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姜蘇
20
我備好了一把鋼片改成的小刀,衛民還是他那把稱為關公大刀的鐵釘刀,二臭蛋和四疙豆也都不知從哪兒弄來了自己的得意武器。二臭蛋的刀子有點小,所以他另外備了一根看上去挺堅實的棍子,四疙豆另外帶著他最拿手的彈弓。我們都得意的不得了。
忠忠叫不叫?是我這兩天一直猶豫的事。三虎和四狗不好強求,想去就去,不去拉倒。但如果不叫忠忠,就顯得人少了點。我是這么想的,這的確是我真實的想法。但是按說,如果光為了湊人數,隨便在哪叫幾個也不難。
我就對四疙豆和二臭蛋他們說:“就是啊,人數好像還是有點少,你們沒有叫一下忠忠?”
四疙豆這小子真是個機靈鬼,馬上說:“你不是說不用叫忠忠么?”
“誰他媽的說過不叫忠忠了?”有時候,我對四疙豆也有點討厭。主要是這小子有點過于機靈了,機靈的有點討厭了。我有時候,尤其是最近越來越容易嗆他幾句。但這家伙從不和我翻臉。我也沒擔心過,他三姐認識不認識礦務局的胖子。這些也許都因為,四疙豆一直沒忘記我和他是一個班的同學,而且我還是個中隊長什么的。其實,我倒也從來沒有過,在學校因為當了個中隊長就習慣以權壓人以權謀私什么的。可能主要還是因為,我有時候比較少言寡語,就像上次洗澡堂對大頭他爸爸說的,說我是蔫賴。
對于這點,我心里把洗澡堂恨得要命,對大頭他爸爸也沒好感。騾頭這人,雖然常對我們大聲呵呲教訓,可從來沒像洗澡堂和大頭他爸爸那樣勢力,動不動就對我們下結論。我說的下結論,就是對我們這幫小子用一些挺損的詞,挺惡毒的話進行評價。比如說我蔫賴,鬼主意多,說二臭蛋死倔巴頭,害得要命;說四疙豆滑頭鬼狗腿子,大了也是個賤貨;說衛民腦子不夠用,二傻子一個。我特討厭這些傻逼大人這么早給我們下結論。因為結論下的好了也算,下的不好了,好像就會讓別人把我看透了似的。心里窩囊的要命。而且最要命的是,如果這些狗屁結論傳到學校里,老師不定會驚訝到什么程度,不定會怎么看我們呢。還有就是,我總覺得這些好給別人下結論的大人,太他媽的自以為是,太毒辣了。因為這么一下結論,有時候讓我們幾個本來玩的挺好的男孩,頓時就會覺得別扭陌生起來。比如,說衛民缺心眼,就容易讓衛民誤會是我們總給他設套,在有意耍他——是大人的話提醒了他。你說這幫大人壞不壞?還有對了,忠忠給大人們的印象,是老實聽話,是個好孩子。但如果哪天,忠忠也發現我叫他去哪兒玩,是拉他去干壞事,他就會找借口推辭。可見,洗澡堂這些家伙們的用心是多么惡毒。
果然,衛民興致勃勃地到忠忠家樓洞口喊忠忠時,忠忠說家里不讓去,有事呢。
二臭蛋和衛民都是急性子,說就咱們幾個也行。
我聽了心里有點失落,就說:“缺了誰也能去。”
“就是,缺球了誰,地球也能轉。”四疙豆這時候其實挺逞心。他催促:“走哇,龍龍,咱們現在就去。”他那鬼心眼,我知道。早點走,讓他小子老中藥想去也去不成。
我說:“起碼應該叫一下三虎和四狗吧,那天不是說好叫他們一起去嗎?”
還是衛民性子急,又去叫三虎。三虎和四狗跟著衛民過來,三虎手里沒拿什么東西,顯得有點猶豫,看看這個,望望那個,慢慢吞吞地說:“我操,你們真去呀?我還以為你們不去了呢?!边@家伙就是這付德性,干啥都小心翼翼的。不過,四狗看上去實在想去,哼哼嘰嘰地求他哥哥去。三虎想了想,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對四狗不耐煩地說“噢噢噢,可是說好了啊,咱媽要是罵的話,可是你要去的啊!”真他媽的是個好哥哥。他又對四狗說:“快回去拿去哇。”
四狗興奮地一溜煙往回跑,遠遠的正好和大頭碰上,大頭好像在問他去哪兒呀,四狗嘻嘻嘻笑得像個二傻子一樣大聲喊:“去南山呀,你去不去?”
大頭趕緊跑到我們跟前,一付欲言又止的可憐巴巴的樣子,半天擠出一句:“我也想去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