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西部邊境-天之山下
太陽懸在半空發出慘淡的白光,正是晌午卻依舊寒冷刺骨。蒼茫的大地上除了雪,還是雪。驛館老板坐在爐前烤著火,一手持酒,一手撫著胡須,迷了眼,看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樣子很是悠閑。
咦?
壺中酒早已喝完,正要起身溫酒,恰發現門外站著一人。
來者腳蹬黑色長筒馬靴,穿一條褐色長褲,上著一件棕黃色棉襖,腰間還別一把匕首。他披著大裘,戴了笠。那人垂下的右手骨節分明,潔白如玉。驛館老板正要細看來者的容貌之時,只覺眼前白光一閃,那個人已經不見了。正疑惑,忽覺頸下傳來刺骨的寒意。驛館老板被嚇的連連擺手:
大俠,,,您,您有,,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提,出來,我,我,,我,馬上去辦,,,
那人并無收劍的打算,唇間只冷冷二字:
挑馬
驛館老板將那人引入馬棚,馬棚里的馬顏色各不相同。其中一匹毛色純黑,額前一捋白毛顯得十分奇特。那人瞳孔一緊,沒說話,只是怔怔地看。
驛館老板見狀忙道,
這本是金墨堂殺手千面的坐騎,名喚追電。后聽人說千面退隱,獨留這馬,我花重金將它買下,只是圖個新鮮,,,若大俠喜歡,就 … …
好了。
那人放下劍,打斷老板的話,徑自去解馬韁繩。
這馬,我要了。
老板在一旁也連聲附和著,直說好。
玖,對不起,我來晚了。。。
那馬也溫順地蹭了蹭他的袖子。老板看罷驚訝不已。
你既已知真相,就逃命去吧。
說罷,那人牽了馬便揚長而去。
雪原之上,他隨風揚起的大裘和發帶襯的這蒼茫多了一絲生氣,也平添了一分孤寂。身旁那匹毛色純黑的馬,邁了輕松的步伐,聽話地跟在他右側。光溜溜的脊背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個月后,華陰境內
永昌門外,已是野草蔥榮,全無蕭瑟之感。入眼處,一派安平祥和之景。
他望著正正經經寫在城頭的三個大字:永昌門。陽光照的他眼睛有些發昏,便用手捂了一會兒,定定神,向城中走去。
這一路順著大道向北而去,周遭景物與五年前別無二致。聽到路東側酒家二樓位置傳來爭嚷之聲,便停了腳步,裝作看馬。順著風也只聽到“天之山驛館老板,千面,死了”等字眼。他拉了馬,繼續往前走,已知事情大概。為驛館老板的死感到惋惜之余也暗暗驚嘆華陰消息竟已如此靈通;自己剛出現不久,便已被人察覺了。
他把目光停在身旁的馬上,陷入沉思。
當年,這匹馬出名不僅因為它的主人是名震四方的千面,更重要的標志便是這額前的一捋白毛。
想到此,有些擔心,緊走了兩步,在馬前站定,伸出右手,那手光潔如玉,竟勝過世間女子的手。手掌凝聚一團紫氣,掠過馬的額頭,只見那團白色漸漸暗了下來,最后已無法辨認。
玖,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很快,我們就會已原本屬于我們的身份生活了。不過恐怕日后,你便要隨我征戰廝殺于這華陰之內了。
他抱了臂,兀自走著,那馬明白了似的低下頭緊緊跟隨。街邊酒樓之上,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背對著街站著。他戴一張銀藍色眼具,眼具呈飛羽狀,襯得他清削的面容多了幾分妖嬈,也多了幾分陰冷。男子轉動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背了手,瞬間消失在原地。
他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下意識抬頭看,卻沒發現有誰在跟蹤自己。可心里卻總是忐忐的,既沒什么發現,也只好繼續往前走了。
涼州天之山-藥王嶺
初春的陽光照在雪原之上,泛出銀器般耀眼迷人的光澤。從涼州邊境往北,騎馬走四個時辰,便是藥王嶺的地界了。
藥王嶺位居天之山山脈中段偏西北方向的位置。藥王嶺,顧名思義,為醫者之地,容病榻之所。現任藥王名喚秦葉然,是上任藥王俞鳶的閉門弟子,有幸得其真傳,民間謠傳藥王有起死回生之術,并深知長生不老之法。故而每年求診的王公貴族無數。
七年了,不知林千那小子如今可好啊。
秦葉然站在中樓之上,望著藥王嶺入口的位置,身后兩名弟子垂手而立。
讓紫礪和青瑤收拾一下,即可去發放這一輪的免死令吧。
秦葉然吩咐道。一名弟子應了一聲,便疾步而去。
一片,一片。雪,又落了。
是瑞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