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

貝恩·哈特深深體會到父母之愛。經歷那場大難不死的怪病后，梅博夫婦更是對他呵護到了極致。由于貝恩有飲食禁忌，很多日常食物都不能吃，梅博夫婦甚至不惜違背威戈瑞爾人自覺遵守的不碰野生東西的習慣（威戈瑞爾立法規定除獵人、漁夫、采藥者、養殖者等與野生動植物打交道的職業，其他人一般情況下不僅決不能碰野生資源，還要悉心保護，否則將會被重罰，即使是上述職業者，所限定的涉獵范圍亦很有限）。他們聘請攀巖技術高超的半精靈獵人，去葛耀谷山脈的懸崖峭壁采下巖銀耳，經過比莉的巧妙烹飪，當做貝恩每天的食物；每天清晨去森林深處采集綠花百合的花露喂給貝恩喝。小貝恩開始時吃的極少，但對于晶瑩的花露卻喝得極多。這讓梅博起得更早，跑得更遠，但這位父親毫無怨言。卓培也喜歡上這個經常露出微笑、可愛又可憐的小家伙，用黃葡萄藤為他編了一個精致搖籃。在此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蕾妮不間斷的從森林采集伏牛花、蘭花等應季綻放的花朵來裝點它。威爾一家和維文一家都對這個孩子非常喜愛，來梅博家的次數更頻繁，帶來許多小玩意兒哄他開心。

　　僅僅過了三個多月，梅博夫婦驚喜的發現，小貝恩會叫他們爸爸媽媽了！“梅博家的孩子是個天才”這句話馬上在威戈瑞爾傳播開來。越來越多的居民都來看望小貝恩，幾乎踏平了梅博家的門檻兒。梅博夫婦殷勤招待每一位來賓。因為小貝恩的存在，梅博家充滿無窮的歡笑與活力，梅博與比莉感覺一切變得更美麗和更有意義。

　　這天中午，在客廳與小貝恩玩耍的梅博兩口子聽到門外一聲唿哨。梅博打開門，維文站在外面，嘴里銜著一根紫色的狗尾巴草。

　　“親愛的維文，快進來。”梅博說。

　　維文站著不動，說：

　　“前幾天我在雪山附近碰到了卓培先生。他讓我帶來兩位朋友，并囑托你暫時照料好它們。”

　　說著把身體往旁邊一挪。梅博看見不遠處的鳳尾樹上拴著兩只似羊卻比羊高大威武的動物。他走過去查看，是一只母雪羚和一只幼小公羚。

母羚體型健美，身體是罕見的寶藍色。小公羚剛出生不久，正在母羚身下吮吸乳汁。它身上覆蓋著黃白色的稀疏毛發，四只蹄子卻是烏黑。

　　“這不會是森嘎的家眷吧？”梅博猜測。

　　“對極了！”維文說：“美麗的藍羚正是雪羚森嘎的妻子，名叫愛瑪。小公羚是它與森嘎的愛情結晶。卓培說名字就讓你取啦。”

　　這時小公羚突然仰起頭來，兇猛的沖二人叫了一聲。

　　“看它的氣勢還真像一頭兇猛的小獅子呢，就叫它雷歐吧。對了，卓培沒一起回來？”

　　“他在葛耀谷山脈東側發現了赤鬼的蹤跡。”維文凝重的說。

　　“它們想搞什么？”梅博臉色一變。

　　“還不清楚。卓培現在正與他的矮人伙伴日夜不停的發掘雪山的稀有礦藏。如果貢普占據整座雪山，就挖不了啦。”

　　“這對威戈瑞爾來說真是不妙的消息。”梅博憂心忡忡。

　　“卓培說暫時用不著擔心，如果有狀況他會及時通知咱們。”

　　“但愿不出狀況。”梅博若有所思。

　　“這里還有一封卓培給你的信。”

維文從里口袋掏出信封，上面蓋著精美火漆印。他把它遞給梅博，然后說：“我先走啦，梅博老兄，請代我問候小貝恩和比莉。”

　　“好的。”梅博望著維文漆黑的眼睛說。

　　維文轉身像風一樣走掉了。

　　梅博走回客廳，拉了張椅子上坐下。這時客廳里的光線是一種輕快的青檸色。他用煙斗敲開火漆，從里面夾出一張黃色字條。令他奇怪的是，上面并無任何字跡。

　　他靈機一動，找來當初卓培送的黑曜石墨鏡戴上，向字條看去。

　　他立刻感覺仿佛置身于秋天夜色中一片冰涼的湖水里，望著微瀾的湖面，只見上面排列著無數星星的璀璨投影，這片由星光投影組成的字跡閃耀在他眼中：

　　“小貝恩的慈父如晤

　　請恕我冒昧使用了一點小把戲。愛瑪的奶水營養遠高于其他奶類，乃小貝恩成長所必備。另外附贈紫晶龍眼之戒一枚，使用的咒語已刻在戒指內側，權當貝恩護身之用。”

　　信封一角微凸。梅博豎起信封，一枚紫寶石戒指滑入手心，冰冰涼涼的。那寶石像紫羅蘭花瓣上的一滴露珠。

　　因為卓培知道小貝恩有飲食禁忌，連牛奶也不能喝。他很擔心貝恩營養不良，于是在雪山中歷盡千辛，尋找到以前只存在于雪山傳說中的珍奇動物——一頭母藍羚，并讓它與森嘎喜結良緣。在藍羚愛瑪生下雷歐后，本打算馬上將這對母子送入半精靈村的，但剛好碰到維文也在雪山，于是給梅博寫了便條，與藍羚母子一并托付給維文送到威戈瑞爾。

　　梅博透過臥室窗戶，望著遙遠的白胡桃峰，在心里說：

　　“嗯，有心的卓培，太感謝你了。”

　　幾天后，小家伙吃到了比莉制作的新鮮藍羚奶酪，從此變得貪吃起來，身體竟也不可思議的飛速成長。大家都覺得小貝恩長得實在太快，與同齡嬰兒相比至少快了十倍！都紛紛猜測可能與其神秘身世有關。

　　梅博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生活。對于小貝恩的飛速成長，梅博夫婦并沒有十分奇怪，反而覺得這是他們一件很大的功勞而非常自豪：比莉認為這主要歸功于她在小貝恩飲食方面精妙的烹飪技藝，與對食材的挑剔選擇；梅博則認為應該是由于他的悉心照料。夫妻二人嘗嘗為此爭論不休，也帶來很多歡聲笑語。

　　開始時，為了防止貝恩再次石化，每過半年，雷澤爾醫生就必須給貝恩做一次手術，將體內石化了的組織——幾小顆米黃色石頭取出來。后來他較了勁，花費整整一年，竟天才的配制出一種可以緩解石化速度的藥水，再以恰當的比例與麻藥融合，于是誕生了一種墨綠色的新藥水。只要貝恩不間斷的服用，不僅能夠有效緩解手術副作用帶來的痛苦，更重要的是可以將手術期限延長至一年以上。

　　梅博夫婦對雷澤爾千恩萬謝。那藥水聞起來有一點薄荷的清涼，嘗一嘗卻十分苦澀酸麻。藥水裝在小小的銀塞水晶瓶里，平時與護身符以及那枚神秘戒指一并掛在貝恩胸前。不同的是水晶瓶掛在衣服外邊，而護身符和戒指藏在懷里。

　　貝恩每過一段時間就要服用藥水，這慢慢養成了習慣。比如吃飯、騎馬，甚至正在說話的時候，貝恩會突然停下手頭的動作，冷不丁拿起胸前的水晶瓶，擰開銀質瓶塞，頭部微微側揚，將幾滴墨綠色液體滴在口中，喝完后還象征性的用手背抿一下嘴唇，然后嘴角上揚習慣性露出微笑——雖然那藥水已經將他的笑肌麻痹。

　　過了兩年，兩歲的貝恩·哈特竟然長得和十二歲的大衛差不多高。此時的大衛變得強壯，而貝恩因瘦弱而更顯修長。梅博夫婦看到自己的兒子成了這一帶最漂亮的少年，高興之余卻更擔心，生怕他無休止的瘋狂生長。提心吊膽的又過了一年，也就是到了第二精靈紀四九三年的夏末，三歲的貝恩仍與大衛一樣高，已經回到正常孩子的成長速度上。梅博夫婦這才將懸著的心慢慢放下。

　　一次偶然事件使梅博有了新發現。

　　梅博陪同兒子進入森林深處，遇到一頭罕見的巨型紅野豬。一般情況下碰到大自然的猛獸，半精靈能避開就避開。

　　梅博趕緊把兒子推上大樹，但他自己還未來得及爬上樹去，紅野豬就獠牙一挺沖過來。那是多麼可怕的巨大牙齒！不僅閃著森森寒光，上面還粘滿了黏糊糊的唾液。梅博回頭瞧見它尖利的牙齒就要頂進自己的后背，心里驚叫：完了！

　　突然，這只幼年猛犸大小的巨獸止住腳步，并發出凄厲慘嚎，像見到了恐怖的東西，嚇得幾乎連后腿也來不及用，拼命撲棱著兩只前腿跑沒了影——比用四只腿時不知快了多少。

　　梅博簡直無法相信能躲過這一劫，認為自己跟兒子一定受到了精靈神的保佑，于是連連祈禱，向德哈貢表達謝意。

　　他向站在樹椏上的貝恩瞧去，發現他的瞳仁竟是銀色的！

　　雖然幾秒后貝恩的眼睛恢復了原色，但對于情況，梅博揪心不已。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他以為貝恩用眼過度，回家后就把卓培贈的墨鏡轉送給了貝恩，并叮囑兒子要經常戴著，希望這兩片深邃的黑色湖水能夠保護和潤澤兒子的眼睛。貝恩感受到父親的暖暖心意，以后就經常戴著它了。

　　對于這一次叢林遇險，貝恩也有了自己的驚人發現。

　　在遭遇野豬之后，他也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眼睛發生了異常變化，但一點也來不及吃驚。因為正在當時，一種更強烈的恐懼早已侵占了他的整個心靈！

　　那是在他和父親剛發現野豬之時，那只緊貼在他胸前的破舊戒指忽然顫動了兩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那只破舊的紅銅戒指與小銀牌一樣，從他記事起就一直掛在脖子上，從未這樣過。他十分驚奇。由于隔著一層衣服，他看不到它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是隱約透出一絲黃光。他感受到戒指的躁動。

　　他心底突然閃現一個念頭：那不是戒指，而是一頭被饑餓喚醒的食肉動物。

　　當野豬的獠牙就要頂入梅博的身體時，時間仿佛停止了。

　　除了巨型野豬，貝恩看到的，聽到的，以及其他感官所能感覺到的一切都消失了。包括腳下的樹木、梅博、整個森林與鳥鳴、附近的河流以及流水聲、碧油油的草地與青草的香氣。濃霧到處彌漫，他辨不清方向。那野豬在眼前幾步近的地方，像是在死死盯著他，又像在盯著別處。它那滿布紅毛如鋼針的身體劇烈顫抖。

這時貝恩發現從自己的頭頂飛過一枚檸檬大小的黃色光球，向野豬飛去。野豬的身體剛表現出逃走的動作，便被光球擊中了額頭。野豬立刻像被定了身一動不動。被光球擊中的額頭變成了灰黃色。這種不妙的顏色迅速向全身蔓延。

野豬變成了一具灰黃色石像。在野豬的額頭那里，破開了一個小洞，幾點石屑落下。從小洞里溢出白色煙霧似的東西，形狀像極了野豬，半透明且發著微光。

　　那東西向貝恩飄過來。貝恩趕緊躲開。它從他上面飛過去。

　　他冷不丁轉頭張望，立刻被身后那番景象嚇呆了。

　　在離他很近的上方，懸空著一只巨大的眼睛！

　　只有一只眼睛。黃的眼球，漆黑而狹長的豎瞳。

　　蛇的眼睛。那些白色半透明的東西被吸進豎瞳里。

　　它收割了野豬的靈魂？

　　蛇眼轉了一轉，盯著貝恩，仿佛瞄住一只覬覦已久的獵物。

　　它像剛才那樣放出一枚檸檬大小的黃色光球，向貝恩飛來。

　　貝恩感到危險驟然降臨，他不自覺的閉上雙眼，但接著又睜開了。

　　他雙眼的瞳仁不再是黑色，而是銀白，并射出一道銀色光芒！

　　黃色光球和銀色光芒相撞。開始時它們互不相讓卻又旗鼓相當，在半空僵持。在兩色光芒交接處，閃現幾點火花。

　　這時貝恩突然感覺前胸傳來錐心裂骨的劇痛。他呻吟一聲，疼得撕開胸襟。鎖骨下方本來紋著兩道上弦月和下弦月的金色紋身，此時在每一道上竟然?亮起一條蜈蚣狀的黃色光斑，并且越來越亮，似乎與逼近的黃色光球產生了共鳴。

　　那里原有兩道蜈蚣狀疤痕，是以前手術留下的。因為比莉認為太難看，所以讓紋身師精心整形并紋了弦月紋身，現在不僅看不到原來的丑陋模樣，反而十分漂亮。貝恩見到這兩條蜈蚣狀光斑后非常驚異。

　　此時就像有只怪物蟄伏在體內，并打算從那光斑里破體而出一樣，令貝恩痛苦不堪。他緊緊按住胸口，最大限度彎曲脊背，雙腿蜷縮，像一只被放進沸油的活蝦。疼痛成為貝恩唯一的感知，讓他不再感到其它知覺。

　　不過那兩條光斑很快就熄滅，變成灰黃色。這種顏色從貝恩的胸部向周圍慢慢擴大。

　　半空中，苦苦支撐的銀芒終于消散。黃色光球瞬至，擊中貝恩額頭。

　　貝恩感覺身體漸漸凝固。他的眼前陷入黑暗，身體也很快動彈不得。他無法呼吸了。

　　此時，就在一間不知何處的幽暗密室內，一位腆著一張暗黃色肥胖老臉的矮胖老嫗肅立在一尊雕像前，口中念念有詞。那是一尊灰色大蛇雕像。大蛇兩只空蕩蕩的眼眶突然閃出黃色微光，只閃了一下便熄滅。

　　但這一變化沒能逃過老嫗的渾濁眼珠。

　　“三年了……終于有了回應！”她那因年邁而沙啞的嗓子發出狂喜的叫喊：“嚯嚯……我的寶貝！你很快就會回到媽媽身邊！”

　　在那可怕的灰黃色就要將貝恩的頭和四肢完全覆蓋時，貝恩以絕強毅力忍住劇痛，哆哆嗦嗦摸到掛在胸前的水晶瓶，用牙齒咬掉銀塞，將里面的墨綠色藥劑一口吞下。接著仰面朝天完全倒下，蜷縮的身體如同泡發的干菜般，緩緩舒展開了。

　　貝恩本來紅潤的臉變成灰黃色。蛇之眼打量著貝恩毫無生息的軀體，眼神冰冷而得意。

　　不料貝恩突然從地上躍起，眼中放射出銀色光花。

　　本來在等待收獲貝恩靈魂的蛇之眼，完全沒想到貝恩在就要變成石頭時反戈一擊，大意的它沒來得及再次發出光球，火花已鉆入它的瞳孔里。

　　狹長的瞳孔猛然一陣收縮。

　　整只眼睛越縮越小。它雖然極不甘心卻又無法遏制這種變化。

　　蛇眼最后化作一個黃色光點，然后消失了。像火柴燃盡時那最后一點茍延的火星。

　　時間仿佛這才繼續運行。貝恩眼前恢復了最初的景象，也回到了最初的空間。

　　這時貝恩看到那只野豬像是遇到了極恐怖的東西，拼命撲棱著兩只前腿逃掉了。

　　“你的眼睛……”梅博失語。

　　貝恩這才意識到，剛才那些可怖景象父親一點兒都沒有看到。

　　“剛才那只是一個噩夢嗎？而且貌似只用了百分之一秒的時間……”他默默想著。

　　貝恩并沒有和梅博提起這個可怕的、幾乎吞噬掉自己的噩夢。并不想讓父親擔心。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

　　“那只蛇的眼睛究竟是消失了還是藏在了哪里？以后還會不會出現？”

　　"只是一個噩夢嗎……"

他反復想著，幾次從懷里掏出那只與護身符金屬牌挨在一起的戒指，仔細檢查，并沒有發現什么。只是感覺那上面的裂紋，似乎比以前更長了。

　　“還有胸前那兩道蜈蚣狀光斑，應該也是幻覺吧……”貝恩找來鏡子解開衣襟查看，發現只有上弦月和下弦月的金黃色紋身。

　　貝恩系好前襟，這才注意到，胸前的水晶瓶已經空了。

　　在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過去兩天后，正當貝恩打算向父親詢問有關自己身上的紋身以及那枚戒指的事情時，比莉溫柔而認真的對他說：

　　“你父親在客廳等你。”

　　客廳的氣氛不同以往，似乎多了幾分鄭重。

　　“當我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男子漢時，那么我就明白，是時候說出一切了。”梅博凝視著貝恩說：“現在我要告訴你，任何關于你的、以及你想知道的事情。”

　　他講起鱷魚王將貝恩送到半精靈村，以及貝恩身上的銘牌與戒指的故事。

　　即便一個成年人，在聽最親近的人給他講述一段匪夷所思的往事，而且這段往事關乎他自身，都一定會驚得目瞪口呆。

　　貝恩吃驚不已，胸中思緒萬千。

　　梅博繼續講述，腦海中的片斷往事像放幻燈片似的一一浮現。

　　梅博講完后，貝恩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一會兒，然后問：

　　“我身上的紋身有何來歷？”

　　梅博便又仔細講述了小貝恩的那場大病以及被雷澤爾救治的事情。那個差點害死貝恩的魔法害得貝恩必須一輩子服藥克制，而且手術給他的身體留下丑陋疤痕。

　　貝恩此刻才明白，為什么從記事起，紋身處便經常突如其來的疼痛難忍。每當這時，他就全力忍受著，用發顫的小手摸出隨身不離的水晶瓶，用疼得咯咯響的牙齒咬開銀塞，將里面澀麻的藥水灌入嘴中。整個過程十分艱難，特別是針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他曾多次拒絕服用，但看到父母其他事情都順著他而唯獨這件事保持強硬立場，母親還多次在角落暗暗抹眼淚，懂事的小貝恩默默忍受了。

　　由于貝恩小時候得過那場疾病，雖然雷澤爾老醫生用了高明手術及時救回貝恩的性命，但那個手術也重創了貝恩的身體。使他的體質比正常人類虛弱很多。加之永久的飲食禁忌讓貝恩營養不良，身體瘦弱不堪。好在有藍羚愛瑪喂養，否則貝恩就算長得很高，也沒有力氣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