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兮
氣溫回升,打開窗,能感覺到空氣中流動的風(fēng)都是暖的。幾天前,雪后降溫,耐不住春寒,還是感冒了。
就連夜晚的夢也有一些綿軟,和哥哥有著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醒來后,又逮不著痕跡。疾病就來于這天氣的反反復(fù)復(fù),層層疊疊的思念和對一些事與情的疑惑。
春風(fēng)正好。
于是,決定到河邊去溜達(dá)一圈。
《牡丹亭》中杜麗娘在丫鬟春香的慫恿下,走進園子,方知道春色如許。也喚醒了她內(nèi)心的春色。
此時,陽光鋪灑,萬物復(fù)蘇的氣息開始在遼闊的大地上慢慢洇開。迎春花早就已經(jīng)開了,現(xiàn)在成片的黃更是一發(fā)而不可收。
河邊,一岸春風(fēng),河水豐盈。
這是一個自然而自由的去處。自然內(nèi)有人,人內(nèi)有自然,隨遇而安,順其自然。
陽光更加充足的河邊似乎春天來得更早一些,小區(qū)的玉蘭花還只是含苞,這里的玉花卻已經(jīng)盛開。河邊的田地里,草已經(jīng)瘋長。
在這樣一種環(huán)境中,很容易讓人想到 “草長鶯飛二月天”這樣的句子,如若在南國必是“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了。
河邊三三兩兩的釣魚人自得其樂,有一位老翁在岸邊結(jié)著魚網(wǎng)。
不遠(yuǎn)處,一位老婆婆拿著一截干樹枝半蹲在田間,挖著薺菜,另一只手里攥的滿滿的。薺菜的花有的已經(jīng)開了,白白的,像滿天星。開了花也是嫩的,婆婆說。是啊,這個早春,長出來的一切都是嫩的。
婆婆住在河邊不遠(yuǎn)處的閨女家,幫女兒照看著孩子。周末,到河邊遛彎,意外地看到地上有一片薺菜,就禁不住了撿了一塊小樹枝挖了起來。幾天前下的雪剛剛?cè)诨镩g的土將干未干,松軟的。婆婆掘了一下,就毫不費勁地把薺菜挖了出來。
它能讓婆婆為之停下腳步,它能讓范仲淹“嚼出宮商角徵”,還讓蘇軾覺得“君若知此味,則陸海八珍,皆可鄙厭也”。
蘇軾是一位懂得享受當(dāng)下的人,對美食也偏愛,他對薺菜極為推崇,在他眼里,薺菜是連海參、魚翅都不如的菜中上品。
“薺菜炒雞蛋最好吃了”,婆婆顯然經(jīng)驗老道,是個中老司機了。
“首先要把薺菜擇好洗凈,切碎了,打上雞蛋,再攪拌均勻,便可入鍋。”
婆婆認(rèn)真說的時候讓人感覺這薺菜炒雞蛋的氣味仿佛沁到了心里。
這自然界里長的東西,各有其脾氣和秉性。薺菜之味,在于它的野,在于自然,還摻夾著挖薺菜和做菜之人的用心,更有了一種淳樸的人間滋味。
世間的各種聚散悲喜,無不是因為情啊。
想起有一天,到一家飯館吃餛飩。旁邊墻上貼滿了紙條,每一個紙條上都寫滿了句子。
出現(xiàn)最多的字眼是“你”和“我”。把你我連結(jié)在一起的,也不過是一個情字。
有了感情,味覺、視覺、觸覺方方面面的感知中就無不是情了,所以,一碗飯,就能把味覺和思念山路十八彎地連結(jié)起來。
人也是奇怪的,更喜歡向陌生傾訴,向陌生人發(fā)問。
有個紙條上寫著:活著有意義嗎?
這個問題不知困擾了多少人,從古至今,每個人都想過。每一個坐于此的人,看到這張紙條,也都會輕輕在心里默念一遍。
緊接著下面寫著兩個字的答案是:沒有。
一個人最怕的終究是不知所向啊。
我想TA一定是在某事或某情中失了意,還有一份留戀或疑惑,因而失落。
活著的意義是什么呢?其實,這密密麻麻的每一張紙條都給出了答案。
“媽媽!我會好好的”,“你知道嗎,我想和你在一起”……
只是,人有時喜歡執(zhí)著于一情一事,一人一物。這河邊的大自然,更懂得隨遇而安,隨時而安,它時刻都在提醒著我們珍惜的是眼前。
炒豆子非常耐嚼,一嚼,咯嘣一聲脆,越吃越有樸實的人間味。想到這,又開始嘴饞了。
返回的時候,看到地上有幾點零星的藍(lán)色,那藍(lán)還是那樣的微小,只有蹲下來,仔細(xì)觀察,才看得清楚。
啊,原來是婆婆納又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