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祝大家中秋節(jié)快樂)
? ? ? ? 紅色的新月掛在廣闊的銀色湖面上,初夏黎明的夜空清澈如洗,高懸著點點繁星,輕柔地低垂在遼闊的曠野上。火熱的炭火溫暖了冰冷的茶水,深灰色的煙囪呼吸著安詳?shù)拇稛煛9爬系拇迩f在逐漸醒來。
? ? ? ? 村中的獵人在沉寂松林的河邊磨著陳舊木柄的刀,附著其上的青色鐵銹似歲月在老人臉上描繪的斑駁,在獵人手中反復(fù)的動作中化作粉塵,不知道最后會在沉浮中被流水帶向何方。厚重的刀身重新變得雪亮,恰似它新鑄成時的年輕模樣。
? ? ? ? 綿厚的層云在遠處高聳的雪山處流動著,清冷的晨風(fēng)把它們吹散又聚集。回村莊的路有些崎嶇,獵人他緩慢地走著,青草上閃閃發(fā)光露珠被他的泥濘的褲管卷落。他朝著村莊的方向看去,蔚藍青空下村莊紅白相間的旗幟正在飄揚著升起。汗流浹背的鐵匠用力的擊打著即將就要淬火的精鋼,鐵匠鋪內(nèi)傳出清脆而富有節(jié)奏感韻律,村中央幾口古井旁的集市中討價還價聲不依不饒,小孩兒們歡笑著追逐打鬧,酒館里的痛斥怒罵此起彼伏,村莊鮮活的氣息向他撲面而來。
? ? ? ? 他在村中交易所的門前停了下來,旁邊的布告欄前聚集了擁擠的人群,這種情形在村中并不多見。布告欄陳舊的木板在陽光的映襯下泛著黑灰色的混濁光芒,或深或淺的溝壑在其表面延伸著,直至兩側(cè)的木樁。新貼上的告示在周邊發(fā)黃紙張的映襯下非常顯眼,獵人遠遠的踮起了腳,瞇著眼睛,看清了那張告示上的內(nèi)容,是石堂城發(fā)布的征兵令。他流露出了驚詫的表情,但心中更多的是卻是擔(dān)憂與畏懼。
? ? ? ? “唉,又有仗要打咯”,“媽媽,打仗會死人的嗎?”,“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了安靜日子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就知足了吧,還怕什么啊?”人們嘈雜地議論著,像是在相互尋找著慰藉。
? ? ? ? 突然之間獵人的腦中閃回了無數(shù)多個支離破碎的畫面。 “不要為我報仇……不要……”她冰冷的尸體躺在了他的懷中,耳邊回響著的是她彌留之際的低語。“快走!不要管我們了!走啊!”侍衛(wèi)長又重新站在了他的眼前,睜大了雙眼,沖他怒吼著。鮮血不斷地從他的胸口涌出,滿身的血污將他原本錚亮的盔甲染成了黑紅。
? ? ? ? “不……不……不……”獵人反復(fù)地喃喃自語著,像是在尋求原諒與解脫,眉宇之間的表情充滿了痛苦。
? ? ? ? 獵人到家時的腳步有些慌亂,低矮的柏木門外蹲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正用力地搓洗著面前的衣物,臉頰處的發(fā)梢被流下的汗珠粘在了滿是雀斑的臉上。她的長相與此處東北平原的人大不相同,顴骨高突,眉弓低矮。
? ? ? ? “莫莉,給我倒一杯水來。”
? ? ? ? 小姑娘看著神情疲憊的獵人,并沒有多問,只是匆匆進屋端了一杯水給獵人然后繼續(xù)洗著自己還未洗完的衣物。獵人坐在門口的石凳上,扔下了自己的背囊,默默的喝著木杯中清冷的水。
? ? ? ? “我們得收拾收拾,離開這里了。”獵人緩過氣來,語氣沉重的說到。
? ? ? ? 莫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來看著獵人,藍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一絲驚訝“是因為戰(zhàn)爭?”她問道,隨即便匆匆拿起洗好的衣物,用力的擰干著。“恩,算是吧。”獵人回應(yīng)到。
? ? ? ? “那父親我們什么時候走?”,“我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了,我并不是你的父親,叫我阿茲就好。”獵人搖著頭,看著莫莉手中滴滴答答被擰著的衣物說到。
? ? ? ? “我父親死了,而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父親。”莫莉站了起來,把擰干的衣物掛在了簡陋的晾衣架上,“隨你吧。”阿茲不喜歡這種無謂的爭辯。
? ? ? ? “明天我們就離開。”莫莉并不吭聲,繼續(xù)晾著其他衣物。半響,她突然問道“我們接下來又要去哪兒?”,“石堂城,我要去尋我的老朋友。”阿茲撿起了地上的背囊,低著頭進入了屋子里。
? ? ? ? 木屋低矮,泥土的地面凹凸不平,充滿了潮濕的霉味。唯一的窗戶開在了西邊,房間里的光線昏暗,阿茲環(huán)顧四周,考慮著要帶走的東西。房間中并沒有多少物件,破舊的被褥,發(fā)黃的書籍,還有些鍋碗瓢盆之類的生活所必要的物件。
? ? ? ? 阿茲的目光落在了房間的一個角落里,那里掛著一張由粗麻繩編織而成的漁網(wǎng),麻繩上處處是崩開的線頭和斷裂的纖維,但依然可以從麻繩的結(jié)構(gòu)中看出編織者高超的技藝。漁網(wǎng)的旁邊是一支銹跡斑斑的魚叉,他走上去輕輕地拿起了它,感受著它冰涼的金屬質(zhì)感。
? ? ? ? 他又回想起了歸航時泊爾的碼頭,紫紅色晚霞下的夕陽如融化的黃金,從天邊緩緩地滴落并化開在波光粼粼的海中,最后沉入海底。繁忙的碼頭上喧囂的聲音充滿了魚腥味,潔白的海鷗在水面與云層間翱翔,和著風(fēng)和潮汐發(fā)出清脆的鳴啼。那時他生活的全部便是出海捕魚,單調(diào)卻充滿了樸素的幸福。
? ? ? ? 但這一切都被毀掉了,當(dāng)恐懼法師沃恩挑起了燃遍全國的戰(zhàn)火,偏遠的泊爾的村民們還一無所知,但最后戰(zhàn)爭仍然波及了他們。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夜里,呼嘯著的狂風(fēng)伴著沃恩的軍隊襲擊了村莊。撕心裂肺的哀嚎,劍與刀相碰的振動聲,房屋轟然倒塌后細微的燃燒聲,這些就是阿茲關(guān)于那晚記憶的全部。
? ? ? ?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緊緊抓住魚叉的手慢慢地松開,把它和漁網(wǎng)又放在了角落里。他背上行囊,緩緩地走出了屋子。
? ? ? ? 石堂城中,古恩軍團的指揮官特蕾斯汀在她的沙盤前佇立著,夜里的寒風(fēng)聲尖銳的像群狼的嚎叫,燭火的光影在空蕩的大廳像幽靈般晃蕩著,在她面無表情的臉上扭動著詭異的身姿。她的手邊擺著一卷古老的羊皮卷軸,字跡模糊不清,其中的圖畫也早已褪色。她看著飄搖的火光,慢慢的把卷軸卷了起來,放進旁邊高大的書架里。
? ? ? ? “奧德文”她輕輕念叨著,仿佛怕驚擾了一直在她身旁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