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你個西紅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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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地一個群里看到一則通告:茲定于2010年11月28日下午5時,在青年西路44號三樓舉辦首次“詩歌朗誦沙龍”,望廣大愛好者踴躍前來參加,請參加者自帶優(yōu)盤、音樂和作品。

我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想了好一會兒,這年頭還有人朗誦詩歌?

下午五點鐘的時候,也就是在不遠處某個地方幾個人正在朗誦詩歌的時候,我正坐在圖書館里消磨下午時光。這是個即將消失的圖書館,拆遷的挖掘機在圖書館的窗外探頭探腦。

如果沒有這個古色古香的圖書館,我的好多日子是不是很難過?畢竟十多年來,沒事情的時候,我一直呆在這里。

上午陽光明媚的時候,圖書管理員和他相熟悉的人打招呼,說,讀讀報紙,看看書,喝喝茶,曬曬太陽,這樣的日子多舒服!

拆遷工地上面的龐大挖掘機將毀了這個夢想。這些冰冷的機器,被人操縱著去破壞一切。這個城市需要高樓大廈,需要商品房,需要錢,不需要圖書館,不需要文化。

我走出圖書館,初冬的夜色里,除了工廠廢氣汽車尾氣竟然蘊含著著詩歌的味道。因為在一間不起眼的房間里,幾個人正在朗誦詩歌。或許詩歌寫得并不精美,或許嗓音并不宏亮,但這一切都帶著幾分迷人氣息。

這個周日早晨我起床較晚,早飯吃得較晚,因此午飯晚飯跟著后延。

晚飯時候,我信步走進了路邊的書店。這個書店面積不大,卻很有品味和檔次,里面長年播放著輕音樂,賣書女孩十八九歲,打扮得十分古典,上世紀二十年代的短發(fā),長長的圍巾。說話聲音奇怪略有點沙啞,不時笑上幾聲。

她在電話中說,我為你唱首歌吧,我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所以也不知道她在歌唱愛情還是友誼。在那樣讓人沉醉的夜晚,那首聽不懂的歌真好聽。

When you dreams come alive you're unstoppable

當你的夢想成真,你是不可阻擋

take a shot, chase the sun, find the beautiful

揮著翅膀,追逐太陽,尋找美麗

We will glow in the dark turning dust to gold

在黑暗中閃耀點石成金

And we'll dream it possible

我們會夢想成真。

我是個俗人,沒有詩可讀,卻聽到了身體在歌唱,那是肚子的歌唱,它贊美著饑餓,我只能去了菜市場。

我把買來的大米熬出香味的時候,還在想象著那個被夜色緊緊包圍的詩歌朗誦會,想象著安靜的詩歌被高吭的或輕柔的嗓音讀出了大米的香味。

其實早在中午時候,我小心翼翼地問朋友大貓,有個詩歌朗誦會,參加嗎?

大貓很快吐出兩個字,不去!N年前,大貓寫了好多詩歌,獻給高山大海獻給美麗的女孩。現(xiàn)在為了吃飯,大貓則把生命獻給了造假,寫假報告寫假新聞,他的房間里面彌漫著濃烈的煙草味道。這件事情無可厚非,世移時移,大貓又選擇了另一種生活。這也可以看作另一種詩歌,只是那歌唱的嗓音帶著那個書店女孩的味道,帶些奇怪和沙啞。We will glow in the dark turning dust to gold,他也同樣希望在黑暗中點石成金,只能這樣了,我更加希望在黑暗中閃耀點石成金。當一切都能閃閃發(fā)亮時,我知道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昨天我和小珂徒步四十公里,中間接了幾個電話,大伙都說,你們兩個神經(jīng)病,你們?nèi)ツ模议_車送你們!

小珂說,我們哪也不去,我們就是在走路!

她身材健康,面容俊美,大貓夸她是來自韓國的美女。對小珂來說,她是用腳步丈量詩歌,她用相貌向詩歌敬禮。

賣菜的趙二炮聽說今晚上有個詩歌朗誦會,就嚷嚷起來,他說他們的嗓音能有我的清亮嗎?于是趙二炮在初冬的街頭叫喚起來,蘿卜白菜西紅柿!這一嗓子吸引過來好多老太太和中年婦女。我哥叫趙四敗,他是醫(yī)生,他喜歡在女人肚皮上寫詩,我不過多看了賣豬肉的孫大花幾眼,都被罵作流氓,媽的,這世道太不公平!

趙二炮誠懇地說,我沒事的時候也寫了好多首朦朧詩,叫那幾個神經(jīng)病來這里朗誦,我的詩歌內(nèi)容是:土豆你個西紅柿,番茄你個馬玲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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