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目的是傳說里的神兵利器,那么就去找凌素飛,只要順利找到了他,恰巧你的本事又夠,你就有機會。
如果你是九幫十派的人,來了邊陲的風鈴,你就更得找到凌素飛,然后殺了他,因為凌素飛就是屠殺各大門派高手的兇手。
宦喻樓對此深信不疑,他也希望整個江湖對此深信不疑。因為,消息是他放出的。無論到風鈴的人和凌素飛最后斗的怎樣都無所謂,反正他都為他們設計好了結局。
想到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或者綠林豪杰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宦喻樓的嘴角就露出了一絲微笑。
微笑就藏在青銅面具的后面,他的手下是看不到他的面目的。
他背負著雙手,卓立在一片木叢里,朱雀峰之前,青龍坡之角。
鄧君澤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鄧君澤的身后是一群黑衣人,金風玉露樓的手下。
蕭恨水和孟清凡分立兩側,似乎在等待宦喻樓的命令,仿佛又是按奈不住要親自殺人的愿望。
“你們覺得,凌素飛和帥鋒他們斗起來,誰會贏?”宦喻樓目注著前方,忽然問了一句,他沒有點誰的名字,像是在自言自語。
很長時間的沉默,蕭恨水霍然回了一句:“小可倒是希望活下來的是凌素飛。”說到凌素飛這個名字的時候,蕭恨水頹唐而失落的眸子里又有了光,彌漫著殺意的兇光,“小可但愿在凌素飛臨死之前,可以與之一戰。”
宦喻樓默默聽完,揚起頭來,注視著天際趟過的縷縷悠云,神情倒是有些憂郁,他長嘆道:“如果活下來的是丁謹,結果就不太好了。”
丁謹,不帶刀的丁謹。
孟清凡在心中默默念道。
遠處,同樣是悠云飄過的天空,同樣是遍是黃沙里少見的樹叢中。
丁謹已動身前行,事實上他不能不動身前行,因為苗疆的女子叫他們走,見識了苗疆女子殺人于無形的蠱術,丁謹他們不能不硬著頭皮聽從她的命令。
在這苗疆女子到來,他們還不知道什么是蠱,還以為那只是口口相傳的一個騙局。
可是就算丁謹他們想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凌素飛。凌素飛離開的時候,不但沒有告訴丁謹他要去那里,而且他壓根就沒有和丁謹道別。
苗疆女子所為的無非就是她口里的寶貝,以丁謹對凌素飛的了解,所謂的寶貝根本就不在他那里。
丁謹一邊漫無目的地帶著苗疆女子走,一邊在心里盤算。
白如軒不時地看丁謹一眼,似乎已然打定了主意。
礙于苗疆女子在旁邊,丁謹無法直接問他,只好再往前行。穿過了叢林,走在漫漫無際的黃沙里。風卷著飛沙一陣一陣的迎面襲來,苗疆女子顯然有些不適,她一會兒躲在丁謹他們幾個人后面,一會兒揉眼睛。
方才的這陣風沙剛過,白如軒不知為何突然回過身來,盯著那苗疆女子,道:“你到底是想要寶貝還是凌素飛的命?”
苗疆女子聽完一怔,柔情似水的眸里流露著詫異之色,反問道:“這兩者有區別么?”
白如軒灑然一笑,搖搖頭,瞥了丁謹一眼,道:“有沒有區別丁兄知曉。”
苗疆女子看著白如軒,鎮定了下來,嬌笑道:“你如何想耍花招,小女子會叫你登時死于這里。”
這時濁渾飛高聲道:“反正都中了你的蠱,生死都由不得自己,索性什么都告訴你好了。灑家只問一句,你是不是金風玉露樓的人?”
“什么金風玉露樓?”苗疆女子看著他,不解地問道。
濁渾飛繼續說道:“灑家告訴你,你所謂的寶貝并不在凌素飛那里。”
“這不可能!”
“沒有什么不可能,你是如何得知你所謂的寶貝被凌素飛帶走了?”
“江湖上都是這樣說的,而且有一位我們苗疆信得過的人也這樣說。”苗疆女子一臉狐疑地道。
“你那個信的過的人怎么知道寶貝就在凌素飛手里?”白如軒含笑望著苗疆女子,笑容里帶著一絲諷刺之意。
“他的消息,從來不會出現問題的。
“以前沒有出現過錯誤,并不代表現在也同樣正確。”丁謹淡淡道。
苗疆女子一時間無言以對,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雖然蠱術精湛,到底還是初次涉足江湖,經驗欠缺的很。
“不用聽他們的,他們是騙你的。”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女子,一個不施粉黛仍然散發著迷人之光的女子,她就像是盛開在黃沙遍地里的一朵雪蓮,令四周一時間都充滿了生機。
這女子身著一襲白衣,玉足輕輕踩上黃沙,衣袂飄飛,她五官精致,如同畫中描繪的一般卓爾不凡,當真就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子。
丁謹他們的目光都為之吸引,甚至連梁月潔和苗疆女子都情不自禁地看她。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白如軒雖然也遠遠望向了她,但是目光中卻便是殺意,一種無論如何都得置之于死地的殺意。
他是認得這女子的,他知道他的身份。
這女子望向他們,用不容置疑地口氣柔聲說道:“風鈴這地方,除了來無影去無蹤的飛血一劍狂魔,還能有誰殺的了那么多江湖高手,還有誰能搶走寶貝?”
白如軒壓低了聲音,側首看著苗疆女子,道:“不要被她的一面之詞蠱惑。”
這女子居然一字不落聽在了耳里,莞爾一笑道:“白將軍,你來風鈴就是為了寶貝,你是擔心寶貝被這姑娘帶走了,你回將軍府沒法向黑將軍交差了么?”
聽她這么一說,白如軒居然無法保持淡定的姿態,全身不顧身份,厲聲道:“寧水仙,你到底是何居心?”
這女子施施然道:“小女子的居心,只是想叫這位姑娘,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一邊娓娓道來,一邊輕搖玉步向苗疆女子這邊走來。
“白如軒,他是將軍府的人,他來風鈴,就是為了姑娘你想要的寶貝。”她說到這里,溫柔的眼眸望著白如軒,“白如軒,白將軍,小女子說的有假么?”
白如軒咬著牙,在心里恨恨道:“寧水仙,總有一天白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丁謹,丁大俠,你和凌素飛曾經同生共死過,難道不是么?”寧水仙淡淡說道。
丁謹沒有否認,事實的事情,他無法否認。
寧水仙話鋒一轉,道:“所以凌素飛搶走了寶貝,你當然要維護他。”
“你……”濁渾飛大喝道,“你分明是在顛倒黑白。”
“如果不是凌素飛殺了人又搶了寶貝,你們為何要千方百計阻止這位姑娘去找他。如果凌素飛不是兇手恰好寶貝真不在他那里,這位姑娘一定不會為難他,難道不是么?”寧水仙沖苗疆女子笑了笑。
苗疆女子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說到這里,苗疆女子環視著眾人,語氣轉厲,“你們如果不想因蠱發作而死,就乖乖帶我去找凌素飛。否則,幽冥洞府的人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聽她說完,丁謹無奈嘆了一口氣,他了解凌素飛。倘若這苗疆女子和凌素飛真的見上了面,這苗疆女子一意要寶貝,而凌素飛又不屑解釋,二者必然會發生爭執,到時候只會是兩敗俱傷。
度過了漫漫長夜,禚越一行已步入風鈴的地界。
他們已經比原來的計劃遲了六天,他們不知道在這六天里風鈴到底發生過什么。
因為姓辜的劍士說繞路避開注意為好,所以禚越就帶部下繞路,而途中又與沈虎翼的部下發生了爭執,所以因此耽擱了不少時日。
過青龍坡越白虎集繞開朱雀峰從黃蜂驛到玄武嶺,的確是費一番周折的。
禚越現在已來到了風鈴鎮的玄武嶺,并沒有發現有什么異常之處。如果要說異常,就是原來說什么也不能靠近的冥王神殿,現在已可以自由行走。而獸行門的洞窟,也再非兇險之地。
當年不死冥王立碑于此,擅入者永墮無間,如今石碑仍在,依然如當時一般映入眼簾,可是不死冥王已然灰飛煙滅。
目睹石碑,禚越不免感慨,嘆聲道:“昔年不死冥王也算是絕頂高手,終究還是逃不過一死。”
姓辜的劍士附和道:“不但不死冥王逃不過一死,別的武林高手也是如此。”
“離風鈴鎮不遠了。”禚越恢復了平靜,“與鄧君澤鄧公子快要見面了,我倒要看看,他還可以耍什么手段。”
姓辜的劍士低聲道:“壇主還是小心為妙,畢竟鄧府的勢力在風鈴還是不容小覷。何況,他能安排那般縝密的計劃,絕非等閑之輩。”
禚越高昂著頭顱,雙手背負起來,道:“我等找到他,先拿下去他,再聽他解釋。”
姓辜的劍士道:“只怕沒這么容易。”
他的聲音剛落下,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銀鈴般悅耳的聲音:“你們也要來尋寶的么?”兩人循著聲音瞧去,就看到一行人緩緩走來。
“如果是,要不要一起呢?”那銀鈴般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禚越和姓辜的劍士一起朝那行人望去,未待禚越回話,姓辜的劍士運起真力將聲音送出:“非常抱歉,某等僅是路過此地,對尋寶之事也并無興趣。”
那銀鈴般的聲音突然格格笑了起來:“百笑幫的人什么時候開始對江湖大事不聞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