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胎記

文/紫藤蘿

01意外懷孕

周六的早晨，我還慵懶地在被窩里面睡覺，卻好像聽到了身邊傳來咿咿嚶嚶的哭聲。我睜開朦朧的睡眼，果然發(fā)現(xiàn)妻子林倩在旁邊小聲哭泣，林倩散亂著頭發(fā)，手里僅僅地握著一根紙條樣的東西。

“小倩，你怎么起這么早呀！今天周六，乖，多睡會兒。”我伸手拉了拉旁邊林倩的手，有些不耐煩地說。

“阿俊，你快起來，我有事情要跟你說！”林倩掙脫了我的手，用還帶著些微弱哭腔的聲音說道。

我從她的眼神里面看到了恐慌，連忙坐了起來，邊慢吞吞地穿起旁邊的襯衣，邊安撫她，問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阿俊，我自從9月5日來了例假，到今天已經(jīng)整整50天沒來例假了，我實在不放心，用早早孕試紙測了下，懷孕了，你看！”林倩已經(jīng)止住了哭泣。

“額，不會吧，我每次都是挑你的安全期，才敢大肆妄為的。”此刻，我的腦袋里一片空白。

“你看，這是試紙測試的結(jié)果，很明顯的兩道杠！”林倩指了指還被她握在手中的試紙。

“這樣，我們現(xiàn)在馬上起床洗漱，然后就去醫(yī)院檢查下再說。”我安慰她道。

到了醫(yī)院，向醫(yī)生說明了情況，醫(yī)生馬上安排林倩做了B超檢查，果不其然，林倩是真的懷孕了，子宮里面已經(jīng)可以清晰看到胚囊，其內(nèi)卵黃囊可見。

“懷孕了，孩子你們要么？”戴著個眼鏡的中年婦女醫(yī)生板著臉問道。

“我，我們不要！”林倩的聲音有些膽怯，我聽出來，她有些害怕。

“那就去做這么些檢查，然后這幾天給你盡快安排人流手術(shù)！”說話期間，中年婦女醫(yī)生已經(jīng)開好了一大堆的檢查單子。

02倉促結(jié)婚

我連忙拉著有些失神的林倩，走出診室，來到走廊的座椅上坐下。林倩一下子情緒幾近崩潰，徑直趴在我的肩膀上，放聲大哭，惹來了周圍不少人前來圍觀。

我趕走了前來圍觀的人，溫柔地摸了摸林倩的頭，卻是用一種不可商量的語氣告訴她：“小倩，我們的大寶和二寶才剛剛1歲，所以，手術(shù)必須做，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阿俊，我害怕，肚子里的畢竟是一條小生命，我更害怕痛。”林倩繼續(xù)小聲啜泣道。

“那生下來？你愿意生嗎？我無所謂！”我威脅道，我知道，這一招，林倩肯定乖乖就范。

“嗯，我做手術(shù)，我做。”林倩馬上妥協(xié)了，只是把我抱的更緊了。

這是我和林倩結(jié)婚的第2年。

林倩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說不上有多漂亮，但是給人的感覺是特別干凈、純凈的女孩子。彼時的我，是我所在的理學(xué)院的籃球隊隊長，林倩是校報的記者，一次籃球比賽采訪的機會，我倆就認(rèn)識了。后來，又因為是老鄉(xiāng)，一來二去，便熟絡(luò)了起來。

后來，在我死纏爛打、苦追了自己的暗戀女神周葉葉十個月卻不成后，林倩卻悄悄然對我表白了。當(dāng)時，我對林倩的感覺也說不上愛，就是覺得這個女孩挺好，跟她待在一起還挺溫暖的。許是寂寞，許是我想讓周葉葉看到，我也是有人喜歡的，便與林倩正式成為了男女朋友，成雙成對地出現(xiàn)在大學(xué)校園。

畢業(yè)后，林倩同我一起到了深圳，開始了出租屋里面的畢業(yè)同居生活。

只是，半年后，25歲的林倩就意外懷孕了，當(dāng)時的我，壓根就沒想過，才26歲的自己，將要成為孩子的爸爸。

得知她懷孕后，我苦口婆心地勸她打掉孩子。然而，林倩骨子里面卻是個非常傳統(tǒng)的女孩，她堅決不同意。我們只好決定去醫(yī)院檢查過，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那天早上，我坐在南山醫(yī)院B超室外面的長椅上，那天的醫(yī)院走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我知道，林倩馬上就又被確診懷孕了，我到底該如何處理好這件事兒？

“哇，雙胞胎哇，你們家有雙胞胎基因么”晴天霹靂，我突然聽到了B超室里面的醫(yī)生和林倩的對話。

我只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說實話，在我還很小的時候，看到別人家里的雙胞胎就覺得羨慕。我也曾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只是，夢想實現(xiàn)的如此猝不及防。

后來，我和林倩就這樣結(jié)婚了。平心而論，林倩溫柔善良，對我也特別好，算是個非常好的妻子了。只是，也許應(yīng)了陳奕迅的那句歌詞“得不到的永遠(yuǎn)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我的心中，卻好像永遠(yuǎn)都有周葉葉那朵紅玫瑰，駐留在胸前，難以忘懷。

一年后，雙胞胎女兒出生了。兩個女兒都長著大眼睛，長睫毛，和我的樣子特別像。我們在家鄉(xiāng)的小城，買了套房子，定居了下來。日子就這么平淡地過著，我漸漸發(fā)現(xiàn)，林倩已經(jīng)無聲無息地滲透在我的生活中了，只是，我卻從來沒有對她說過愛，到現(xiàn)在，我也非不清楚，我對林倩的感情算不算愛，只知道，我的生活中離不開她了，因為她是我兩個女兒的媽媽。

“阿俊，那么我們先回去吧！你明天早晨來陪我手術(shù)。”林倩打斷了我的回憶。

“好，走吧！”我緊緊拉著林倩的手，往回走。

03術(shù)前一夜

這天晚上，早早叮囑林倩歇息之后，我玩了局游戲，便也沉沉睡去。只是隱隱約約感覺，林倩那個晚上，睡的并不好，似乎翻來覆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倩的眼睛有些微紅，弱弱地跟我說：“阿俊，我昨晚做了個夢，夢到孩子了………”

“小倩，咱們都是90后，你怎么還這么迷信呢！”不等林倩說完，我便打斷了她的話，忙著催促她去洗漱，帶她去醫(yī)院。

林倩的臉上有些失落，卻還是很快洗漱好了，挽著我的胳膊，同我一起去了醫(yī)院。

整個手術(shù)很快，大約半個小時，林倩就從手術(shù)室出來了，只是看著臉色蒼白，很無精打采的樣子。

我連忙走過去，扶著她，給她喂了些粥和包子，帶她回了家。

這天是星期一，安頓好了林倩，看著她在床上沉沉入睡，我便去上班了，叮囑母親給林倩煮了些排骨湯。

晚上回來，我看到林倩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坐在沙發(fā)上與閨蜜打電話。我悄悄走進(jìn)房間，尋找被我落在床頭的錢包，卻意外看到了一個記事本，上面最新一頁是林倩前一天夜里寫的筆記，筆記內(nèi)容如下：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明天早上要去打胎，把肚子里面的胎兒，不，現(xiàn)在還不能稱之為胎兒，只能說是胚囊取出來，我很害怕，一是害怕痛，二是肚子里面的，實實在在是條小生命呀，可是又沒有辦法。這天晚上，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卻突然做了一個夢。夢里，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家旁邊的那個山坳里，只是，印象中長滿了雜草的山坳，卻莫名長了好多漂亮的花兒，有紅色的，粉色的，黃色的，還有紫色的，只是，在這一片花海中央，卻赫然聳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墳?zāi)埂Ｓ∠罄铮@個山坳里面本來就有墳?zāi)梗俏矣浀檬怯泻脦讉€的，而不單是這孤零零的一個。夢境里面的我，卻并不覺得害怕，我好像不由自主地被墳?zāi)刮诉^去，慢慢踱步過去，卻發(fā)現(xiàn)了四個用紅色的繩子連接起來的平安扣，而這四個平安扣中，有一個比較大，另外三個都比較小，但顏色質(zhì)地大小，卻幾乎都一模一樣。正當(dāng)我要伸手去觸摸這平安扣時，突然一下子醒來了。

我發(fā)現(xiàn)，窗外已經(jīng)朦朧瓏亮了，旁邊的阿俊還睡的很沉。我細(xì)細(xì)回味著剛才的那個夢，還有夢里面的一切，感覺似曾相識。我記起來了，將近2年前，我肚子里懷著雙胞胎時，就做過類似的夢。我清楚地記得，那個夢境里，我是到了一條河邊，河邊長了好多漂亮的花兒，五顏六色的，特別好看，但是在夢里，我竟然得到了當(dāng)時深圳的老板，劉總的父親去世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是誰在河邊告訴我的，然后第二天一大早，當(dāng)時公司的會計就告訴我，劉總的父親去世了。我說我做夢夢到了，她同樣感覺很詫異。

之后，我生下了雙胞胎女兒，如今，我又做了類似的夢，我預(yù)感到，肚子里面的胚囊，是個女孩子，她可能已經(jīng)預(yù)感到，自己要被爸爸媽媽拋棄了，所以用這樣的夢，來告訴我，而那幾個平安扣，我不知何時，才可以再看到。

我將夢境講給了阿俊，他有些怔住了，估計好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意思，而這其中的味道，恐怕只徒留我一個人慢慢品嘗了吧。”

04自私的愛

看完這些，我禁不住淚流滿面。一直以來，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對林倩不好，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知道，光在打胎這件事情上，林倩就承擔(dān)了太多太多。

我不動聲色地走到廚房，盛了碗排骨湯，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就要給林倩喂。

“啊？阿俊，你怎么了？我自己就可以喝的！”林倩有些詫異。

“你剛做完手術(shù)，現(xiàn)在還很虛弱，乖，坐著別動，張嘴就可以了！”我柔聲道。

“阿俊，你對我真好！這兩天是你婚后對我最后的兩天了，我今天還在想，原來打胎可以換來你這么溫柔體貼以對，那么以后我多打幾次。”豆大的淚滴已經(jīng)悄悄滴落在我端著的碗里。

“傻妞，你是我老婆，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聽到林倩說這話，我心里卻更加難受了。已經(jīng)結(jié)婚兩年了，這個可憐的女孩子，已經(jīng)給我生下了兩個女兒，一直以來，我卻心里還總對那個從來沒有追到過的女神周葉葉念念不忘，我真的是個自私的人，我自以為是的愛，也都是自私的愛。

“阿俊，我要吃塊玉米！”林倩又破涕為笑了。

“好的，來，吃一塊！”我發(fā)誓以后要加倍愛護(hù)林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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