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曾經(jīng)活得像這只貓咪?

斑馬寧ily

原創(chu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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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和媽媽在吵架,已經(jīng)提到了離婚,隨意縮在自己的房間,聽到玻璃碎了一地的聲音,柜子倒了,電視機砸了,這個家不像家,快要支離破碎。

隨意從窗戶爬了出去,買了支冰淇淋坐在馬路邊,看著行人來來往往。正當隨意準備回家時,聽到旁邊草叢里有貓叫聲,一只橘黃色的貓受了傷,腿上流了血。隨意給它包扎了傷口,給它買了根火腿腸,看它狼吞虎咽,看來是餓極了。

貓咪瘸著一只腳,一直跟在隨意后面。隨意不忍心,只好抱著它回了家。打開門,看到房間里一片狼藉,爸爸媽媽不說話,令人窒息的沉靜中傳來了一聲貓叫。媽媽大吼著,讓她把貓扔出去,隨意嚇得腿軟,抱著貓在門口坐了一整晚。

爸爸媽媽這次吵架以爸爸低頭告終,兩個人和好如初,誰都沒有提離婚,但隨意心里明白,他們的感情早已千瘡百孔。為了將貓留在家里,隨意犧牲了一年的零花錢,但是非常開心。

貓非常膽小,隨意費了不少功夫才跟它親近,晚上睡覺藏在柜子下面,喚它也不出來。隨意買了一根繩子,牽著它出去溜達,路上它因為害怕跟一只狗打了起來,狗狗鋒利的牙齒咬破了貓咪的背,流了血。隨意頓時火冒三丈,一腳踢在狗狗的身上,為此,跟狗主人糾纏了好幾天。隨意帶貓去包扎了傷口,一回到家,貓便嚇得躲在柜子下面,不吃不喝。

隨意失了眠,貓咪膽小謹慎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半夜月光照進了房間,她感覺有毛茸茸的東西蹭到她的手臂,隨后鉆進了她的懷里。貓咪第一次對隨意產(chǎn)生了好感,她撫摸了它的頭,它舔了舔她的手。

貓咪對隨意熱情起來,主動躺在她腳邊,等身體恢復(fù)時,會跳到她身上,舔她的臉,但是它從不跟別人親近。有一次,貓咪捉了一只大老鼠放在隨意門口,隨意揪著它的耳朵告訴它,以后不可以捉老鼠,它再也不是只流浪貓了。貓咪現(xiàn)在變得干凈美麗,跟隨意一起生活的安逸,只是看到狗狗時就會豎起全身的毛,采取一級戒備,每到這時,隨意就會笑著把它抱在懷里。

爸爸媽媽吵架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如果爸爸不低頭,就會一直冷戰(zhàn),每次吵架,隨意都會抱著貓咪縮在角落。最終他們還是離了婚,勉強的生活也不會有太好的結(jié)果,隨意搬到了奶奶家,初中開始了寄宿生活,從此貓便留在了奶奶家里。

隨意家離奶奶家很近,貓咪認得路,一直不愿意待在奶奶家,守在隨意家不走,爺爺每天送點吃的到門口,從此它獨守空房。有一回放假,奶奶說貓咪生了幾只崽,隨意放下包,直奔老房子,推開門,看到貓咪正在吃其中一只小貓咪,沒錯,正在吃。它看到隨意,停頓了,眼里是種陌生,隨后銜著小貓咪逃走了。隨意站在門口,久久不能釋懷。

奶奶說貓咪老了,不中用了。隨意憋著淚沒說話,也許當初不該養(yǎng)它,現(xiàn)在它又變成了一只流浪貓,守著當初的感激,等著這個家重聚。只是它又知道什么呢,有些東西回不去了。

清晨,陽光照進窗子,樓下傳來幾聲喵叫。隨意下樓,奶奶說貓咪不能留了,在門口扔了只死老鼠,還有一只崽。我問貓呢,奶奶說爺爺帶走了。我說帶哪去了,奶奶說留不得。爺爺蒙住了貓咪的眼睛,挑了一條陌生的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爺爺說,貓咪沒有掙扎,扔掉的時候,它好像哭了。

隨意想責(zé)怪老人莽撞,但錯的是自己,她去了爺爺扔貓的地方,找了一整天也沒看見。貓咪會不會在路上碰到狗狗,被咬傷,會不會被其他的貓咪欺負,會不會餓得昏倒在麥田里?她想了很多,始終不愿意想到貓咪會對她失望透頂。

奶奶問隨意要不要養(yǎng)貓咪生下的崽,她搖了搖頭,在負不起責(zé)任的時候,還是交給有能力的人吧。隨意看了看老房子門前長滿了雜草,奶奶說沒有人的地方,雜草就會長勢兇猛,她苦笑,難道是為了更顯凄涼嗎。

奶奶將那只老鼠扔到了河邊,隨意知道貓咪還記得她,這讓她更加難過。貓咪的崽很瘦弱,她把它托在手掌喂了點純奶。奶奶打聽了村里誰家的貓剛生了崽,求著給小貓咪找了個喂奶的媽媽。隨意看著橘黃色的小貓咪混在一群灰色的貓咪里,有點心酸。此后,隨意不曾喜歡過任何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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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xué)和初中,隨意一直是個不起眼的女生,相貌普通,成績不高不低,不愛說話,不愛笑,這樣的人容易被遺忘。高中剛開學(xué)時,隨意乘坐的校車翻了,她只覺得頭撞碎了車窗玻璃,眼前突然一黑,再睜開時,才意識到剛才命懸一線。場面一度失控,飄進隨意耳朵的只有驚嚇過度的哭喊聲。

隨意沒有主動聯(lián)系爸爸媽媽,一個人躺在病床上,腦袋上被處理過的傷口很痛,她輕輕翻了個身,面對著墻,默默的流淚。她也是個孩子,嚇得整晚睡不著。

隨意越來越不愛說話,喜歡待在角落,喜歡獨處。只是車禍過后,她的成績突然與日俱進,也許是腦袋擊破車窗,打通了任督二脈。老師和同學(xué)們注意到了這個在角落里的不起眼的女生,她原本想逃,只是一味躲在自己的世界,終究不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辰景是隨意的新同桌,成績極差,是個話嘮。隨意愛看書,辰景一到課間便開始在她耳邊嘮叨,沒有回應(yīng)時,便拿胳膊肘戳她,無聊時,主動靠在她肩膀。隨意一開始挺煩她,最終執(zhí)拗不過,只好作罷。

一日,因老師有事,數(shù)學(xué)課變成了自習(xí),同學(xué)們皆歡呼。隨意掏出了數(shù)學(xué)習(xí)題冊,辰景在她旁邊說,怎么會有你這么悶的人啊,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只有你是真的愛學(xué)習(xí),真是沒有一點愛好,沒有一點愛好!隨意不理她,準備專心做題,卻被她拖著從后門溜了出去。

辰景買了兩支冰淇淋,隨意不要,她只好吃兩個。

“你自己逛吧,我要回去了?!彪S意不耐煩說。

“你真是個很難相處的人,固執(zhí)無趣?!背骄坝行┥鷼獾卣f。

“是你一直纏著我,你大可不必如此煞費苦心的跟我相處?!彪S意說完看到冰淇淋掉在了地上,辰景心情立馬低落,沒有說什么,只是低著頭往教室走。隨意意識到自己話說的有些嚴重,但也沒多說什么。

班主任因逃課將她倆叫到辦公室批評了一頓,隨后幾天,辰景安靜許多,下課期間趴在桌子上,不會打擾隨意。隨意覺得耳根子都清靜了,終于可以專心看書了。

隨意覺得口渴,而今天的杯子是空的。隨意是語文課代表,今天的作業(yè)遲遲沒有收齊。隨意拿起鉛筆做題,發(fā)現(xiàn)到處都找不到鉛筆削。隨意鞋帶開了,蹲地上系半天才勉強系了個蝴蝶結(jié)。隨意第三節(jié)課餓得肚子咕咕叫,翻遍了書包也沒找到半點零食。辰景安靜了,這一天還是過的糟糕。不管隨意承不承認,辰景還是偷偷的滲入到了她的生活里。

“一會放學(xué),想不想吃冰淇淋?”隨意小聲地問。辰景卻將臉挪開,拿后腦勺對著她。

“之前是我不對,我道歉,咱們和好吧!”隨意戳了戳她的后腦勺,辰景偷偷笑了,但還是不理她。

“我?guī)湍銓懓雮€月的作業(yè),怎么樣?”隨意開始討好。

“一個月,少一天都不行?!?/p>

“成交?!?/p>

“你笨死了,蝴蝶結(jié)系的超級丑?!背骄皬澭鼛碗S意的鞋帶解開重新系好。

辰景帶隨意去看電影,散場時天空下起了雨,隨意正準備掏出包里的雨傘,被辰景阻止了,她說永遠活在安全區(qū),會錯過許多意外的驚喜。辰景拉著隨意的手,跑進雨里,隨意感受著雨滴落在臉上,她閉上眼睛,任由辰景拉著。

隨意跟辰景回了家,換了她的衣服。辰景幫隨意吹頭發(fā),把她介紹給自己的爸爸媽媽。吃完飯后,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辰景一副大哥的姿態(tài),摟著隨意的頭。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會好好照顧你。隨意聽到這話,突然有點想哭,別看辰景平時大大咧咧的,其實心里都懂。那天晚上,隨意夢到了很多年前,她揪著貓咪的耳朵說以后你再也不是只流浪貓了。隨意從夢中驚醒,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淚水打濕了枕頭。

辰景是隨意的第一個朋友,隨意只對辰景笑,只跟辰景說話,只對辰景好,對辰景言聽計從??傊?,隨意與辰景形影不離。

突然有一段時間,辰景沒有來學(xué)校,隨意聯(lián)系不上她,開始變得郁郁寡歡,像失了魂。她趴在桌子上,看著風(fēng)吹過樹葉,陽光有些刺眼,她將眼睛閉上。老師突然提到了辰景,隨意立馬坐直了身體,她才知道,辰景的媽媽進了醫(yī)院。

老師說大家要像辰景學(xué)習(xí),即使家庭出現(xiàn)了困難,還是能保持樂觀,而且成績進步很大。隨意想,辰景是否愿意讓大家知道她的處境呢,老師用她來激勵學(xué)生的做法是否合適?

辰景沒多久就回到了學(xué)校,隨意十分興奮,只是發(fā)現(xiàn)辰景好像變了一個人,不愛說話,郁郁寡歡,低著頭,只顧學(xué)習(xí),隨意沒有勇氣打擾她。辰景的成績由班里倒數(shù)變成名列前茅,隨意卻從前幾名退步到中等。老師找她談話,她也聽不進去,只覺得胸口悶,她好像快要失去辰景了。

隨意試圖主動跟辰景閑聊,努力像辰景以前一樣做鬼臉逗她,只是辰景沒有任何回應(yīng),眼神里是種冷漠,隨意心寒。辰景跟老師申請將座位調(diào)到最后一排靠墻的角落,隨意看著她收拾東西,搬著桌子走了,沒有說任何話。她們倆仿佛都丟了魂,心照不宣的變成了陌生人。

臨近高考,隨意也沒能恢復(fù)正常狀態(tài),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抑郁,偶爾回頭看一看辰景認真的樣子,覺得痛心,難道她忘了曾經(jīng)說過要一直做朋友,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的承諾嗎?

隨意匆匆的交了青春的答卷,走出考場那天,天陰沉沉的,她在人群中看到了辰景,沒能走到她面前,說一聲結(jié)束了。后來隨意在學(xué)校公告欄看到辰景的名字了,她考的很好,隨意為她感到欣慰,原來是自己忘記了承諾。

隨意覺得自己很像那只貓咪,被辰景發(fā)現(xiàn),帶回了家,給予一定的愛和關(guān)心。當隨意變得有依賴感和安全感時,卻被辰景丟棄。隨意獨自走在曾經(jīng)和辰景一起打鬧的梧桐樹下,恰巧鞋帶開了,她蹲下去,熟練的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一滴眼淚落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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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cè)氪髮W(xué)沒多久,隨意回去參加高中同學(xué)聚會,辰景坐在另外一桌,隨意看到她瘦了許多,正笑著跟同學(xué)聊天。大家都在說辰景,是一匹半路殺出來的黑馬,整個班級就數(shù)她考的最好。辰景因臨時有事,只好提前離開,從隨意身邊經(jīng)過時,也沒有打招呼。

隨意倒了杯酒,一口喝完,鄰座的同學(xué)跟她說,有一回放學(xué),看到辰景蹲在路邊吐,他過去扶她,才發(fā)現(xiàn)她喝的醉醺醺。辰景哭著說媽媽去了天堂,一定要做到答應(yīng)媽媽的事,好好學(xué)習(xí)。

隨意聽到這些,立馬沖了出去。如果當初哪怕開口關(guān)心一下的話,結(jié)局也不至于變成這樣。是自己太過自私,從來只關(guān)心自己的感受,一直覺得是辰景拋棄了自己,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

隨意跑到樓下,幸好辰景還沒離開。她喘了口氣,看到辰景點了支煙。隨意喊了聲辰景,辰景吐了口煙,回了頭。

“好久不見!”隨意笑著說。

辰景也笑了,伸出雙手,就像曾經(jīng)吵完架之后,辰景主動要求抱一下和解一樣。隨意跑過去,這一天期待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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