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林苑中就拿出了一套老古董西裝穿上,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像是第一次當(dāng)公公一樣興奮。
林森慢悠悠地從房間里走出來看到他父親那樣子,不禁覺得好笑。“爸,您這是干嘛呢?穿得跟人家首相訪華似的。”
林苑中依舊對著鏡子整理行頭:“你懂什么,今個兒是你的大日子,我能不穿得隆重一點嘛!”
林森笑道:“爸,就是一個訂婚典禮,朋友間聚聚,沒這么大不了的。”
林苑中見兒子一臉沒當(dāng)回事的表情,面露不悅:“訂婚就是大事。我告訴你啊,你對我這么說沒關(guān)系,一會兒夏玲來了,你可得熱情點,不然人家姑娘家肯定不高興。”
“好,我熱情。”林森伸了個懶腰,“我一定熱情。”
林苑中把林森推進(jìn)了房間:“趕緊進(jìn)屋換衣服,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
林森無奈地走進(jìn)臥室,他拿出那套夏玲給他買的西裝,坐在床邊,腦中嗡嗡作響,眼前不停地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迎娶韓楊的場景,興奮,激動,甚至有些緊張。可如今,他腦里總是懵懵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仿佛一睜眼就會清醒,清醒后身邊依舊是韓楊清脆的笑聲。
“好了沒有?”林苑中時不時地敲門催促。
“就好了。”林森回歸現(xiàn)實,慢慢地穿上西服。他從抽屜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領(lǐng)結(jié),走出了屋子。
林苑中看見西裝筆挺的兒子,一臉的歡喜:“像你老爹我,帥!”
林森笑笑,把手中的領(lǐng)結(jié)亮給父親瞧。
“這是什么?”林苑中問道,“這么小的領(lǐng)結(jié)。”
“這是上次逛街路過寵物用品商店,夏玲特地買給豆豆的,圖個氣氛嘛。”
林苑中時刻不忘表揚夏玲:“你看人家多有心,不光對我們倆好,連對豆豆也很上心,上次才給它買了一個新狗窩呢。”
林森走近豆豆的屋子,蹲下身子叫它出來,可豆豆卻窩在里面,嘟囔了幾聲,就是不愿意出來。林森伸手把它抓出來,勉強(qiáng)給他套上了領(lǐng)結(jié)。豆豆還是一臉蔫了的樣子,由著林森擺布,林森把豆豆放回去,可無意中發(fā)現(xiàn)豆豆的屋里有根手鏈。
林森把鏈子拿了出來,仔細(xì)一看,這不是他送給韓楊的一周年結(jié)婚禮物嗎,不覺自言自語:“鏈子怎么會在豆豆這?”
林苑中想起了前幾日韓楊來找林森的事情,立刻找借口解釋:“興許是之前就拉下的吧,不就一根鏈子嘛!”
林森回憶,他出車禍的那晚,韓楊手上明明還帶著這條手鏈的,他心想不對,立即轉(zhuǎn)身質(zhì)問父親:“韓楊是不是來過?”
“沒有。”林苑中想都沒想張口就答。
“爸,您跟我說實話!韓楊到底是不是來過?”
林苑中思前想后:“你管她有沒有來過呢!爸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個女人水性楊花,不值得你為她這樣。”
“我就是問你韓楊是不是來找過我?”林森提高了嗓門。
林苑中又氣又急:“是,她來過。但是來了也沒用,我已經(jīng)告訴她了,你和夏玲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l也改變不了。”
林森急了:“爸,您怎么能這么說呢!”
“我怎么就不能這么說?你和夏玲才是一對,現(xiàn)在都要訂婚了。我不把她一頓罵走,還任由著她繼續(xù)折騰我的兒子啊!”
林森拿著手鏈就要出門,林苑中一把拉住了他:“你別忘了你爸我的病。你敢走,你就是要氣死我。”
“爸,您就別騙我了!”
林苑中傻眼。
“我早就知道您這是裝的。我不拆穿您因為您是我爸,孝順您我是應(yīng)該的。可韓楊曾經(jīng)是我妻子,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林苑中還不肯承認(rèn):“誰說我是裝的。我真……真……得了病了。”
林森走進(jìn)林苑中的房里,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體檢報告:“上次我給您收拾屋子,無意中就看到了這份報告。我看了之后,說實話高興多于生氣。您身子沒事就是最重要的。爸,我真的不介意您對我使喚來使喚去,我也不介意你編理由找借口讓我趕緊成家立室。我知道您關(guān)心我也擔(dān)心我,所以我也順了您的意思,我和夏玲發(fā)展,和她在一起,甚至訂婚。但是我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讓人家韓楊受委屈。”
“她能有什么委屈,就算我騙她,那她勾搭男人還懷了別人的孩子總沒錯吧?”林苑中不依不饒。
“但她既然能來找我,一定是有事和我說。我有知道的權(quán)力。”說著林森開門準(zhǔn)備走找韓楊,正巧撞見夏玲上樓來。
林森看了她一眼:“我有點事出去一會,很快就回來。”
夏玲一臉迷茫地看著林苑中,林苑中抬手示意夏玲趕緊去追。夏玲雖然不清楚狀況,但也覺得有事發(fā)生,直追下樓,開車跟著林森。
林森一路開車一路給韓楊打電話,可是她始終沒有接。
此時的韓楊,正被許諾強(qiáng)迫著穿上她拿來的那套白色晚禮服,原本韓楊執(zhí)意不肯,可誰知張鵬早就被許諾忽悠著穿了一套黑色燕尾服,這讓韓楊覺得如果不配合他好像不太好。
“你就穿吧,反正也不讓你花錢。”在張鵬的勸說下,韓楊終于答應(yīng)了。許諾拿起禮服拽著韓楊就進(jìn)了房間。
“我自己來吧,你挺著個大肚子,也不方便。”韓楊看許諾這大腹便便的樣子不忍心她在一旁“伺候”自己穿衣。
許諾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事,我可是過來人。你有的是臨床經(jīng)驗,我的可是實際生活經(jīng)驗。懷孕這事兒我還能比你少了解?放心吧。再說了,你這個大醫(yī)生進(jìn)手術(shù)室多,可去舞會可是我們干銷售的專長啊。”說著,許諾麻利地幫著韓楊套上了衣服,剛想彎腰幫她拉拉鏈,就覺得肚子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哎呦……”許諾大聲呼痛。韓楊趕忙轉(zhuǎn)過身,只見許諾捧著肚子坐在了地上,滿頭的冷汗。
張鵬聽見了叫聲也趕來敲門:“韓楊,許諾,你們怎么了?”
韓楊手忙腳亂,脫下沒來得及穿好的禮服,換上原來的衣服,給許諾檢查。
張鵬使勁,見里面沒有應(yīng)答,他便急得沖了進(jìn)來。
“怎么回事?”
韓楊檢查以后說:“快生了。”
“啊?”許諾和張鵬異口同聲地表示驚訝。
“不會吧,才七個月啊。”張鵬問道。
這時,許諾覺得下體一陣濕涼,她趕緊抓住韓楊的手說:“韓楊,不對,我感覺很不對。”
韓楊往下一看,許諾白色的長裙隱隱地現(xiàn)出了血紅色,韓楊趕緊對張鵬喊道:“趕緊的!愣著干嘛!叫救護(hù)車!”
救護(hù)車很快趕到,許諾撕心裂肺地喊聲把周圍的鄰居都驚了出來。在大家的簇?fù)砗妥h論之下,許諾被抬上了救護(hù)車,韓楊已經(jīng)電話聯(lián)系了緊急手術(shù)室準(zhǔn)備隨時為許諾接生。
許諾痛苦地問韓楊:“這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啊?”
韓楊安慰她:“瞎想什么呢?留著點力氣待會兒生孩子用。”
許諾想了想,伸手往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機(jī)丟給了張鵬:“你幫我打給……打給史航……”話還沒說完,許諾又是一陣痛苦的慘叫,直接暈了過去。
林森和夏玲先后趕到了韓楊和許諾的家,可無論怎么敲門都沒有回應(yīng)。鄰居聽見了敲門聲探出腦袋問:“先生,您是要找住這屋的那個姑娘嗎?”
“對,大媽,您見到過她們嗎?”
“哎呦,您趕緊去醫(yī)院吧,一大早那姑娘就被救護(hù)車接走了,滿身的血啊,看著怪嚇人的。”
林森被大媽的話嚇了一跳:“滿身的血?怎么會滿身的血?”
“我哪知道啊,就看見那姑娘被擔(dān)架抬下去,那白裙子上都是血。估計是流產(chǎn)了吧。”
林森沒有多問,轉(zhuǎn)身就跑下樓。
夏玲在后面追著問:“林森,你去哪兒啊?”
“我找韓楊,她一定出了事,你回家去等我。”
“你知道他們在哪兒嗎?”夏玲冷靜地問。
林森停下了腳步,他這橫沖亂撞的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韓楊。想了想,他拿出了手機(jī)找張鵬。誰知張鵬正在為許諾的事情手忙腳亂,根本不接電話。
林森猛地一拍腦門,“韓楊在家童工作,一定是去了那里。”他二話沒說就啟動了車,夏玲根本沒來記得說句話,只能跟了去。
經(jīng)過一系列的檢查,許諾被診斷為早產(chǎn),必須馬上剖腹把孩子取出來,不然大人小孩都有危險。
韓楊迅速準(zhǔn)備好,推著許諾進(jìn)了手術(shù)室。
許諾一時清醒,一時又疼暈過去,在她半昏半醒的時候,她捉著韓楊的手懇求道:“不管怎么樣,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
韓楊一陣心酸:“你放心,都會沒事的,張鵬已經(jīng)通知了史航,他會盡快趕回來的。”
兩人進(jìn)入手術(shù)室沒多久,林森和夏玲也趕來了。林森一眼就看到坐在手術(shù)室門外等待的張鵬。他火急火燎地沖上去問道:“怎么樣?人怎么樣了?”
“你怎么來了?”張鵬沒想到林森會趕來。
“我問你呢?人怎么樣了?”
林森問得沒頭沒腦地,張鵬也只能回答:“不知道,正在里面動手術(shù)呢!”
林森一把揪住張鵬,把他逼到了墻角:“你是怎么照顧韓楊的,人好好的怎么會就進(jìn)了手術(shù)室?”
張鵬這才知道林森搞錯了,推開他:“你胡說什么,韓楊是在里面替許諾做手術(shù)。”
林森一下傻了眼,鬧半天是一場烏龍。
張鵬沒好氣地看著他:“現(xiàn)在知道擔(dān)心了,早干嘛去了?”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我和韓楊能搞成這樣?”
“我說林森,你有沒有腦子?你是不是男人?”張鵬的火氣也上來了。
“我怎么了?你奪人所愛,破壞人婚姻,你就是男人了?這邊跟我說要我和韓楊好好談?wù)劊沁吘透撸∥叶疾缓靡馑奸_口。你還真是個男人!”
兩個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指責(zé),幾輪唇槍舌戰(zhàn)之后,張鵬終于忍不住了,他一咬牙,一跺腳,決心將事實的真相都告訴他:“在你心里,韓楊就是這么個人?在你心里,她就是個水性煙花,背信棄義,玩弄愛情看輕婚姻的壞女人?”
林森被質(zhì)問得說不出話來,張鵬卻繼續(xù)道:“我跟韓楊之間清清白白。倒是你,離了婚還不知道干了點什么不是男人干的事!”
林森剛想反擊,但回味著張鵬這話,便覺得不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就這意思,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你自己想。”
“不行,你得給我把話說明白了。”
張鵬哼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啊。你還要我說的有多明白!這韓楊肚子里的孩子姓林!”
“這……”林森不敢相信,“這怎么……怎么會……”
“好,我連最不該說的也跟你說了。韓楊當(dāng)時跟你離婚的原因你知道嗎?我也告訴你,那也全是因為你,你和你爸不停地逼她要孩子,可她去醫(yī)院一查,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不容易懷孕,所以為了讓你將來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這才忍痛和你提出離婚。可你呢?不問清事情真相,就跟人訂婚。我看韓楊是看錯你這個男人了!”
“那她為什么不告訴我呢?”林森懊惱是抓著頭發(fā)。
“怎么和你說,讓你在孩子和她之間選啊?然后帶著遺憾和埋怨跟她過一輩子?你覺得韓楊是這樣的人嗎?是愿意過這種日子的人嗎?”
林森這下算是完全弄明白了。原來所有問題的根源都在自己,是自己把韓楊逼得太緊,讓她對沒有孩子的婚姻越來越感到恐慌,對他們的將來越來越?jīng)]了信心。韓楊從不曾背叛過自己,也不曾背叛過他們的愛情和婚姻,到頭來,是自己蠢,自己笨,誤會了自己的妻子,也差點耽誤了另一個女人的一生。
夏玲躲在手術(shù)室外的轉(zhuǎn)角處,林森和張鵬的對話她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當(dāng)她得知韓楊所懷的孩子是林森的骨肉時,她便知道,一切的幸福都戛然而止了。
林森和張鵬靜靜地守在手術(shù)室的門外,焦急地等待。不知過了多久,韓楊總算從手術(shù)室里走了出來,一出來便看見站在門外的林森。
張鵬擔(dān)心許諾,上來問:“怎么樣?”
林森也走了上來,韓楊故意無視他,對張鵬說:“還好有驚無險,大人孩子都沒事。史航呢?”
張鵬說:“一個小時前給我發(fā)了短信,說正買機(jī)票趕回來呢。”
“好,待會兒許諾就出來了,我先去打點一下。”韓楊說完便走。
林森見韓楊對自己視若無睹,連忙追了上去:“我有話跟你說。”
韓楊不給他好臉色看:“有什么等你訂完婚再說也不遲。”
“韓楊……我……”林森被她一句話給頂了回來,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這時,夏玲突然從一旁走出來:“韓楊,你讓林森把話說完吧。”
此時,許諾被人從手術(shù)室推了出來,韓楊轉(zhuǎn)身走到許諾的身旁:“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要忙。”說著便和張鵬一起陪著許諾去了病房。
林森碰了一鼻子灰,心情很是沮喪。
“林森,咱們的訂婚,我已經(jīng)取消了。”夏玲淡淡道。
林森抬頭看著她:“夏玲……對不起……我……”
“你和張鵬的話我都已經(jīng)聽到了。你并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不愛我。你和韓楊的路還沒走完,我不能硬生生地?fù)踉诼分醒氩蛔屇銈冏呦氯ァ!?/p>
“不,夏玲,你別這么說。”林森很內(nèi)疚,“你從沒有擋在我們中間,是我沒有盡到一個男人應(yīng)盡的責(zé)任,辜負(fù)了你,也辜負(fù)了韓楊。”
夏玲坦然地一笑:“你是個好男人。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沒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我的身上。你心里永遠(yuǎn)會有韓楊。曾經(jīng)我以為只要我愛你,我便可以包容你曾經(jīng)愛過的另一個女人。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是不可能的,我的全心全意也是希望得到你百分百的回報。我愛的越深刻便索要得越貪婪。我也知道,你這輩子都不可能給我百分百的愛,所以我選擇退出,成全你們的愛。”
“夏玲……”
“你聽過一句話嗎?如果想要知道一個人愛不愛你,那你就放他走,如果他愛你,他必會回頭找你,如果他不回來,那我就不是他生活的必需品。所以,林森,我的放手你大可不必理解為割舍,這只是我的自私。”
林森看不見夏玲那一絲淡然微笑背后的傷痛,沒有人能瀟灑地對一個自己深愛過的人說,你走吧。即使他不愛你,即便他傷害你,即使你明明知道你們在走一條沒有將來的路。但是夏玲卻做到了,不是因為夏玲不夠愛,只是因為林森給的愛遠(yuǎn)遠(yuǎn)不夠。
在空蕩的走廊里,林森望著夏玲遠(yuǎn)去的背影,像是在揮別對他對感情和婚姻的掙扎,這一刻,他發(fā)現(xiàn),一場失敗的婚姻不會是單方面的罪責(zé)。韓楊的刻意隱瞞其實是源于對他的不信任,而這種不信任的起源便是他自己。林森不得不承認(rèn),他是一個不了解女人的男人,他可以狠狠地為愛付出,但是卻不愿靜靜地去聆聽愛人內(nèi)心的聲音。
許諾的麻藥還沒過,意識尚不清醒,韓楊和張鵬在病房內(nèi)陪著她。
“林森為什么會來?”韓楊問張鵬。
“不知道。”
韓楊又問:“你和他說什么了嗎?”
“說了。”
“什么都說了?”
張鵬沒有出聲,表示默認(rèn)。
韓楊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要來。”
“你們應(yīng)該聊一聊。”
“張鵬,你知道女人為什么要堅強(qiáng)獨立自信嗎?”韓楊突然這么問。
張鵬搖了搖頭。
“因為當(dāng)你在最困難的時候并且你愛的人沒有站在你身邊的時候,這些將成為你延續(xù)生命的全部力量。”
“什么意思?”
韓楊笑笑,“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林森并不在我的身邊。而我靠著這些堅強(qiáng)地挺了過來,所以此時此刻,我不能確定我內(nèi)心的想法,到底愛情和婚姻對于我而言意味著什么?到底我原本堅持的價值觀還有沒有意義?”
“你的意思是,你不再相信婚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婚姻已經(jīng)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我的重心偏移了原定的軌跡,這種偏航起初會很痛苦,很難適應(yīng),但是最后我挺過來了……”
張鵬突然插話:“韓楊,你害怕了?”
“可以這么說吧,生命中有些痛苦是值得的,他可以讓你成長,但是這些痛苦如果讓你再重復(fù)經(jīng)歷一次,意義就遠(yuǎn)不如前了。”
張鵬聽著韓楊的話,余光看見林森正在窗口張望:“你所謂的可能會遇上的痛苦正在門口朝你看呢。”
韓楊朝門口望去,目光正好同林森對上。
“好好談一次比你這些嘴上的理論都重要。你的理性讓你錯失了生命里太多的精彩。造物主既然能造出男人和女人兩種,必定是有他的道理。”
韓楊起身做出門,張鵬說的對,害怕并不代表可以不面對。
林森拿出手鏈遞給韓楊:“我在豆豆那兒找到的。”韓楊找這條鏈子找了很久,現(xiàn)在才知道是那天抱豆豆的時候扯掉了。
“你愿意重新收回這條手鏈嗎?”韓楊無動于衷,林森心里開始有些忐忑。
“林森……”
“什么都別說,張鵬都和我說了。所有的事情,你所受的委屈。韓楊,對不起。我知道我現(xiàn)在除了這三個字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什么才能彌補(bǔ)你所承受的一切,但是如果你愿意給我一次機(jī)會,給我們一次機(jī)會,我們還是會很幸福的。”林森盡力地挽回。
“林森,整件事情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有責(zé)任。”
林森以為韓楊心軟了:“不,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沒錯。”
“你先聽我說完。”韓楊打斷了他,“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僅僅是一個誤會,是對婚姻的理解產(chǎn)生了分歧。以前我總覺得一段婚姻里只要有我有你便已經(jīng)足夠,可是久而久之,我才發(fā)現(xiàn),是人就一定不會滿足,我們的婚姻里索求的越多,希望的越多,就讓我們彼此更累。我選擇離開,孩子的關(guān)系可能占有很大的因素,可更大的原因是因為我已經(jīng)不夠自信,不能堅信僅僅憑著愛就能堅持住婚姻,這讓我害怕,無助,所以我才選擇了逃離。”
林森明白了韓楊的意思:“那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做才能讓你不再對婚姻感到害怕?”
“林森,婚姻不是一個破碎的玩具,你修好了它依舊能帶給你快樂。我們之間的那道隔閡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淡忘,我需要時間。”
林森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好,我給你時間,無論你需要多久,我都會等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我,你,還有我們的孩子永遠(yuǎn)都會是一家人。”
“一家人”的定義對韓楊而言顯得格外重要,但是她必須跨過內(nèi)心的那道坎,才能真正更好地詮釋“一家人”這三個字,在此之前,她不能再為了外界的一些因素而去傷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訂婚典禮的取消讓林苑中對林森的行為很不理解,他在家里等著兒子回來跟自己解釋發(fā)生的一切。
林森剛進(jìn)門,林苑中便開始了連環(huán)轟炸。
“你給我好好解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找韓楊了。”林森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
“那夏玲怎么辦?”
“我和夏玲之間的問題,我們已經(jīng)解決了,您就不用操心了。”
林苑中語氣很差,“好,你不愿意和夏玲訂婚,爸不逼你,但是你想要再和韓楊一起,我堅決不同意。我不會讓這種不正經(jīng)的女人再進(jìn)我們林家的門。”
“爸!”林森大聲道,“韓楊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你怎么還是執(zhí)迷不悟呢!她和別人連孩子都有了,你還在這犯什么傻!”
“孩子是我的!”林森說。
“什么?”
“孩子是我的!”林森重復(fù)了一遍。
林苑中一百個不相信,“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你的?她說你就信啊,兒子,你有沒有腦子?”
“好了,爸,我不想和您解釋,但孩子真的是我的,隨您信不信。我真的累了。我要休息。”林森無心同父親糾纏。
“不行,今晚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
林森實在沒辦法,只好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了他:“爸,事情就是這樣,如果您不信我也沒辦法。”
林苑中也覺得不可思議:“你是說,韓楊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我孫子?”
“對。”
“這……”
“爸,您好好想想,自從韓楊進(jìn)門以來,她有做過什么出格的事情嗎?一切都是我逼她逼得太緊了,所以她才要離開喘口氣啊。”林森自責(zé)道,“總之,我是不會放棄韓楊的,也不會放棄我們的孩子。”
林苑中這下不再堅持了:“那你還在這兒愣著干嘛?還不把媳婦和我孫子給追回來啊?”
“我和韓楊之間的問題三言兩語解決不了。總之,我會處理的。”
林森的話并沒有讓林苑中完全放心,他覺得林森的態(tài)度消極,不足以爭取回韓楊的心,既然整件事情自己也有份攪和,他自然責(zé)無旁貸要出一份力。
林苑中主動打電話給韓楊約她見面。他上來便首先道歉:“韓楊,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你看我這年紀(jì)大了,腦子也糊涂了。”
“您別這么說,是我沒把事情處理好。”林苑中的低聲下氣讓韓楊更覺不好意思。
“事情我都聽林森說了,約你出來呢,也是想求你,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就原諒林森這一回吧。”
“是林森叫您來的嗎?”
林苑中嘆息:“不,不是。他不讓我來,但是我了解林森,他嘴笨,不會說話,但他的心真啊,你們這么多年的感情,現(xiàn)在又有了孩子,怎么著也不能讓孩子受委屈吧。”
韓楊沒說話。
林苑中見韓楊不為所動,繼續(xù)說:“我知道,你生氣的是林森和夏玲之間的事。但是這個事真不怪林森,是我的問題。”說著林苑中將怎么逼迫林森成婚,怎么騙韓楊離開林森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事情就是這樣,我當(dāng)時也是因為林森為了你茶飯不思,我怕他一輩子就這樣了,所以才想了這個辦法。如果你要怪,那就怪我吧。”
林苑中的坦白讓韓楊的心也為之所動,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她和林森之間的問題不僅僅是夏玲,而是他們婚姻本身出現(xiàn)的裂痕,她說:“謝謝您能把這些都告訴我,我真的不怪您。站在一個父親的立場,我完全理解您的想法。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我和林森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的。”
在史航趕回來的時候許諾已經(jīng)早早地蘇醒。經(jīng)歷了這些事情,史航明顯成長了不少,他變得更像一個真正的男人,而不是那個需要許諾照顧的小弟弟。許諾很好地詮釋了所有男人的成功都是因為身后有一個令他們成長的女人。
看到了許諾的幸福,韓楊打心底里為她高興。因為史航公事很忙,沒有待上幾日就回了迪拜,許諾那副依依不舍的樣子,讓韓楊不免調(diào)侃:“怎么?這回舍不得了?”
“切。”許諾不承認(rèn)。
“舍不得就開口,不然人家怎么能知道呢?”
“跟你學(xué)的啊,有話不說憋心里,怎么樣?學(xué)得像吧?”許諾也不忘揶揄一下韓楊。
“我跟你能一樣嗎?”
許諾繼續(xù)笑話她,“是不一樣,最不一樣的就是,我的孩子在外面,你的孩子在肚子里。”
“你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說話能不能正經(jīng)一點。”
“好,我正經(jīng)一點。我聽張鵬說了,你和林森已經(jīng)攤牌了?”
韓楊點了點頭。
“那林森是什么態(tài)度?”
“還能有什么態(tài)度?”
許諾腦補(bǔ)了下,“哦,對。一定是死皮賴臉地求你原諒,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認(rèn)錯讓你回家。那你什么態(tài)度?”
韓楊用沉默以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哎,其實我也已經(jīng)猜到了,以你的脾氣,你也就這點本事。”許諾了解韓楊,看似強(qiáng)勢,其實心里還是個脆弱的小女人,“心里有疙瘩這是難免的,但是你要明白,誰的婚姻不是磕磕絆絆,我和史航的問題比你嚴(yán)重得多了吧。”
“可是我心里過不去這道坎怎么辦?”
“過不去也要過啊,邁過去了你就幸福了,不邁過去你就得困死在原地。”
韓楊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我現(xiàn)在的心思全在孩子身上,沒時間想別的。”
“別拿孩子做借口,他是你的孩子,可也是林森的孩子。你之所以在乎他,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林森。他是你們感情的結(jié)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替代的。”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這不僅僅是給自己時間,也是給林森時間,我們需要沉淀一下彼此的生活。”
“好吧,韓楊,我有預(yù)感,你和林森還是會在一起的。”
韓楊笑了,她和所有的女人一樣,都有一個一生都無法擺脫的男人。但是她應(yīng)該慶幸,這個男人正好是她所愛的男人,也正好是愛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