年,偶爾黃發的妖精還會來串門。】

“好了,故事講完了。”黑發青年看著小男孩微笑著說。

“爸爸……你是怎么變大的?”小男孩只有拇指那么大,他迫切地想知道,因為他也希望能變得和兩個爸爸一樣大。

“……你的爸爸是魔法師。”勇利微笑著看向維克托,“他無所不能。”

“那能現在也把我變大嗎?”小男孩期盼地看著維克托。

“不行。”維克托一口回絕了,“……你這樣比較省糧食,而且比較可愛。”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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