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
不知道列車行駛了有多久,突然一陣轟鳴的汽笛聲,震醒了沉睡中的塔克,他抬眼望了望窗外,一片新的天地正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外面皚皚的雪漬覆蓋著傳說中的黑土地的北邊,就在中國東北的中俄邊界線上停留了下來,在這時候在一邊的亞歷山大,托尼,和梅雪諾夫也聚攏了過來,似乎饒有興致的樣子,雖然對于這些常年征戰(zhàn)的士兵們而言,這已經(jīng)不算什么稀奇的,但是廣袤的俄羅斯還是讓他們感到驚訝,邊疆這個概念在這里似乎看起來更具體一些,他們一個個都探出頭來,滿臉的興奮激動。
“嘿,真好,真不知道什么時候到的這地方,這一路上簡直讓火車墊子磨破了屁股,該死的。”一向活躍的塔克半開玩笑地抱怨著,說話間眉毛也飛揚了起來,英俊的外表更加的有了神采。
“哈哈,塔克的話真是好笑。”亞歷山大接過話說。
“這家伙一向如此,早都習(xí)慣了。”最小的梅雪諾夫做出一副無奈的擺手姿勢。
只有切尼的神色沒有什么變化似的,依舊神色莊重的望著這里,似乎戰(zhàn)爭里面教給他的就是這樣的東西,而那些東西已經(jīng)固化在了骨髓里面了,從此再也沒有什么笑容了。幾句簡單的玩笑之后,眾人又恢復(fù)了起初各懷心事的樣子。
這時候一位漂亮的俄羅斯女戰(zhàn)士,確切地講是一個女列車員,走了過來,她有著典型的俄羅斯式女人的柔美,身上的那身軍裝似乎是特意為她準(zhǔn)備的似的,她身材高挑,那軍裝狹長而寬和,跟她整個人似乎很搭,高鼻梁,薄厚勻稱的嘴唇,最有意思的是她的那雙碧藍色的眼睛,跟天空一樣溫暖迷人。
這時候活躍的塔克又開始跟那個最小的梅雪諾夫說話了。“嘿,諾夫,你瞧見那個藍眼睛的妞兒了沒有?”
“嗯,看見了,怎么了?”
“敢不敢過去打招呼?”還沒等諾夫回話,塔克就開始說話了。
“我猜你不敢,你這個小子,在戰(zhàn)場上算是個不錯的家伙,可惜在這里你不是。”說完一臉的鄙夷的看著他。
“我怎么不敢,你敢打賭嗎?”諾夫受到輕視一臉你不服氣的說道。
“賭什么,隨便你。”
“具體賭什么,我還沒有想好,不過我要是贏了,你的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至于這個條件是什么,我現(xiàn)在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好,一言為定。”
說完塔克就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諾夫走到了那個女列車員的身邊,還沒有說話,那個女的列車員已經(jīng)開口了。“先生,你需要點什么。”
“哦,給我來杯飲料可以吧。"
”好的,您稍等。“
其實說這些話的時候,諾夫已經(jīng)是鼓足了勇氣,他的臉紅暈盡翻,他害羞的像個小姑娘,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讓他整天跟男人呆在一起,除了離開家時接觸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女人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異性讓他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他對于女人的感覺就是來自在母親哪里得來的關(guān)懷,和姐姐們的關(guān)愛,僅此而已。為了不讓塔克那家伙笑話,所以他只好把臉揚向一邊,背對著塔克。可是即便如此,塔克在后面仍然笑得合不攏嘴,他很得意地走到梅雪諾夫跟前。
”不錯,有進步哈,看來你的確勇氣可嘉。“塔克的笑臉?biāo)坪踝屗脑捵兂闪酥S刺,其實他真的想表揚一下他的。
梅雪諾夫最喜歡的事情就是一個人呆在房間里面寫東西,他并不喜歡有人打擾,除了簡單的跟戰(zhàn)友說說話之外,他最喜歡的事情是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里門面看書,他隨身的小本子帶了很多,路上奇妙的故事,和自己的感覺,自己對于很多事情的看法,都被一一記在這里面了,在寫東西的時候,他似乎忘記了生命。因為塔克的嬉鬧,他就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小臥鋪上面躺下了,動筆寫了起來,突然他又覺得自己很好笑,明明是自己要跟人家賭的。
“先生,你的飲料到了。"女列車員到了,她仍舊有禮貌地喊著。
”放在我這里吧,或許我可以幫你,我是他的戰(zhàn)友。“
”是嗎?我看我還是親自交給他吧。“
”怎么我不可信任嗎?你這么懷疑我。"
“這是你的理解,我有理由服務(wù)好每一個乘客,況且是我們的勇士。”
“勇士?我以為你在說我。”
“是嗎?你這樣的勇士我倒是很少見。”
“我覺得我們可以談?wù)劇Uf不定你會改變你的看法的。”
“也許吧。”女列車員放下了杯子。
走到了列車廂中間的過道里面,從衣兜里面掏出了一支女士香煙,說道:“要抽嗎?”
“不,我不習(xí)慣這個,我抽這個。”說完從衣兜里面抽了一支男士香煙點著。
兩個抽煙的男女在煙霧繚繞之中,彼此相視一笑。
“你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的,你以前就會還是?”
“偶,先生,我真覺得這不是個很好的問題,你應(yīng)該問的是為什么抽煙,而不是什么時候。”
“那么為什么呢?”
“自從我離開家鄉(xiāng)到莫斯科開始,我基本上就開始抽煙了,你知道的,莫斯科被該死的德國人圍堵了900多天,幾乎彈盡糧絕,而我作為守城的一份子,只在非常饑餓壓力山大的時候,抽一支,后來這竟然成了習(xí)慣,戰(zhàn)爭真是個惡魔,女人被當(dāng)作牲口驅(qū)使,不過這不是自己可以改變的,俄羅斯的士兵們已經(jīng)死在了抗敵前線了,而我卻還沒有死,這也許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而煙草可以讓人鎮(zhèn)靜下來,尤其是對女人,一個在戰(zhàn)爭中驚慌失措?yún)s退無可退的女人來講,更是如此。”
“你真是位女英雄,不過怎么來到了這里。”
“莫斯科防御戰(zhàn)打勝了之后,得知我的家鄉(xiāng)高加索已經(jīng)解放了,收到的命令是讓我們負(fù)責(zé)為一批去往亞洲的列車服務(wù),當(dāng)然這是為了更高尚的事業(yè),你知道這無法選擇的。”
“恩恩,就連我們曾經(jīng)的敵人拿破侖都說過,中國是一只沉睡的獅子,只要它一蘇醒,就會震驚世界,現(xiàn)在他們似乎已經(jīng)蘇醒了,不過現(xiàn)在他們需要我們的協(xié)助,雖然從心里面講我很希望這是一場正義的行為,不求回報。可是估計我們的領(lǐng)袖卻不這么看,他仍然把中國作為自己的一個交換切割的籌碼。”
“我勸你,小心點,這種話可不要亂說。”女列車員閃著眸子,神情似乎有點慌張,顯得越發(fā)動人。
“哎,你緊張的樣子很好看,沒有對你講過嗎?”
“沒有,你是第一個。”
“偶,看來他們眼睛都瞎了。”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跟你講話真有趣,不過我知道這種有趣卻不會很久了 。因為你們馬上就要進中國,哪里還有窮兇極惡的日本人。”
“”姑娘,我很欣賞你,可否告知我你的姓名,或許我從中國回來的話,可以去找你。“
”西姆麗莎,瓦洛佳,你可以到莫斯科找我,也許你會在哪里找到我。“
邊疆皚皚的雪漬,掩蓋了無數(shù)死傷的戰(zhàn)事,這里不知道發(fā)生了多少故事,或許這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段,無人知道,也沒有人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