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的邀約
? ? 他如今叫做子晨,但我還是習慣叫他從前的名字“旺仔”。我初中時候的同窗同學,如今他開了一家培訓補習班,別人都叫他“譚校長”。
? ? 兩個月前他曾對我說過,要聘請我回去當國畫教師,問我現今單位薪酬問題。我不知里就,也覺得自己水平有待提高,故不敢輕易應承,以婉言拒之,說下次有空再回去聚聚。
? ? 恍惚又過了幾月,我幾乎將這事淡忘了,突然在上禮拜,子晨又打電話來談及此事。他態度堅決,我一時不能抉擇,只以言語搪塞應付。
? ? 掛了電話后,他用微信發消息來繼續游說,說要開國畫班,想和我一起做教育行業,一起打天下。
? ? 我說我覺得自己技藝不精,怕誤人子弟。
? ? 他說:“沒關系,你回來,我帶你看看就知道,別人教的比我都還不如。”
? ? 我想他確實不知道我的難處,應該說說我的實情以及一些原因。遂找了個理由說:“我明白,只是現在公司這里帶著二十幾人,暫時不容易走得開,得緩緩看,不能說走就走,沒以前那么瀟灑了。”
? ? “工資有多少?”也許他以為我說的這些難處時為了抬高來賣。
? ? “現在這不是工資的問題。”我說。當然也不可能完全不在乎。
? ? “那是什么問題?”他繼續追問道。
? ? “如果說和兄弟一起做事,工資確是其次,只是現在這里還有一份責任,不能隨意放得下,就算放也得緩緩,對自己,對團隊,對公司,都得有個交代。”我只好曉之以理。
? ? “這個我明白,所以我不強求你,但我強求你周末回來吃個飯,大家聚聚,已經說過好幾次了”。
? ? 這我無可推辭,遂答應了。因為我也想看看他的培訓機構的規模到底怎么樣,了解一下各個方面。
? ? 事實上我還是喜歡做與藝術有關的工作,但我不了解這個行業,也不知道他在業內的深淺,是否有保證。所以我必須先了解清楚這些厲害關系,我不能蒙蒙然然答應他的要求,輕率地辭掉工作,到他那里玩弄幾天,到頭來如果不行又變成無業游民,吊兒郎當地度日。說穿了我是不想放棄現在的安穩而去就未知的不定。況且我如今正好上位,新崗位上的工作還未處理好,還未做出預想的成績,就突然離去,留下許多后續的麻煩給別人,似乎也太不仗義了,也太不負責任了。也對不起自己的就職演說,也辜負團隊中大家對我的信任以及期盼。
送畫
? ? 周二下班回來,我把以前畫的一些畫作寄給子晨,大概有七八張吧,幾張練習小畫幾張三尺大畫,還有一幅是精心繪制的。一下子送出那么多,說不心疼是假的,就連我打包好去寄的路上都是慢悠悠的走著,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似的。好像這樣就可以留住它們久一點似的,就像一個父親知道女兒必須要出嫁的,但又舍不得,而舍不得又不得不舍得情感。
? ? 幾天過去了,沒有什么消息,我每天也忙亂,捱到了星期五,終于按捺不住,上網查了快遞單號,顯示已經收到。我想問問子晨是否已收到畫,莫半路遺失了,那該有多可惜多可痛。順便確定明日的行程。
? ? 他說收到了畫,在我問之前并沒有主動告知我,也沒有說一聲謝謝,我心里悄悄地有些不悅。
? ? 再問我明天是否回來,我說是。然后問了他什么時候有空,我好安排行程。實際上是他約的我,我認為在回去的前一天他應該主動告知我明日的行程的確切性以及時間地點等安排。而不是等待我的追問而給出一個模糊的回答。
? ? 他突然叫我回陽西,而不是陽江,之前約好的是回陽江的。他說因為夢環已經回到陽西了,(他約了我及另一女同學夢環,當年我們是較好的)他說明天一大早他也趕回陽西去,那我們都定在陽西見面。
? ? 我隨口答應了,但稍微有點失落,畢竟我還想看看他的培訓班以及場地等的。既然已定在陽西了,那也無所謂罷,就當作純碎的同學相聚吧。
旅途的變化
? ? 星期六早上,我查了幾個車站,都無陽西的車,上午唯芳村有兩班次,早班九點已然趕不上了,只好乘坐中午十二點半的車。計算一下時間回到大抵是三點多,也不算太遲罷。吃了早餐就出發,到車站十一點多。單程車票95元,雙程135元,我想還是雙程的劃算一點吧,反正都要來回,況且現在正是數米而炊的日子,能省則省罷。
? ? 中午飯還未吃,也不餓,也無胃口,就在候車室閑逛,買了條粽子一瓶水放背包里備著。車站里有特警持微型沖鋒槍巡邏查證,我并無犯罪卻也本能地裝作無意般的隨處走而避開他們。
? ? 十二點鐘的時候,子晨發信息來問我回到哪里了。我說是十二點半的車,告知他車次的情況。他突然問陽江的車呢,是幾點鐘。我說沒問過,應該班次會多些。他卻說那先回陽江,陽江有很多車的。我一時沒會意過來,以為他叫我坐陽江的車回到陽江先,再到陽江坐車回陽西,因為我只記得他明確的約定是回去陽西的,我想沒那個必要這樣周轉麻煩的,不就是多等半個鐘嗎。然而他也許是以為我還沒買票,所以意思是叫我買陽江的票回陽江,他說得那樣隱約不確切,況我早已購票了,自然沒去細想他的這句話。其實他這時候應該是知道行程要改了,知道了夢環未回陽西,還在陽江市里,所以他這時想讓我買陽江的票直接到陽江,但他不敢挑明自己的失誤故而說得不確切。甚至我還想這或許是他故意玩弄的花招,但愿是我的小人之心罷。
? ? 一點多鐘后,子晨再發信息問我回到哪里了,我說將到開平,他再問我是不是回陽江。這時我很愕然,只記得昨晚定下的是陽西,遂問他:“陽西啊!你不是說你今早也回陽西的嗎?”
? ? 這信息發后就杳無音信。我沒想什么,就覺得莫名其妙。隔了十幾分鐘后,突然夢環發信息問我到哪里了,后解釋說:“今天七月一號,我們還在陽江,我妹子七月四號考試,七月七號放假才回陽西的。”說子晨也還在陽江,問我是否可以在陽東汽車站或者高速路口下車。
? ? 我頓時無名火起,又反問道:“計旺不是說你們都已回陽西了嗎?”
? ? 她再解釋說:“他誤以為我回了陽西才和你說在陽西的,計劃有變了。”
? ? 我平了一下心氣,知道這也無關她的事,子晨犯的錯不知如何圓場才找了夢環來向我解說。只好無奈的說:“一會東一會西,我也是醉了,我去問問司機吧!”
? ? 我走到車頭問司機可在陽江或陽東下車否,司機翻著白眼說:“到陽江又不買陽江票,這車中途不停,不能下。”被他的一番搶白,我也煩躁到無話可說,應了句:“計劃有變,我能怎么辦。”回到座位發信息告訴她中途不停。就把手機扔一邊去了,不想理他們了。
? ? 有一種被玩弄的感覺,又或者覺得他做事當兒戲一般,毫無安排,毫無計劃,毫無確定性,叫我如何敢相信他呢,如何敢和他合作呢。如果這是他故意玩弄的詭計,那他的心地人品有問題;如果這是他無意而造成的,那這是他的能力問題。
? ? 我想我直接回到陽西,然后即刻坐回程的車回廣州,懶得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 ? 不過一會兒,夢環發信息來說打了滴滴快車和啊旺一起下陽西來了。我只好答“好的,也麻煩你們了。”我知道這是夢環的主意,據后來她說:“既然阿飛回來了,幾大也要下去(陽西)。
? ? 一切安排確定之后,便收到子晨的信息:“我們現在回陽西,不好意思。”
? ? 我當然裝作紳士一般大度地說:“沒關系啦!”
陽西夢環家
? ? 太陽西斜三點多鐘的時候,車到陽西站,一個似乎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新車站竣工后我大概就來過兩三回罷,看了眼周圍,只有拉客的摩托車,知道他們還沒到。發微信問了,然后在大廳門口徘徊,順便打電話問了回程的車座,說是要提前預定明天的,方便留座。我還未確定到底幾點回去,或有什么其他的安排,想想還是晚點再看看吧。
? ? 正出神間聽到有人叫喚我的名字,我一轉頭,看見子晨從右手側邊走過來。還是那么高的個子,那么消瘦的身形,那么黝黑的肌膚,穿件運動T恤,牛仔褲配雙安踏運動鞋。
? ? 我笑著走過去,握著他的手輕輕地擁抱了一下。
? ? “到很久了嗎?”他禮節性地問道。順手遞給我一支利群。
? ? “沒有,我也是剛到一會罷!”
? ? “你想不到的,夢環現在的樣子,像個姑娘婆了。”他打趣地說到。
? ? “不是吧?我還真想象不出呢,你之前沒見過她嗎?”我笑著問到。
? ? 我們邊說邊向前走著,穿過幾叢綠化花草,看見馬路邊停著輛白色比亞迪。我上車坐在副駕駛座上,往后看了下,向夢環打了聲招呼。他攜帶了兩孩子,一女一男,男孩還很小,剛會走路的樣子,她確實老了黑了很多,衣著很樸素,就如一般村鎮的家庭婦人。
? ? 大家在車上雜亂地說著話,指揮著車走的方向,我似乎是個外來者,對他們所說的地名或方向一無所知,任由他們帶我往前走,最后在一片住宅區的樓下停住,似乎叫峰景華庭。這是夢環的家,我們跟著她上到十幾樓上,家里沒人,東西雜物都打著包,灰塵鋪了厚厚一層,看得出已經很久沒人居住了。她丈夫在陽江工作,女兒也在陽江讀幼兒園,一家人都在陽江,所以屋子都空著。她一再地解釋說本來預著7月7號女兒放暑假了再回陽西住,打掃干凈了再約我回來的。阿旺會錯意了,誤會了我的意思,才會突然這么倉促不及的。子晨說道:我沒誤會你意思的,我想他回來的,到七號又不知什么世界了。夢環這才領悟地點頭,知道7月7號后暑假班早已開課了,他特意提前賺我回來,或許還能確定諸事呢。我默默無語,這是在玩心計么?
? ? 看著滿屋子的雜亂,她欲收拾而無從下手,也無法下廚做晚餐,最后計謀去子晨家再吃飯。我在房子里轉了轉,三室一廳,一衛一廚一陽臺,估計是八九十方左右,廳上掛兩幅書法,“厚德載福”“寧靜致遠”,我看筆法稚嫩,力度不夠,只笑笑不多品評,知是青少年宮書法興趣者所寫。
? ? 站陽臺上可以看到很遠的風景,想找到西湖、虎嶺、大坎嶺的方位,最后還是問了才知道。子晨順道又問了我做何打算,說七號放暑假就要開班了,急需我這樣的“人才”,要發展自己的特長之類的話。我還是以之前的話應對,又說這里如今人手緊缺,金庫即將遷移等諸事皆需料理,容后再議吧。他顯然失望地走開了。
? ? 夢環拿了幾張干凈凳子招呼我們坐下,說著一些教育有關的人和事,或他們共同認識的人,或什么有趣的事,說從前在公園培訓滑輪被人趕,被同行強占地方,說從前共事者如何負之而去,其又如何起死回生等等。皆我所不熟悉者,故無可置喙。最后收拾了下,關了門窗下樓打車去子晨家。
? ? 夢環也說了幾句勸歸的話,我也是笑著模凌兩可的應答,最后她說:“對了,阿旺,你那里有女老師可以介紹給阿飛呀。”
? ? “對!對!對!是有的啊。”子晨好像突然又點著了火,興奮得好像別人介紹女孩給他一般。
? ? 我說:“我不是一個適合結婚的人。”
? ? ? ? ? ? ? ? ? ? ? ? ? ? ? ? ? ? ? 子晨家用餐
? ? 車往鴻潤經過,近奮興中學,再往溪頭方向走,未過織籠河。這里有許多新起的樓盤,子晨的家就在這里。我們穿過停車場亭崗邊的電動欄桿,進入樓盤的地下停車場,比較奇特的是這個停車場里停的幾乎都是摩托車,轎車只有疏疏朗朗的那么幾輛。從停車場的電梯上樓,電梯里的防刮木板還沒拆,看來這里還有不少房子沒賣的,留著電梯裝修用。子晨說13年買房的時候價格將近三千一方的。
? ? 我們上樓來坐,說了些閑話,陪兩個小孩玩鬧了一陣子。子晨的母親回來了,我們互相問候過。他母親懟他道:“你個死仔,有朋友來都不早說一聲,我好買菜回來做飯。”
? ? 放下一袋黃皮又說:“大家吃吧,這是在親戚家摘的,挺甜的呢!”
? ? 子晨與他母親同去買菜,夢環與我在廳里坐著聊天,說著讀書時候的趣事。哪個同學又嫁給哪個同學了,真想不到;誰又沒能和誰在一起啦,她的人那么好,他真是太沒福了;誰誰誰的母親又有多勢利眼;當年我們一起去哪里玩過,你還記得嗎?誰誰誰現在又在哪里做什么了......
? ? 后來我說:“其實你們說的那些同學,我記不起幾個了。”
? ? “那我們不是很榮幸嗎?還記得我們呀。”夢環笑著說。
? ? 買菜回來,夢環幫著下廚。飯后子晨說要上陽江,帶我去看看他的培訓基地。我想想也好,本來就是是為了看看才回來的,但這就浪費了一張回程的車票,我想說說我已買了回程的票,讓他知道他做的事情令人蒙受的損失而稍感愧疚。后來還是算了,有得有失罷。
陽東
? ? 子晨叫了一輛滴滴順風車。夢環一直在和我們說話,說關于培訓,關于教育,關于創業,關于個人包裝以及曾經的同學等等。車到陽江的時候她帶兩小孩先下了車。我們去到陽東,在他的培訓中心前下車,地點在325國道右手邊的迎賓大道兩三百米左右。
? ? 門面前是通衢大道,租金自是不菲,隱約聽他說每月一萬吧,我不詳究。整棟大樓租了三四五六層,六樓較小,留作自己住,一二層是商場,他在一樓左手邊留一門面作接待廳以及上樓的樓梯。門口左邊是一張高柜臺,里面坐著一個女的,旁邊坐一個男的低頭玩手機。我們進來,大家沒說什么,我只輕輕點了點頭,當然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該如何打招呼,他并不曾向我作介紹。他走到柜臺拿了瓶水就喝了起來,然后對那男的說了幾句話,那男的就跑到外面,搬個凳子站上去弄門上的LED燈,燈上顯示的是培訓收費信息以及在此培訓后考上高等學校的學生的名字。
? ? 我背個包在門口看了會,子晨也在門口徘徊觀望,最后那女人問子晨:“那是你師弟么?”他解釋了幾句,我笑著說:“我有這么年輕嗎?不過聽起來還是挺高興的。”大家都笑著叫我把背包放下,到里面坐。
? ? 這女人穿的是件寬松裙子,但無可奈何的是寬松的竟然變成了緊身的了,腰身的脂肉一圈一圈地凸現,像一條條臘腸纏在身上,紅色的彈性布料包裹著肥肉,夾在肉縫里,我想這肉縫里大概是可以夾著幾支鋼筆而不為人知的。容貌長相我就無法形容了,因為我初時為了禮貌起見而與之正視對話,無奈我功力尚淺,只裝作咳嗽狀而退出。我想這女人應該是一位培訓教師吧,但后來我知道,這其實是他的女人,實在是令我大為嘆服,他真是孔明一類的人物啊。我記起他和夢環說過他在陽江有一套房子,是她女人買的,后來我知道她的文化數學之類的還不錯,大可以教小學生的,多么好的一位賢內助啊!在他心中。
旅館的談話
? ? 十點鐘左右子晨開他的女裝踏板摩托車載我去附近的賓館,單人房八十,我付了款后想,這個月又要吃土了,其實算是很便宜的了,只是相對現在的我來說不便宜罷。
? ? 我對他揚了揚手,準備道別晚安,誰知他向我走來,跟了我一起上去。
? ? “你那里真的沒有女孩嗎?”他在電梯里劈頭問了一句。
? ? “啊!有!大把女人啦,只是非我杯茶罷。”我愕然愣了一下才回答。
? ? “哎!都這個年紀了,我也是盡義務式的呀!”至此我才知道胖女人就是他女人。也許他自己瘦了一輩子,也是比較渴望脂油的吧!“你就不想想這些嗎,始終都是要經歷的啊。”
? ? “其實吧,我的心不淡定,我是個浪子,我不想有個家,我太累太煩太狂暴,也沒心思去理會那么多......”我一股腦兒說了一大堆,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要表達什么。
? ? 他吸了口煙,嘆著氣說創業的艱難:“唉!有時沒點心機,被人玩死都不知道啊。”
? ? “其實我就想你回來一起做,有個自己人,有個照應,像這里現在招來的全都是外人啊。”
? ? 我愧疚地表達了歉意,稍微勸慰了幾句,又說:“創業初始是很艱難的,你能做到這樣也不容易啦!”
? ? 他突然動容地說:“說實在話,我現在所做的這些以及教育理念思想等很多東西都是受你的影響啊。”
? ? “不是吧,這就令我慚愧了。”
? ? “真的!”他再強調道。
? ? “何以見得”其實我是明知故問的。
? ? “你知道的,初一的時候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和他們一樣(宿舍里的一群痞子),粗言濫語滿口飛的,整日瘋瘋癲癲的,從沒正經過,就像一群山野村夫一樣的二愣子。那時我們整個大宿舍只有你是與眾不同的,沒有同流合污。”
“你不知道,那時對我的觸動很大,我后來是以你作為榜樣而改變的。最后初三我們又同班同桌,我看你寫詩作文,填詞畫畫,我受你的影響也跟著學習,直到現在都未曾丟棄,所以說我做這些都是當時潛移默化的改變了我啊。”
我不知道真情或假意,以為這是他在打情感戲,但似乎真有那么一刻為之心動。我寧愿相信這是實話,因為幾年前他還在漂泊的時候也和我說過同樣的話,就連他當時遠泊他鄉的游歷也說是步我之后塵。
我也附和著說些從前的故事,最后還是說暫時是回不了的,但我可以畫些基礎教程讓你去向孩子們講解的。
最后又閑話了一會,我們互道晚安后他留下剩余的幾根煙就走了。?
門前的咖啡店
? ? 翌日清晨我醒來已八點鐘,洗涮完看了會電視,人生地不熟的,本來想等他來叫我,但又覺得腹中饑餓,遂收拾了行李出去。發了條信息告訴他,但無回音。我沿大路走尋覓地方吃早餐,問了門前的老人,說在前面右手橫路有許多早餐店,我道謝而去,果不其然。遂吃了碟豬腸碌,一杯豆漿,幾塊錢便已飽腹。
? ? 吃完出來,繼續沿大路行走,并無目的,只隨意溜達,好在天氣并非太熱,還有些許清風拂面,街道上人車不多,稍顯冷清,或者說顯得較為閑適,無匆忙的緊迫感,也許是我突然間來此,不習慣這樣的悠閑緩慢的節奏罷。我踱步到一轉彎路口,徘徊著該往哪邊走,見前面有一家面包咖啡店,馬路斜對面樓上寫著“豪揚教育”四個大字。我想怎么這里也有一家培訓教育機構,后來仔細一看右下角的門面廣告牌“書香培訓班”,這不正是子晨的地兒嗎。我便知此樓原亦是一家培訓班,前者撤后他再賃租下來。我看門還未開,想他也許并未起床罷,自思也無事可做,又不熟悉周遭風景,懶得跑遠了吧。然后走進小店點了杯拿鐵,坐窗邊等待。
? ? 我無所事事地喝著咖啡,看著電子書,偶爾抬頭看看,透過落地玻璃窗對面馬路的情況。時間就在這杯子與手指間彌漫開來,伴隨著慵懶的音樂在空中悄然飄逝。直到十點多才看見他們門面拉開了鐵閘,但還沒看見他的人影。我在想難道這里的人就習慣這樣懶散的生活嗎?可以睡到日上中天而不覺浪費時間嗎?抑或是只是他自己有這樣的習慣,也許在他心里這是很稀松平常的日常罷。但我卻習慣不了,也不敢茍同這樣的生活方式,甚或是厭棄這樣的方式,也許在我心里也會微微厭棄過這種生活方式的人,當然這只是我的主觀感受,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和作息習慣,這也并不一定就能客觀代表他們就是散漫無章,無心上進的人,只是我自己會因為浪費了半天時間而覺得愧疚,對不起自己罷。
? ? 直到十一點鐘,我終于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他,很明顯聽得出來他還是慵懶惺忪的睡眠狀態。我告訴他,我在他對面的小店然后掛了電話,繼續看看書喝喝咖啡發發呆地消磨時間。又過了一會后,見他推開玻璃門,腳下趿雙拖鞋啪啪啪地向我走來。問候過我后他便向面包架走去,挑選了兩份早餐,付款后拖了張椅子在我旁邊坐了下來說:“唉!這是職業病啊,以前上夜班習慣了,晚上睡不著,白天才睡。”“是啊,有時候人的生物鐘很不容易調整的,這是習慣的力量,但也因人而異吧。”我作理解狀回應道。
? ? 我們看著透明櫥窗里面制作蛋糕的女師傅,嫻熟的手法,認真的表情,像是對待一件藝術品一樣。我們就蛋糕,雕刻,藝術品間閑扯了一通,最后才提了兩份早餐往回走。
場地及歸程
? ? 他女人正坐在門口的柜臺旁邊,穿一件暗紅連衣長裙,遠遠的就看見她大叉著雙腿的坐姿,見我們走過來便將雙腿收攏了下,我突然一陣惡心。
? ? 子晨放下早餐,她向子晨訴說著有客人因感覺收費與時間問題的糾紛,又談及他人的價格等等。我也問了些閑話,坐著又覺無聊,拿著手機看看又關,關了游看看,自己卻覺得老玩手機似無禮貌,不看又無話可說,無所事事的尷尬著。最后見時已近中午,便欲歸去。而他也并不邀我上樓參觀他的教學場地。漸漸地我越發坐立不安了,遂問他說:“樓上可有廁所,我去上個廁所,順便看看你的地方。”“有的,就在四樓,你去吧。”
? ? 三樓是溜冰場地,四樓有數間教室,是文化輔導班以及教師辦公臺等,五樓乃跆拳道館,估計每層有近兩百平方。我上五樓轉了圈地上鋪了泡沫軟膠墊,掛了幾個小型沙袋,我上去踢了幾腳,墻壁上有龍飛鳳舞的涂鴉,還簡易地畫了些拳擊手。
? ? 子晨走上來,我問:“這是你畫的嗎?”
? ? “不是,這是以前的人畫的,你知道,我畫的不會這么隨意的,我的筆觸是比較細膩。”
? ? “這是之前一個教畫的人畫的,你看人家這樣的水平都可以,你怕什么呢?我帶你去看看他的畫。”說完往四樓走去,我也跟了下去。
? ? 在一間雜物間里搜出了兩幅畫。用類似素描紙之類的紙畫的兩張扇面,該不會是陽江沒宣紙賣吧,我想。紙是長方形豎狀,他在中間勾出扇面形狀,周邊用顏色填充作裱絹狀,畫面上是些瓜果蔬菜昆蟲之類。
? ? “你覺得如何呢?”他問我。
? ? “這并不是中國畫,他用的是西畫的筆觸技法,臨仿中國畫的構圖,你看這顏料還是一塊塊的,他不懂中國畫的寫意,中國畫的用筆用墨,要筆中有墨,墨中有筆以及水墨色彩融合的效果和意境。”我只好如實說了我的感受。
? ? “就是嘛,還說是美院出來的,我看了當時就沒要他了。”
? ? 我在想,他在學校肯定是學油畫的,國畫水平實在不敢恭維,怎么也敢出來教學生畫中國畫,不怕誤人子弟嗎?子晨說很多都是半路出家的,他們都可以做,你怎么不行,隨時比他們好啦。
? ? 我們說著又往下走,在一樓沙發上坐著聊了一會,覺得時已中午也沒啥意思了就告辭走。子晨也不挽留,開車送我去車站,買了十二點四十分鐘的票,又到士多店買了袋面包和一瓶水,便進候車室與之揮手而別。
? ? 車行一刻,夢環發信息來,問我尚在陽江否,知我少來陽江,欲帶我去各地游覽觀光。我謝了她的好意,告知她我已上車走了,她只好失望地說等下次來再去游玩罷,又說期待我回來自己做老板......
? ? 我想,她還是較為識做,較為有心而想得周到的同學。
? ? 我又凝視窗外的世界,田野河流,草木鮮花以及吃草的老牛,隱約的黑色瓦頂是一座座人居住的村莊,還有那一座一座連綿起伏的山峰。忽憶起往日時光,少年時同游的那條清清溪流,如今還清澈否?溪流對岸也有起伏的山峰,但我們一直不知道連綿的山峰到底通向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