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
高二的暑假,學生并沒有放假,宿舍的老風扇在頭頂嗡嗡作響,好像隨時都能掉下來一樣。
陳旻艷躲在厚毯子下面,打著路邊攤十塊錢買來的小燈正在為一道數列題抓耳撓騷,她的米老鼠睡裙已經濕透了,老風扇的聲音就像魔咒一樣印在她的腦子里,莫名的煩躁。熱的已經實在受不了了,旻艷輕手輕腳的關上了燈,從厚毯子里探出了頭,汗水蒸發帶來的涼度讓這個小姑娘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她看到對面一排床上的舍友們的毯子也透出了絲絲的微光,大家都在為同樣的事情奮斗著,所以在這么熱的天,在這原本該放假的時候,還被學校留下來補課的他們都很少有人抱怨,因為他們心里都知道,暑假結束就高三了,而高三也就意味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時刻就要到了。
旻艷做了一口深呼吸,再一次鉆到被窩里,她夜光的小手表顯示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做完這道數列題目就睡覺,旻艷在心里暗自做下打算,然后又打開了小燈。
“啪嗒!”
這時候卻猛然聽到有人按燈的聲音。她知道這是她下床的舍友,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甚至只靠對方按燈的聲音就能辨別出是誰。緊接著不約而同的,所有人都按了燈。她們在關燈。旻艷的神經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在緊接著聽到門外走廊里傳來的高跟鞋的聲音的時候她的心臟漏了一拍,她不自覺的摒住呼吸,趕緊也關了自己的小燈。
暗夜里,只聽到高跟鞋的走路聲、旻艷的心臟緊張的打鼓聲和老風扇吱呀吱呀的轉悠聲,而其他的一切都顯得那么安靜,甚至聽不到別人的呼吸聲。
走路聲忽然就停了下來。
她走了?
不,不對!旻艷和她的舍友們都知道沒有,那個聲音停在她們宿舍門口了。是誰?露出了馬腳!旻艷此刻還蜷縮在厚毯子下,一動都不敢動。
學校把準高三的學生留在學校補課,但是依舊還是要保證學生的休息,所以晚上十一點以后,每個宿舍都必須休息。生活老師會每個小時上來巡查一次,直到凌晨三點。說的好聽叫生活老師,其實不就是她們舍樓下的舍管阿姨,那個四十多歲還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妖婆。別的宿舍阿姨過了十二點就不查了,就她每天都規規矩矩的,被她抓到明天就是全校通報。十幾歲的年齡,正是丟不起這人的時候。
“咚!”
這個聲音來的有點突兀,但是沒人知道這是什么聲音。在這聲音之后再沒有別的異動,可是旻艷她們宿舍都不敢輕舉妄動,一個個的都輕輕的放好自己的小燈和書本,老老實實的睡覺去了。誰也不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沒人問那高跟鞋的聲音到底為什么沒了。是走了嗎?還是像個鬼一樣,一直盯著這個宿舍?旻艷想起來就一身雞皮疙瘩。她輕輕的掀開毯子,把毯子踢到腳邊,真的是熱的受不了了。
她就這么躺著,聽著老風扇的聲音,想起剛才沒做完的數列題,總覺得心里不舒服,明明心里已經安排好做完那道題目就睡的,這會兒沒做完渾身不對勁。
這一整晚,旻艷都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睡著。不過在半夢半醒之間,她聽到有人在笑?!拔抑?,你們宿舍亮著燈,呵呵呵……”那笑聲和老風扇的聲音一樣陰魂不散……
旻艷沒睡好,所以第二天五點半宿舍的鬧鈴響的時候她是第一個起來的,她迷迷糊糊的關了鬧鐘,拿著洗漱用品走到里面的衛生間,忽然被什么東西絆了一腳。這會兒旻艷清醒多了,她睜眼一看,米白色的地磚上和往日一樣有一些零散的發絲和污水的痕跡,而不一樣的是被自己踢到的一雙紅色漆皮高跟鞋就倒在那里,一只被她踢到窗邊,一只在她腳下。
“??!”手里的洗漱用品摔在了地上,旻艷一下子癱軟在地上,這會兒她也沒有腦子去想這地上到底有多臟。她下鋪的舍友,聞聲第一個沖了過來,只見旻艷做在地上,鞋拖已經不再她的腳上,睡裙翻到大腿根部,連內褲是什么樣的都能看到。她下鋪的舍友是個膽子大的,即使知道把旻艷嚇得一大跳的是不應該出現在她們宿舍里的生活老師的高跟鞋,她還是被那邊的窗戶給吸引了。她放棄把現在狀態一塌糊涂的旻艷拉起來,而是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向下看去。
其他的舍友也走了過來被眼前那雙高跟鞋給嚇到,她們都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那個時候誰也沒睡覺。可是什么時候呢?這鞋是什么時候進來的?
旻艷下鋪的舍友回過來頭來,這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已經比旻艷好不了多少了。
“怎么回事?”旻艷下鋪隔壁的一號床的宿舍長問道。
她失神的答道,“死了……”
宿舍長眉頭緊皺,一個箭步沖到窗邊。她首先見到的是宿舍樓后面靠著的學校圍墻外面的兩座孤墳。她們第一天搬進來就知道,這倒也還好。然后她看到圍墻里面,她們窗戶樓下,摔死的那個紅衣服的女人,背朝天,頭已經整個扭了過來,死人臉也朝著天,血肉模糊。
這邊老風扇還在吱呀吱呀的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