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二十年——第三章 托清風捎去安康

仿佛大部分孩子小時候都和媽媽親近一點,我還小的時候,父親在我眼里是很嚴肅又很令人崇拜的,漸漸地大起來才發現,父親是那么容易交流,他總是能和我心意相通的。今年父親節那天,我給他寫了一封信,這專屬于我父親的一章,就以這封信的形式呈現。


爸爸:

一轉眼我都快十九了呢,好像從小到大都沒給你寫過什么東西,覺得應該跟爸爸講點什么了。

逃不出傳統中國家庭含蓄的定律,不擅長說愛你,但是我有時候覺得,這也是一種默契,對最親愛的人,無需也無法用我愛你三個字表達所有的感激和捆綁在心里無法割棄的依賴。

不知道爸爸腦海里有多少我們兩個的回憶,我記得的,要不美好得不得了,現在想起來,都還是會不自覺咧開嘴角,要不深刻得難以忘記。我記得,在醫院七樓辦公室寫毛筆字的爸爸,認真嚴肅又瀟灑;我記得,帶我去媽媽醫院的爸爸,那天的爸爸一定會給我炒雞蛋和土豆絲;我記得,帶我去放風箏的爸爸,那時候一群女孩子只有我一個人有爸爸陪,放的最高的風箏是我小時候最美的夢;我記得,騎車帶我去柏林寺的爸爸,中午坐在回廊一起吃月餅都幸福得想笑;我記得,騎車帶我回老家的爸爸,一路腳麻卻還是因為前邊的臂膀無比安心;我記得,在早上幫我盤頭發的爸爸,雖然每次都盤不緊,但是我懂那種溫柔,是多么認真的呵護;我記得陪我打羽毛球的爸爸,有句話,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我記得,給我講題的爸爸,現在想想,大概小時候成績好是因為有爸爸吧;我記得,替我寫作文的爸爸,還有第二年堅決不幫我寫作文的爸爸,后來理解了,有這樣的家教,真是三生有幸;我記得,給我送飯的爸爸,那成了我初中每天最美好的念想;我記得,初二生病照顧我的爸爸,我在想,是不是爸爸只有對我才會這么細心;我記得,初三發燒趴在桌上,突然溫柔地被摸頭,抬頭的一瞬間眼淚就止不住了;我記得,告訴我媽媽做了手術的爸爸,那種責任擔當和說話時的小心翼翼,怎么讓人有點心疼;我記得,高中送我去學校,著急地追尾了的爸爸,那時候淚點低,反正就覺得爸爸真好;我記得,爺爺葬禮那時候,真的覺得爸爸一夜老了許多,之前看到書上這么寫,覺得假,到那一刻,才一下子懂了一夜白頭,不僅蒼老了人的容顏,更是蒼老了人的心和美好歲月;我記得,葬禮過后那一晚我在房間睡不著,聽到爸爸對媽媽說,感覺好像那里的家突然沒了,那時候覺得爸爸心里好空;我記得,在我高中最崩潰的時候爸爸夾在我書中的話,爸爸不知道,那張紙我還留著,那句話也在我書桌上貼了好久;我記得,十八歲生日,爸爸說,大了要有自己的思想…………好多好多啊,反正是寫不完了,情深紙淺。

其實18歲生日的時候就應該給爸爸寫點什么的,總覺得一些想法,態度是要和爸爸討論才好的。有句話,人沒有理想和咸魚又有什么區別。我贊同,但是可能我生性就沒有那么固執,小時候想當老師也好,想學藝術也好,高中時候想去上財學金融也好,想去天大就像是要圓個夢也好,這些想法都沒有困住我的腳步,我一直覺得,夠努力就好,理想可以不實現,但是生活一定要充實美滿,有時候順應這種命運的安排不是無奈地妥協,是選擇坦然接受。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過得挺開心的,盡管高中成績一直不好,又帶著點青春期逃避問題的毛病,但那段時間真的學到了好多東西,包括更坦然地接受不如意,包括交際方面,包括各種各樣的能力,那應該是我成長最快的幾年,那時遇到的人也都很燦爛,一個個都閃著光,讓我可以不斷學習不斷反思。到了大學,就算之前覺得自己的專業多么多么不好,真正接觸起來,也還是會投入熱情,都說越努力越幸運,那我想,如果我現在萬分努力,在哪里都會發光吧~總覺得自己很幸運,家庭幸福,想到家,想到親人心就暖暖的;自己這18年小磕小絆一路向前,從沒有對未來失去盼望和奮斗的動力;遇到的人也好的不得了;有一個快12年的朋友總是聊得來,總是互相理解;我有愛好也有激情,大一一年就做了很多自己喜歡的事情………總之就是覺得,我可能還是不知道自己以后會從事什么行業,定居哪座城市,月薪多少,社會地位如何,因為我覺得這不應該作為我奮斗的理由或者說現在努力的目標,真正的目標,應該是過一種什么模式的生活,持一種什么樣的態度,做一個什么樣的人,我對未來的設想是,不管做什么工作,努力認真積極上進;不管在哪座城市,找得到自己的位置和存在就好,然后找得到一個和自己有相似價值觀,相同思想,和爸爸一樣優秀的人共度余生;而月薪足以讓我過好自己的生活,足以讓你和媽媽以后覺得幸福就好;關于社會地位,我認為一個足夠優秀足夠有能力的人,自然有一定的社會地位,而這類人,也有足夠的素質和責任平等理智地對待整個社會,立足于社會。這大概是我現在的想法,可能不那么正確,但是一直在成長的我也會一直做出必要的改變。

我覺得跟著爸爸可以學到好多東西,一些性格也好,觀念也好,也不知不覺被爸爸影響,不知道爸爸怎么想的,在我看來,一個好爸爸的榜樣作用極其重要,從小到大,一點一滴,慢慢刻進骨子里的東西,可以影響自己一生。我知道自己還有很多要完善的地方,不夠成熟也好,不夠理智也好,不夠果敢也好,沒有爸爸有氣度也好,都會慢慢改正,因為我知道,我有一個好爸爸,他一直在我的人生道路上占有很重要的位置,這些缺點也好,困難也好,因為他我反思得出來,也因為他,我相信我都可以改正。


現在讀來,已有稍許幼稚可笑,我不固執于什么理想,卻總是固執于自己的想法,總是那么感性,我至今不愿臣服于世俗,不愿接受世間的丑陋,媽媽總是事事提醒我,點撥我,而在我看來,卻像是強迫,我不愿承認接受的,就是不會承認接受,而父親知道我的天真,也容許了我繼續天真,只因他知道,我甘愿自己去吃一次虧,也不愿意就此接受萬事背后的不堪。我選擇去相信,去寬容,只因有這樣一個父親,他肯包容我,也定會在我背后不遠處望著我。

此生有幸,有這樣一位父親,太深沉的愛無法描述,只此一句:愿清風捎去安康,您離家的孩子定不負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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