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名百笑幫手下的帶領,經過一整宿的趕路,禚越以及苗疆少女他們就來到了白虎集。
入冬,冷風里夾雜的沙粒打在臉上,宛若冰錐刺骨那般的嚴寒。
但是一想到鬼哭神刀已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幾乎每個人的心都變得熾熱起來。
欲望使得他們忘記了風沙的繚繞、撲面的朔氣。
禚越他們展開身法,不一會兒便將一小片樹叢甩在身后,一條人影現入他們眼里,就在當初白虎集舉行神刀大會的擂臺上。
這人很冷,如同這冬日的風、飛舞的沙一樣寒冷如骨。
一個少年,一口利劍,在這漫無邊際的黃沙里標槍似的站著,看起來分外的孤獨,又分外的惹人心疼。.
但是志在奪刀的禚越他們,是不會有這樣感覺的。
他們一涌而出,就將他團團圍了起來。
禚越有些詫異,因為她沒有看到刀匣,難道是凌素飛藏了起來?
苗疆少女搶先問道:“這位小兄弟,你不會是我的對手,不如交出鬼哭神刀,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我們苗疆人,是最重承諾的?!?/p>
陳蜀月看著凌素飛,關切地問道:“我知道鬼哭神刀不在你手里,你告訴他們,你并沒有奪走神刀,也沒有殺那些人?!?/p>
凌素飛的眼睛轉向她,冰冷的眸里稍稍有些暖意,但這暖意轉瞬即逝。
凌素飛沒有回答,也沒有解釋,他的目光又移回了手里的劍上,劍鋒在陽光下閃爍著森寒的光芒,即使是朔氣也無法掠去它絲毫的光澤。
郭鎮山不滿地喝道:“凌素飛,你交出神刀,饒你不死,難道你聽不明白方才那位姑娘的講話嗎?”
凌素飛轉而將目光投向郭鎮山,郭鎮山被這雙比劍鋒還利、比寒冰更冷的眼睛盯著,忍不住打個冷顫,往后倒退了幾步。
這時凌素飛才默默道:“你們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們?!?/p>
苗疆少女他們聽的仔細,但均是一頭霧水。
“因為你們全都罪該萬死?!绷杷仫w的話已說完。
整個白虎集一時間一片靜寂,就像死水一般。
苗疆少女忽然嬌嘆一聲,道:“看來不給你點苦頭嘗嘗,你是什么都不肯說了。”
她的話音落下,并不見什么動作。
難道苗疆的蠱求,當真是從無形之中而來,又殺人于無形之中?
劍還在凌素飛手里,他沒有出劍,他已感受到空氣中一種極其細微的變化。
只見他雙臂一震,似乎是原來一縷靜靜吹拂而來的微風,被一股強大的氣場所阻,又轉向了對方。
苗疆少女往后一飄,像只蝴蝶一樣落在了郭鎮山后面。
但見郭鎮山的面目在一瞬間痙攣,他的瞳孔里方現出痛苦之色,變顫抖著倒了下去,就如同被惡鬼索去了魂魄。
眾人見此場景,俱都心頭大駭。
苗疆少女雖然避開了,但她已是花容失色,她的星眸里流露出一絲驚異的色彩,不解地問道:“你……你怎么可能破的了苗疆的蠱術?”
凌素飛手按劍柄,說了一句:“雕蟲小技!”
苗疆少女原來那雙靈動的眼睛睜的很大,里面寫滿了畏懼之意,但是這畏懼轉瞬變為痛苦。
已經有一柄劍從背后插入了她的腹部,她茫然回首,就看到帥鋒一臉獰笑的盯視著她,只聽帥鋒恨恨道:“原來苗疆蠱術,不過是一種毒術,既然明白了,老子也不必聽命于你這個丫頭片子了。”
苗疆少女聽他一口氣說完這些,已沒有力氣回話,一絲慘笑在她嘴角綻開,她的臉色也因失血變得慘白,沒有了那樣傾世的顏色。
帥鋒獰笑地收劍,苗疆少女倒了下去。
她倒下去的同時,年輕而美好的生命就像花兒凋零一般,瞬間枯萎。
這變化太快,以至于蕭笙、禚越他們,都是大驚失色。
凌素飛舉起劍來,劍尖指著帥鋒,冷冷道:“你用劍?”
帥鋒不無驕傲地答道:“圣母水峰帥鋒,縱橫多年,曾與神劍薛亮一戰。”
凌素飛搖搖頭,道:“你不配用劍?!?/p>
“哦?”
“背后殺人,更何況對一個女孩子下毒手,所以,你不配用劍?!?/p>
帥鋒輕蔑地道:“配還是不配,還輪不到你教訓。今天,就讓我這個前輩,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輩?!?/p>
凌素飛冷冷地看著帥鋒,道:“你若死在我劍下,不是因為你學藝不精,而是因為你本就該死。”
帥鋒大怒,一掠三丈,正要展開劍勢,可是他突然感覺到無形之中有一股龐大無匹的真力迎面而來,如同從天而降的巨石壓在他身上,令他無論怎樣都無法催發真氣,甚至一點力量都無法施發。他的身形懸在半空,就像個靶子,這時他在感到恐懼。
凌素飛也是一步掠起,與帥鋒錯身而過。然后凌素飛落下,帥鋒也落下,兩人變為背對背的站在。
“這……這不是劍法?!睅涗h顫聲道。
凌素飛回首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是與不是,你不配知道。”
帥鋒慘笑了一聲,血從他的喉嚨噴涌而出,然后他就跪倒在地,立斃當場。
旁觀的蕭笙看著文依夢,低聲道:“文兄可看明白了?”
文依夢道:“凌素飛方才制住帥鋒的武功,正是當初陰陽無敵的武功。”
蕭笙的眼里盡是不可思議的驚奇之意,道:“凌素飛經過那一戰就將這武功化為己用,當真是武學天才。”
文依夢不無憂慮地道:“只是擔心凌素飛會陷入歧途,一去不返,若是如此,將會成為整個江湖的公敵?!?/p>
這一戰姓辜的劍士的全部看在眼里,他又是貼近了禚越耳邊,低聲道:“以這凌素飛的武功,只怕今日是要不到這神刀了?!?/p>
禚越不甘地回道:“難道本壇主要空手而歸?”
“空手而歸,總好過沒命回去。壇主,辜某覺得,現在返程,還來得及,這風鈴終究是是非之地?!?/p>
禚越仍是一臉的不甘,她看著姓辜的劍士,道:“合我等眾人之力,就勝不了凌素飛?”
姓辜的劍士道:“現在剩下的人中,有幾個明顯和凌素飛是舊識,而且看他們也非等閑之輩……”
禚越打斷了他的話,道:“辜兄,本壇主都到風鈴了,是不會空手而歸的。若現在回去,恐怕會滅了百笑幫的威風。”
姓辜的劍士嘆了口氣,道:“即使壇主執意如此,辜某只好盡力而為了?!?/p>
日光之下,黃沙之間,凌素飛依然持劍而立。仿佛這偌大個白虎集,僅僅只有他一個人。
帥鋒的血沿著他的劍鋒一滴一滴地流淌下來,混入了飛卷的黃沙里,顯得分外猩紅刺目。
他的目光從劍鋒上,一寸一寸移向禚越一行,最后停在了姓辜的劍士臉上。
“你用劍?”凌素飛冷冷地審問道。
姓辜的劍士嘆了口氣,眼睛與凌素飛得目光相對,絲毫沒有畏懼之意,道:“學藝不精?!?/p>
“你也是所為神刀而來?”
“辜某只是想一睹飛血一劍狂魔凌素飛得風采,并沒有別的意思。”姓辜的劍士答道。
“那么你帶來的這些人呢?”
“他們也只是路過?!?/p>
“他說謊,他們就是來殺你的?!边@聲音出乎禚越和姓辜的劍士的預料,因為開口的這人,正是帶禚越而來的百笑幫手下。
這人一言說罷,使個身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溜到了凌素飛一邊。
禚越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百笑幫的手下會出賣他,她又仔細一想,這才發現她本就沒有辨認此人有關百笑幫手下的身份是真是假。
凌素飛收回目光,冷冷地嘆了一口氣,道:“所謂的名門正派、綠林豪杰,當真是一群心口不一的敗類。”
禚越本想出言相譏,但終究還是忌憚凌素飛的武功,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凌素飛提起劍來,冷冷地掃了一眼禚越他們,道:“你們這些人,全都該死?!?/p>
這話禚越他們聽在耳里,已知與凌素飛一戰不可避免。
姓辜的劍士將手按向劍柄,嚴陣以待。
“長空猿吟破曉,飛血一劍狂魔?!北澈笠粋€出谷黃鶯似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凌素飛立生警惕。因為他確定背后是沒有人的,而且他也沒有感覺到背后有殺氣。
只聽這聲音繼續道:“一柄劍,一個人,殺遍風鈴奪寶刀,果然是少年英雄?!?/p>
凌素飛的臉上開始浸出冷汗,前有禚越他們,后有這不速之客,他現在可謂是腹背受敵。更何況,這人究竟離他是遠是近,他還不能確定。
“不但凌素飛在,連一百一十三壇得壇主禚越也在,事情愈來愈有趣了?!?/p>
禚越順著聲音而望,就看到七八丈以外現出了一條人影。
一個書生打扮的女子,從飛舞的黃沙里一步一步走來。
禚越是認得這人的,她得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咬著牙道:“鐘秀,居然連你也來了。”
這名喚鐘秀的女子停住腳步,遠遠望著禚越與凌素飛,道:“禚壇主,你可以來,在下就不可以來嗎?”她話音一落,折扇一揮,舉手投足之間,說不出的俊賞瀟灑。
凌素飛心一橫,豁然回首,看到這女子離他還有七八丈遠的距離,緊繃的神經有些放松,但是他的手,依然還是緊緊握著劍柄。雖然距離不是很近,但他能看清這名喚鐘秀的女子眉目極為清秀,更加上書生的打扮,看起來頗具靈氣。
姓辜的劍士見凌素飛此時背對著他,便收起了劍,他是不屑于從背后出手的。
鐘秀望著凌素飛,又看看禚越,道:“在下不但自己來了,還帶來了一些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p>
她運起真力,將聲音遠遠送出,禚越他們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只見她一句話說完,就將手中的扇子一揮,然后她的背后又掠來了幾十條人影。這些人從視力難及的地方而來,幾乎十多丈的距離,但幾個眨眼掠至,顯然武功并不弱。
鐘秀轉頭沖他們一笑,又回首遠望著禚越一行,道:“他們可不是在下的手下,他們是在下在路上碰到的,因為聊的投緣,所以結伴一起前行。對了,忘了告訴禚壇主還有凌少俠,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批高手正往這里趕來。”
凌素飛冷冷地環視周圍,自知此番要想脫身就必然經過一番苦戰。但是他也沒打算脫身,因為他本來就是要找這些所謂江湖豪杰、名門正派的。
鐘秀手搖折扇,一雙清麗如水的眸子正望著凌素飛,道:“在下和這些武林同道,對凌少俠只有一個要求,這個要求是什么,凌少俠應該比誰都清楚。”
凌素飛暗暗運起真氣,并沒有回答。
鐘秀繼續道:“交出鬼哭神刀,你便可以大搖大擺地離開風鈴?!?/p>
“否則呢?”
鐘秀潔白如玉的面容頃刻間沉了下去,清脆的聲音轉厲,一字一字道:“合眾英雄之力,擊殺江湖敗類飛血一劍狂魔——凌素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