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愛與不愛,不將就(13)

韓楊和許諾的養胎工程可是讓張鵬費勁了心思。用許諾的話來說,每個女人都渴望有一個像張鵬一樣的好朋友,既可以肆無忌憚地支使,也不用為他的付出感到不好意思。雖然許諾能欣然接受張鵬的好意,但是韓楊心里還是有所避忌,因此,張鵬的照顧,韓楊總是有意無意地拉著許諾一起受惠

就比如,張鵬提議去逛商場,為出生的孩子做些準備。韓楊便要和許諾一起去。

“你們說,我們這兩個懷孕的女的和一個如此相貌堂堂的大男人來逛育嬰用品商店,算是什么個情況?”許諾這張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胡說什么呢?”韓楊白了許諾一眼,一旁的張鵬大笑不止。

“什么叫胡說,你知不知道現在的社會是什么樣的?沒有人做不出的事,只有你想不到的。我們這二女一男還兩孕婦的,指不定就被人拍下來傳微博了。到時候我可是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那你別去啊,我還求你去了嗎。你趕緊回家守著你的英明吧。”韓楊哼哼兩聲。

“嘿,這不是有張鵬做免費司機和搬運工嘛,我不來白不來。”許諾皮厚的很。

韓楊掐她的臉,“那你還在這兒廢什么話。”

“還開不起玩笑了。”許諾嘟囔著。

張鵬全程都沒有說話,陪著這兩個女人逛街。

“韓楊,快來看,這張嬰兒床夠大,到時候我的寶寶先用,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正好也能用。”許諾指著一張嬰兒床說道。

韓楊一拿起標價簽驚了一下:“這么貴?”

“你不懂行情了吧,我前幾年生樂樂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這個價了。不算貴。怎么樣我倆AA買了吧?”

“憑什么啊,我寶寶用你的二手產品我還得和你AA啊?”韓楊故意和她對著干。

“你這人怎么那么小氣,什么叫二手的呢?你沒聽老一輩的人說啊,用別人寶寶用過的東西是有好處的。”

“我沒聽過,這話肯定又不知道是你從哪里編排來的。”

兩人一陣斗嘴讓一邊的張鵬聽不下去了,他忙打圓場,“好了,別吵了,你們都不用出錢,這床我買了,當是送給兩個寶寶的見面禮。”

“這怎么行呢?”

“謝了啊。”

韓楊和許諾同時說道。

韓楊還想推辭,許諾就站了出來:“那我和韓楊就不客氣了啊。”

“許諾。”韓楊推了推她,許諾毫不客氣地說:“怎么了?我們這么多年的友誼還不值這一張床的錢啊。”

韓楊還是想拒絕,張鵬開了口:“許諾說得對,你也就別和我客氣了。再客氣就是不把我當朋友了啊。”

韓楊只好同意,這時許諾的手機響了起來,許諾接聽以后匆匆掛斷。“學校打電話來,說樂樂被史航接走了,我得趕緊去看看。”

“要我們一起去嗎?”韓楊問道。

“不用不用,你們接著逛,我自己能解決的。”許諾二話不說便走出了商場。

韓楊還想追出去,張鵬上前阻攔:“別追了,許諾要面子,讓她自己處理吧。”韓楊只好作罷。她沒話找話:“那張床,謝謝了。”

“怎么?許諾都不跟我客氣了,你怎么一副那么見外的樣子。”

“不是,我只是覺得讓你破費不太好。”

張鵬笑了,“敢情那晚我們的開誠布公都是白搭啊?現在沒退回友情界線的那個人好像是你吧。”

聽著張鵬如此坦然的話語,韓楊的心也安了不少:“好吧,是我小雞肚腸了,你愛買就買,還省得我自己花錢。”

“這才是韓楊嘛!”張鵬開懷一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還時不時地討論起什么樣的奶瓶好用,什么樣的浴盆安全,儼然一副小夫妻的樣子,兩人的“甜蜜”舉動被陪夏玲逛街的林森碰到。四人在商場的走道上撞了個正著。

韓楊一眼就看見林森和夏玲手牽手甜蜜的樣子,直刺入她的雙眼。韓楊還想當做沒瞧見,可這么面對面地這么走過來,要是這時候膽怯了,得多沒面子。韓楊主動停下了腳步打招呼。

“逛街呢?”韓楊的語氣有些酸。

林森沒說話,夏玲卻說:“趁休息沒什么事,隨便逛逛,你們也逛街呢?”

“你們”一詞聽得林森心里不舒服,看著張鵬拎著的嬰兒用品,他心里也直泛酸。

張鵬看著氣氛尷尬,忙說:“嗯,趁現在先做好準備功夫,不然到時候得手忙腳亂。”

“是么?”林森故作笑臉,“還真是設想周到啊,什么時候生?”

“你管得著嗎?”韓楊沒給他好臉色瞧。

現場的氣氛驟降到了冰點,韓楊挽住張鵬的手臂:“我們待會兒還有節目,就先走了。”

“韓楊。”林森突然叫住她,“有個事情忘記跟你說了。”

“什么事?”

“我和夏玲準備訂婚了。”

這話把其他三個人都嚇到了,韓楊故作瀟灑,沖他微微一笑:“那我也恭喜你了。”說著便拉著張鵬離開。

等他們走遠,夏玲不禁問道:“林森,你是故意這么說的吧?”

“那你希望訂婚嗎?”林森問。

夏玲沒說話。

“夏玲,如果你想,我剛才的話就不是故意的。”

“為什么突然……要訂婚?”夏玲覺得林森很不對勁。

林森猛吸一口氣,“說實話,是我爸的意思,他希望我能給你一個名分,原本我還猶豫,但是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覺得我也是時候真正拋下過去往前看了,這不只是給我爸爸一個交代,我也想給自己一次機會,也給你一個承諾。”

夏玲輕聲說:“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你愿意嗎?”

夏玲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求婚”完全沒有思想準備。

“哦,你看我,都糊涂了。你們女孩子都希望有一個浪漫的求婚不是么,我這花也沒有鉆戒也沒有的,確實是有些唐突。”

“不。”夏玲伸手抵住林森的嘴,“我愿意,林森。你的心我能感受到,不用花和鉆戒包裝的承諾,感覺更加真實。”

林森握緊了夏玲的手。他的目光雖然溫柔卻不像是有著即將成婚的幸福,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對生活的妥協。

“混蛋!林森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韓楊一回到家就對著空氣發起了脾氣。

張鵬任由著韓楊發泄,一個人默默地幫她整理著剛買來的東西。

“我讓他訂婚!我讓他訂婚!”韓楊拿著沙發上的靠墊不停地扔著。

“你這跟靠墊撒什么氣呢?又不是靠墊要結婚。”張鵬對她的小孩脾氣不覺好笑。

韓楊氣急敗壞地說:“你怎么還笑的出來?你到底站在哪一邊的啊?”

“我當然是站在你這邊,但是我們也得講道理啊。是你要離的婚,也是你扯得慌。現在人家信了,你怪誰?怪你自己說謊技術太高?”

“我說什么他都信啊,他白癡啊,不會分析啊!”

張鵬笑道:“你現在要是后悔還來得啊,人家還沒訂婚呢。”

“不后悔,我讓他去娶別人,我還祝他們白頭到老。我守著我的孩子過一輩子,我愿意!”

張鵬見她這時還在嘴硬,只能順著她說道:“那你好好祝福吧。但是,我還要再勸你一句,別老這么倔,有時候溫柔一點放低姿態,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韓楊不聽張鵬的勸,獨自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同樣生氣的人還有許諾,史航不經過她的允許,私自去學校接了樂樂回家,許諾挺著個大肚子找到了史航,可他卻仍舊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史航,你知道你這算什么么?這叫拐帶!”許諾氣憤道。

“有這么嚴重么?這是我自己的兒子,我見見我兒子怎么了?”

“你怎么還是這樣,不負責任,死性不改。”

史航也怒了,“許諾,你別老上綱上線的,我就是想見見樂樂,而且我也不算偷偷接走吧,我是光明正大地接走的啊。”

“你想見兒子,你找我啊,我什么時候不讓你見兒子了?”

“可我打電話你也得接啊。”史航覺得冤枉,“我打了多少個電話給你,你都不接,我只能這樣了,而且只有這樣,才能再見見你,看看你肚子里的那個怎么樣了。”

“嘿,敢情你這還是早有預謀,一石二鳥啊?”許諾冷笑。

“你能不能別把話說得這么難聽?我要見見我兩個孩子,我還成陰謀家了啊。”

樂樂聽見了兩人的爭吵,從房里走了出來,躲到了許諾的身后。許諾拉著兒子的手:“樂樂,跟媽媽回家。”

“先別走啊,我才見樂樂多久啊。”

“見過就行了。”許諾不依不饒。

史航突然語氣一轉,“許諾,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去哪兒?”

“我找了份新工作,得去迪拜三年。我想過了,我不能讓你負擔張鵬那筆帳,你放心,薪資還不錯,我會想辦法把那五十萬分期還給你的。”

許諾的鼻子一酸,史航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突然間成長了不少。

“許諾,雖然我們做不成夫妻,但是我還是樂樂和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許諾抬頭忍住不然眼淚落下,然后點了點頭。

史航露出了標志性的陽光微笑:“謝謝你,許諾。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永遠都是。樂樂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永遠是我的牽掛。對了,我給我們的孩子取了個名字,叫希希,希望的希,他會是我和你將來的希望。”

許諾定睛看著史航,史航連忙改口:“我不是死纏爛打,也不是對我們之間還抱有希望,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我明白。”許諾輕聲說道,“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也要小心點,你這人都不太會照顧自己。”

“嗯,我知道。我算了下孩子出生的日子,那時候應該剛好過年,我盡量爭取回來。”

“好。”許諾點了下頭。

“我送你和樂樂回去吧。”

許諾擺手拒絕:“我們自己回去。”史航也沒有再堅持。

對于史航的改變,許諾不知是喜是愁,只能唉聲嘆氣地和韓楊訴苦。

“你說男人怎么就這么欠,該他們成熟的時候不成熟,你失望透頂了,他卻浴火重生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故事。”韓楊對于史航和許諾的事情很有感觸。

“什么故事?”

“美國總統奧巴馬的妻子去花店買花,店里的服務員羨慕地跟她說:‘恭喜你,嫁給了美國總統。’你猜她怎么回答?”

“怎么說。”許諾十分感興趣。

“奧巴馬的妻子自信地說:‘我嫁給你,你也是總統。”

許諾若有所思,韓楊繼續說:“所以說,男人擁有女人,女人改變男人。”

“那你改變林森了么?”

韓楊不悅道:“說你的問題呢,怎么就扯上我了。”

“我這個不急,你的問題才是當務之急。我可聽張鵬說了,林森要和那女的訂婚?”

“張鵬的嘴什么時候和你一樣大了。”

許諾雙手叉腰:“我們也是關心你,你打算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笑臉祝福唄。”韓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就這么算了啊?韓楊,你腦子秀逗了吧。你肚子里懷著他的孩子,還讓他和別的女人訂婚?”

韓楊悶聲道:“那我還能怎么辦?”

“你不剛還說,女人能改變男人的嗎,你怎么不想著去改變?”

“可女人也分成功和失敗啊。在教導男人維護婚姻這方面,我可以算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許諾問:“你就這么妥協了?認輸了?”

“不然呢?”

“去找孩子他爸說清楚啊,現在不說更待何時?到時候當夏玲懷了林森的孩子,你再去說還來得及嗎?男人把新歡和舊愛必須區別對待啊。”

韓楊還是很倔:“你讓我說什么啊?”

“照我說,就直接踩上門,告訴林森,這婚你愛訂不訂,但我得告訴你,我肚子里可是你的種,你愛信不信。”

“你怎么這么糙啊?”

許諾笑了,“我這是話糙理不糙。都這時候了,你還在那兒跟他念叨瓊瑤臺詞有用嗎?直接金庸式的武功招式往前沖啊。到時候你讓他選,是要那夏玲的溫柔鄉繞指柔,還是你和肚子里的孩子。”

“那我豈不是還是拿孩子做籌碼嘛?”這是韓楊最不想要的。

“什么叫做籌碼?你干嘛非得把她當籌碼,這是你和他愛情的結晶,你懂么?你是拿你們的愛來挽回。”

韓楊覺得許諾的話也并非完全沒有道理。氣也氣夠了,鬧也鬧完了,無論怎么樣,林森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想了許久,決定上門找林森好好談一次。

自從稱病逼婚之后,林苑中的心里總是有個疙瘩,他不能讓林森和夏玲知道,也不敢告訴小區里的一些朋友,只能將事情的真相憋在心里。可這沒人訴說也不是個辦法,于是,他開始和豆豆分享起了自己的秘密,這樣既安全又不怕把話憋在心里到時候真憋出病來。

林苑中每天都會帶著豆豆去樓下散步,跟它講講心里話。

“豆豆啊,爺爺跟你說啊。爺爺真不是故意騙林森的,你說要是到時候他們知道了真相,會怪我嗎?”

豆豆無辜地看著林苑中,悶哼了幾聲。

“我覺得不會,等他和夏玲結婚了,小兩口甜甜蜜蜜地過日子了,什么問題都解決了不是?”

他還沒來得及多說,豆豆卻突然跳了起來,朝著花園的另一邊跑去。林苑中來不及拉狗繩,一路小跑地追了上去。

沒想到,卻在遠處看到了韓楊的身影。豆豆一下便撲到了韓楊的腳下。

韓楊看到豆豆也很高興,抱起了豆豆,親密地愛撫著它的身體。林苑中看到韓楊,立刻板起了一張臉。

“你來做什么?”

“爸……”

“打住,受不起。”

“呃,林伯伯。我來找林森。”

“不在。”

“那我能上去等他嗎?”

“不行,不歡迎。”林苑中語氣強硬。

“我找林森真有事。”

林苑中大聲罵得:“我說韓楊,作為一個女人你還要不要臉了。肚子里有了別人的孩子,還來找我兒子干嘛?”

“不是,您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我可告訴你,你別再來招惹我兒子,他和夏玲現在好著呢,如膠似漆,已經準備訂婚了。”

韓楊還想再爭取一次,“但我有話要和林森說。”

“還說什么,我也不怕告訴你。人家夏玲可已經是我們林森的人了,你說什么都沒用了。”

林苑中的話讓夏玲心里一涼,她的手一松,豆豆跳了下來,叫了幾聲,還是趴在了韓楊的腳邊。

“怎么?我說的話你聽不懂么?”林苑中咄咄相逼。

韓楊忍著眼淚:“懂了,聽懂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林苑中抱起豆豆,轉身就走,嘴里還不時地罵罵咧咧:“世上怎么還會有這樣的女人。”

韓楊這回算是徹底死了心。林苑中的話變相地承認了林森和夏玲的關系。她終于把事情逼到了沒有轉圜的余地,終于還是把自己逼到了死路上。既然這樣,那她就應該和原來想的一樣,徹底放手。

林苑中未免節外生枝,便沒有告訴林森韓楊來過。他看著林森和夏玲正在籌備著訂婚典禮,他的心也安了不少。

“爸,訂婚的事都弄得差不多了,我跟夏玲商量了一下,不用太鋪張,就請朋友們吃個飯成了。”

“好,你們決定,現在年輕人的思維我們是跟不上了。你們覺得好我也覺得好。”

夏玲笑著說:“林伯伯,到時候你也得跟我們一起來啊。”

“來,我一定來。對了你們請帖印好了嗎?”

林森從包里取出帖子,遞給了林苑中:“印好了,您看看。”

林苑中接過喜帖,滿心歡喜:“好,真好看。給我留一張作紀念吧。”

“行,您留著吧。”林森終于看到了父親久違的笑容,“對了,爸,咱們可說好了。訂婚典禮一結束,您就得去醫院治療啊。”

“好。一定去。”林苑中心里虛得慌,嘴上只好先答應著。

張鵬晚上來到酒吧準備開門營業,突然收到了一份快遞,打開后竟然是林森和夏玲訂婚的喜帖,抬頭上赫然寫著:韓楊小姐親啟。收到喜帖的張鵬急忙打電話找來許諾商量,到底要不要交給韓楊。

許諾拿著喜帖來來回回地看了好久,還是不出聲。張鵬急了:“我讓你來是商量對策的,不是來看喜帖的。”

“你急什么,我這不是在捉摸林森的用意嗎?”

“他能有什么用意,不就是想給韓楊難堪嗎?”

許諾自以為對林森還是有點了解的,按照林森的性格來說,這種幾乎可以定義為“挑釁”的行為不像是林森會做得出來的事。“我看未必,你覺得林森會是這么幼稚的人嗎?”

“不是嗎?”

許諾笑了一下,“如果這事換成史航,我會相信。你說要是林森,我心里反倒沒底了。”

“未必吧。你們女人是感性在前理性在后。而我們男人就剛好相反,被感情傷透之后,就只剩沖動了。”

許諾覺得張鵬說得也不無道理:“也是,韓楊這次是真把事情鬧太大了。但是之前她答應我會去找林森談一次的。”

“那談的結果呢?”張鵬問。

“我還沒來得及問。”

張鵬想了想,“指不定就是談崩了,林森徹底豁出去,干脆寄了這個來。”

“也對,你看他不寄到我們住的地方,非要寄到你的酒吧。也是明擺著做給你看的嘛。”許諾越分析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

“那你說這個喜帖的事要不要告訴韓楊呢?”張鵬猶豫著,“我們藏著掖著恐怕也不好吧。”

“當然不能讓韓楊知道。以韓楊的脾氣她一定會去,到時候指不定鬧出什么大事來呢。”

于是張鵬和許諾達成了共識,撕毀了這張請帖,三緘其口,一定要保守住這個秘密。

許諾悻悻地回到家里,看到韓楊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這么晚還不休息啊。”

“剛把你寶貝兒子給哄睡著了。”

“嘿嘿,謝謝啦。我今晚正好有點事,下不為例。”許諾思索片刻,還是決定找韓楊問問情況。

“有話就直說。”韓楊對許諾太了解,?她眼珠子一轉就知道她小肚腸里又在想什么鬼點子了。

許諾也不繞彎子:“那我問你,你和林森談過了嗎?”

韓楊一聽見“林森”這兩個字就煩:“怎么好端端地又提到這個人!”

“問你呢,你到底談沒談?”

“沒有。”

“你答應我要去找林森的,你這是怎么回事!”許諾急了。

韓楊嘆氣:“我也啊,可還沒見到人呢,就被老爺子給頂回來了。”

“他爸?這關他爸什么事?”

“人家爸爸為兒子出頭呢,說我水性楊花,不守婦道。讓我有多遠滾多遠,最好和他兒子,一個在南極一個在北極。”韓楊無可奈何道。

“糊涂!一個老糊涂生了個小糊涂!”許諾情不自禁地要為韓楊出頭,“你這么辛辛苦苦地為他們林家生孩子,這還換不來句好話?”

“這能怪誰呢?我咎由自取唄。算了算了,這就是命。”

許諾冷笑,“等你這孩子生出來了,我就告訴他,你爸是白眼狼,讓你媽生下你,自己卻跟別人風流快活去了。”

韓楊連忙制止:“胡說什么呢?我看等我的孩子出生了我得讓他離你遠點,你就不能教點好的?”她懷疑道,“我說許諾,你今天有點不太對勁啊,以前說這事你反應可沒這么大。”

許諾顧左右而言他:“怎么了?我還不能給我的好姐妹出頭說幾句啊。叫我說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女人還是得靠自己。”

“不說了,我明早還要坐門診呢。”韓楊起身準備回房睡覺。

許諾左思右想,還是問出了口:“韓楊,如果林森真跟夏玲在一塊了,你能接受?”

“請你先把如果兩個字給去掉。事實是他們兩個人真的在一起了,而且就快訂婚了。我還能怎么不接受?一哭二鬧三上吊啊,也不是我的風格啊。好了,真的不說了,我累了,先去睡了。”

曾經有人說過,在一段婚姻里,你的配偶就是你的子人格,是你被壓抑的另一半,我們每一場長期的婚戀關系都是為了滿足我們子人格的成長。因此愛的本質是在彼此的身上看到自己那一部分被壓抑的影子,然后將它發展完善,如果成功,那么兩個人將相輔相成便可相濡以沫一輩子,如果失敗了,那么結果就只能是形同陌路分道揚鑣。韓楊和許諾都嘗試在婚姻中將自己的兩個人格融合,磨合是幸福的必經之路,但是沒有人會保證,幸福不會在這么多次的磨練中最終折戟。

在韓楊心里,她的妥協無疑是帶著遺憾和無奈的。別人都說,女人的堅定能在婚姻中產生一種莫名的凝聚力,也是一段長久婚姻可以牢不可破的基礎。但在韓楊看來,女人的堅定源于對愛情和婚姻的希望,當一個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將這樣的希望打碎,把她的堅定全部變為徒勞,那么,如此的婚姻還有什么好值得捍衛,變了質的感情還有什么挽回的意義。

于是,韓楊將所有的情緒都收了起來,她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工作和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這才是她今后生活的全部。

可韓楊忘了,所有女人都有一個致命傷:嘴硬心軟。

醫院為了照顧韓楊特殊的身體狀況,盡量安排她少做手術,因此韓楊坐門診的機會變得多了起來。這一日的門診,韓楊遇上了林森的大學同學文慧。

“你不是韓楊嗎?”文慧首先認出了她。

“你是?”韓楊對她還是感覺有些陌生。

“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林森的大學同學文慧啊。你還記得嗎?當時你們結婚,我還來喝過喜酒呢!”

韓楊在腦海里努力地回憶著這個人,可還是沒有任何印象,她也不能讓人家難堪,只好敷衍著:“哦。記得記得。文慧嘛,以前林森總是提起你呢。”

“是嗎?他都說我什么啊?”

韓楊沒想到文慧這么八卦,自己隨意的一句敷衍她還要刨根究底,她也沒辦法,只好打起了馬虎眼:“你這懷孕都二十三周了。快生了吧。”

一提起孩子,文慧便把原來的話題忘得精光,滔滔不絕了起來:“是啊。原來在你們醫院建的卡,后來人家跟我說,這有個韓大夫剖腹產手術做得特別好,我才來看的。原來就是你啊,早知道我也不費這個勁了,你知道嗎?你的號特別不好掛。”

韓楊笑笑:“我這個月的手術快排滿了,最快也要到下個月初。算算你的懷孕周數,也差不多。”

“哎好好,那就多謝你了啊。我原本也只想來碰碰運氣的,人家都說你接生的好,我還怕排不上呢。”

韓楊始終微笑:“回去好好休息吧。”

“韓楊,沒想到你和林森這樣了,你都還愿意幫忙。”文慧的話讓韓楊的心為之一顫,她沒想到自己和林森的事傳播范圍已經這么廣了。

文慧接著又說:“我看啊,是林森沒福氣。前一陣子同學聚會他還給我們發了喜帖,說要訂婚。我一看照片上的那個女的就沒你長得漂亮。”

韓楊心里的傷疤又一次被生生地揭開,這一次還是連皮帶肉地一起撕開。

“他們這周六就訂婚了,你說我頂這個大肚子是不是還是不要到處走動的好?”

韓楊沉住氣,淡淡地說道:“沒多大關系。只要小心點就行了。”

“韓楊,你去嗎?”聽著文慧一個接一個非常不合時宜的問題,韓楊覺得自己要不是穿著這身白大褂,一定一巴掌把她扇出去,這是來看病還是來揭短的呢。

“看情況吧。”韓楊淡漠的語氣也讓文慧覺得自己多嘴了,連身道謝之后悻悻而去。

韓楊看著自己漸漸隆起的肚子,腦中突然幻想著有一日夏玲也挺著個大肚子,林森鞍前馬后地圍著她轉,兩人幸福的模樣讓她心里不知不覺地泛起了一陣醋意。她雙手掩面,讓自己不要在想這些無謂的畫面,也讓自己別讓這些無謂的人再影響到自己的將來。

韓楊無精打采地回到了家里,張鵬正好在幫許諾安裝嬰兒床。許諾的肚子已經顯懷,做事開始變得不方便起來。

“上次不是幫你裝好了嗎?怎么又有問題了?”張鵬拿著螺絲刀滿身大汗地在那兒折騰著。

許諾一臉無辜:“我哪知道啊,我就是往上放了點東西嘛。”

“我說大小姐,你有沒有常識,你把所有的東西都堆在這個嬰兒床上,別說只是張嬰兒床了,就算是大理石桌也得塌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注意點就是了。”

張鵬又是一頓沒好氣地教育許諾,韓楊聽了只好上來緩和氣氛:“怎么樣?能修好嗎?”

“有張大師在,當然沒問題啊。”許諾拍起了張鵬的馬屁。

“你少來這套,我是心疼我自己花錢買的東西,不然我才懶得理你。”

許諾諂笑:“張鵬,做人要大氣,不就是讓你修個床嘛。這樣吧,這個周六,我做東,請你和韓楊吃飯,當是勞務費了。”

“好啊,韓楊,我們就好好敲她一次竹杠,最起碼也得五星級酒店自助餐吧。”張鵬欣然答應。

“行啊,沒問題。自助餐就自助餐,怎么樣韓楊,一起吧。”許諾也不是小氣的人,說一是一,毫無推脫。

韓楊猶豫了一下,說:“我還是不去了,我周六還有事呢!”

“你能有什么事?你們醫院周末可不安排手術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真有事。”韓楊還是堅持,“你們去就行了。”

張鵬腦筋轉得快,他抬頭看了一眼許諾,許諾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立即說:“不行,你必須跟我們去,你還能有比我和張鵬更好的朋友嗎。”

“真不去,別鬧了。”韓楊心里很亂。

許諾急了,她猜到韓楊一定是知道了林森訂婚典禮的時間,所以周六才另有安排,她急忙說:“不許,不準,不讓,你周六哪兒都不準去。”

韓楊這才覺得不對勁:“你這是怎么了?干嘛非得阻止我?”

“沒……沒怎么啊……就是……想叫你一起吃飯。”許諾言辭閃爍,張鵬也在一旁悶聲不響。

韓楊推了張鵬一下:“許諾不說,你說。我看你們兩個就是有問題。”

張鵬低著頭,假裝還在修嬰兒床:“沒什么事,我們能有什么問題。”

韓楊奪過張鵬手上的螺絲刀,威脅道:“到底說不說?”

許諾看不下去了:“行了,我說我說。”說著趁機將螺絲刀奪過來,“你好好一個拿手術刀的,拿這個螺絲刀像什么樣子。我們問你,你周六是不是要去參加林森的訂婚典禮?”

“你怎么知道林森周六訂婚?”

“是我先問的你。”許諾用兇悍掩飾心虛。

“許諾,你到底要不要說?”

許諾投降了,“行行行,我說!張鵬收到了喜帖。”

韓楊沒想明白:“張鵬怎么會收到喜帖?”

張鵬看她一眼:“不是寄給我的,是寄給你的,只是寄到了我的酒吧。我和許諾商量了一下,為了不影響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就沒告訴你。”

“你們怎么能替我做決定?”韓楊語氣中透著責怪。

“對不起韓楊,但我們這也是為了你好。”張鵬面露歉意,也給許諾使了個眼色。

許諾立刻回應:“對,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你想想啊,林森為什么要把喜帖往張鵬酒吧寄,不直接往我們家寄啊?這明擺是挑釁!我們不能中了他的全套,就不去!”

張鵬瞪了許諾一眼,悄聲說:“你這是勸人呢還是火上澆油。”

“我怎么了,我這是實話實話。今個兒我們就把話說白了。韓楊,林森這是明擺著給你難堪,給你下面子。他這是在表達,你看,我林森沒了你韓楊照樣快準狠地找個比你年輕還比你好看的姑娘。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張鵬不停地給許諾使眼色,許諾卻還是停不住口:“照我的意思,我們就不去,就不讓他拿這個好彩頭。我們過好我們的日子,讓他一個人白得瑟去,他愛和誰好和誰好,我們還能少一塊肉啊。”

張鵬實在是忍不住了,喝止道:“許諾,少說幾句吧。”

韓楊靠在墻上,低著頭一言不發,張鵬輕輕推了她一下:“你沒事吧,你別聽許諾瞎說。”

許諾一看情勢不對也不得不改口:“我這不也是自己分析分析嘛,你也別太當真了。不過我的意見還是,咱別去,氣死他。”

韓楊深吸一口氣,抬起了頭,對著他們兩個斬釘截鐵地說道:“去,我周六必須去!”

張鵬和許諾相互對視,誰也想不出勸她的話了。

既然韓楊決定要去,許諾私自出了主意,從朋友店里借了一套新款的晚禮服拿給韓楊。

“給我這個干嗎?”韓楊仔細打量了這套白色的禮服,無論從材質,剪裁,細節上都能看出這是一件價格不菲的衣服。

“給你拿去踩場啊。”

“瞎鬧,我不用這個,我也不是去踩場的。”

許諾無可置否:“你不是去踩場難不成還真的湊了份子錢去祝福啊。”

“不行嗎?”韓楊依舊嘴硬。

“聽過陳奕迅那首歌嗎?在場的都知道,你我曾那么好,如今整顆心都碎了……”許諾忘我地自顧自唱了起來。

“打住打住,別瞎起哄。”

許諾坐到了韓楊的身邊,語重心長:“韓楊,這回你必須聽我的。這是一場只能贏不能輸的戰爭。你穿上這個,高貴大氣地站到林森身邊,就是明擺著告訴他,后悔了吧?傻眼了吧?走寶了吧?這叫什么,這叫氣勢,到那時候,我們既不能輸人,也不能輸勢。對了,這人我也幫你聯系好了,張鵬答應我了,周六陪你一起去。”

韓楊一下子坐不住了:“你找張鵬干嘛呀,不用他陪,我一個人去。”

“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張鵬怎么了?你不說他是個超級奶爸誰還不把他當高富帥。不是我說什么,長得可比你家林森好啊。帶出去給你丟不了人。”許諾故作一臉的花癡相,“說不定到時候在場的女人都得羨慕你呢。”

韓楊沒想過要把事情弄得這么復雜,其實在她心里也沒真正決定去或不去,去了傷心,不去又不甘心。

“我想了想,你決定要去也沒錯。”許諾還在那繼續嘮叨,“咱們也得給林森一點顏色看看,就算他訂婚也得讓他訂得憋屈。憑什么這邊一個女人給她生孩子,那邊他還摟著另一個。”

韓楊實在聽不下去了:“好了,你就別啰嗦了。你看你就快生了,也不知道給孩子一點好的胎教。”

“早呢,現在才七個多月。哎,你這都快三四個月了吧,肚子也還不明顯,真讓人羨慕。”

韓楊成功地把話題引導到了生孩子上,許諾終于不再說關于林森訂婚的事情,可韓楊的心里并沒有安寧。看著沙發上的那條長裙,想著許諾的話,她還在去與不去之間徘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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