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光透過厚厚的窗簾照亮了杜羽警官的房間。
房間里，羅康掏出一把匕首，用刀尖頂著杜警官那肥碩的腰際。
杜警官非常意外，歪過頭用一種驚訝的表情看著羅康。
“羅康，你……你這是要干什么？”
“你可以猜猜看，看看我像是在干什么？”羅康痞氣地歪嘴笑著。
“你……你開什么玩笑？”杜警官把腰挺得直直的，臉上有點發紅。
“老實點，別亂動！”羅康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沉聲說，“老杜，我沒跟你開玩笑，你難道一點兒也沒猜出來？”
“兄弟，你別拿那玩意兒那么對著我……”杜警官瞥著那把匕首，舉起了一只手。
“我才不是你兄弟?！绷_康冷聲喝止他。
其實，羅康心里恨透了杜警官，恨不得馬上就把刀插到他的胸口，不過，他并沒有那么做，是因為他害怕失去唐瓊。在他看來，杜警官應該心知肚明，所以，看到杜警官現在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他覺得很爽。
杜警官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眉頭緊皺著，嘴巴微微張開，一顆歪歪的門牙露了出來，就仿佛要掉了似的。他伸手摸了摸那顆牙齒，隨后用手輕輕捋了捋頭頂上為數不多的幾根頭發，一雙黑色而充滿血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羅康。
“羅康，你能不能明確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羽，我要殺了你。不過，我想問問你，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殺你嗎？”
“你開什么玩笑呢，羅康？”杜羽顯然沒想到羅康會這么說，露出一副深感意外的表情。不過，他也似乎漸漸回過神來，羅康是認真的，的確是去找他麻煩的。他似乎努力地要回想什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絲頭緒。
“還沒想到我是因為什么原因過來？”羅康又問了一句，用匕首尾端頂了頂杜羽。
杜羽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隨后突然又變得暗淡了。他的嘴角微微地露出了一絲笑意，那只原本舉起來的手很快又放了下去。
“別以為你和唐瓊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告訴你，你根本不可能瞞過我的。”羅康咬牙切齒地說。
“唐瓊？”杜羽想了很久，然后恍然大悟說，“哦，原來是這件事……”
“杜羽，我明確告訴你，她是我的，你應該早就該明白這一點。虧我們一起共事了這么多年，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不管是誰，只要是把我的情人奪走的人，我都不會原諒的?！绷_康臉紅筋暴，顯得相當激動。
“羅康，你傻啊，唐瓊又不是你老婆。她不過就是一個即將畢業的企圖在男人身上撈點錢花花的女大學生而已，根本就不屬于任何人。既然這樣，我跟她約會怎么了，和你有什么關系？”杜羽相比先前來講，沒那么緊張了。
“你就是那么看她的？！”羅康提高了聲音，用另外一只手打了杜羽的腰一拳。
杜羽趔趄了一下，呆呆地看著羅康。
羅康讀懂了他的眼神，看樣子，他終于相信了羅康不是在和他開玩笑。不過，他還在試圖努力，想讓羅康回心轉意放下匕首。
其實，他們雖然一塊兒在刑偵科干了六年，但杜羽根本不了解羅康。他只知道，羅康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羅康，你想明白了，你要真傷害了我，你會被抓起來的。我們都是執法人士，你不能這么做的。何況，我們倆還是朋友，而唐瓊只不過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而已?！倍庞鸱浅ＵJ真地說。
“杜羽，我現在非常明確地告訴你，我愛她，她也愛我，我們原本打算結婚的，可是你……你這個破壞者，破壞了我們之間的愛情！”羅康憤怒地說。
“羅康，你怕是瘋了吧……”
“我再跟你說一次，我愛她，你聽懂了沒？”
“羅康，對于我來說，她不過就是一個人盡可夫的有文化的小姐而已，你……”
“啊……啊……”羅康氣壞了，嘴里嗷嗷叫著，快速把杜羽掰轉過來，提起匕首朝他的心臟處狠狠插了一刀。
杜羽的嘴張得很大，雙手抱住羅康的腰，努力掙扎著，羅康又驚又怕，慌亂中用手又拍了下匕首，匕首往身體里進去了幾分，然后甩掉了杜羽，杜羽身體向前，慢慢地倒了下去，落地的時候，發出了“啪”的一聲：下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羅康蹲下身，將杜羽那龐大的身軀翻了個個兒，低下頭仔細地打量著杜羽，他那一雙眼睛起初還非常明亮，然后慢慢地變得呆滯起來。
那一刀是傷在心口處，又補了一擊，他必死無疑。
羅康還握著匕首的手顫抖著，臉色蒼白如紙。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杜羽，不停地喘氣，呼吸變得急促而深沉，像是在極力壓制內心的恐懼。
“都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他喃喃自語。
過了一會兒，他仿佛大夢初醒似的，把刀擦干凈以后，扔在杜羽的尸體旁邊，然后從現場離開了。
現在，他說不上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覺，好像既輕松又沉重，總覺得胸口很悶，提不上氣來。
這種感覺他以前也有過，但凡他為某件事情特別擔心的時候就會那樣。
不過，他也沒有理會那么多，直接去了唐瓊那里。
打開門的時候，唐瓊滿臉微笑。在知道她和杜羽的那些事情以后，羅康根本就樂不起來，不過，他覺得，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唐瓊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了。
“羅康，你都好久沒來了?！碧骗傑涇浀卣f。
“是的，寶貝，我都想死你了。”羅康輕聲而微笑著說。
他們就那樣在門口互相打量著對方。盡管羅康知道，她的確跟杜羽私會了，但他還是很難說服自己去接受這個事實。
“你今天怎么想起過來了？”她問。
“哦，我就是路過，然后順便想來看看你。因為局里的人都知道你在這一塊，所以，我跟他們說了，中午說不定會過來你這里吃飯?！?/p>
“可是，羅康，現在都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了?！?/p>
“嗯，之前忙一些事情去了，我到現在都還沒來得及吃飯呢。”
“那你先進來，我給你做點東西吃吧，就簡單弄個青椒炒肉，再加個紫菜蛋湯，可以嗎？”
“隨便什么都行，我還不是很餓?！?/p>
羅康覺得唐瓊真的是太迷人了，一頭垂肩的烏發，身材高挑苗條，面容完美嫩白，嘴唇小巧粉嫩，微微上翹，如櫻桃般誘人，一雙眼睛更是水靈靈的，仿佛能說話，身上穿的黃色的小短裙簡直太誘人了。
羅康不由自主地盯著她，怎么看都看不夠的樣子。在他心中，她就是他這輩子的最愛，是他最重要的人。
平時，她就住在一間小小的畫室里，一方面自己可以作畫，另一方面可以將別人委托出售的畫暫時寄存。
“你跟我來廚房吧?！彼f。
羅康跟著走了進去。正當他準備伸手把她抱在懷里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羅康突然覺得非常緊張，難道這么快就暴露了？應該不會是找我的吧，他想。
但是，他心里沒底，站在那里顯得很不自在。
不過，就算找我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畢竟我和杜羽走得很近，而自己的手機又沒電自動關機了，他想。
“沒錯，沒錯，他就在這兒呢……”唐瓊把手機遞給羅康，“找你的。”
羅康緊張地接過唐瓊的手機，然后用一種鎮定的聲音接了電話。
電話是李勇打來的，他將杜羽遇害的事情告訴了羅康。
李勇和羅康的關系非常好，他也知道羅康和杜羽之間的關系，所以讓他來徹查這個案子。
“羅康，發生這樣的事情真的很令人難過?！?/p>
“你現在在哪里？在杜羽的房間里嗎？”
“是的。”
“好的，我馬上過來?！闭f完，羅康掛了電話，把手機遞給唐瓊，然后用一種非常悲傷的眼神看著她。
“發生什么事了？”她連忙問。
羅康站在那里，頓時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魔鬼，起初腦子里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然后平靜地告訴她：“杜羽……杜羽遇害了……”
“杜……”她欲言又止，整個人都愣住了，過了很久才說，“你說，杜羽……遇害了？”
“是的?！绷_康點了點頭。
她的兩只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不停地撥弄她身上穿著的那條裙子，雙眼陷入了一片迷茫。
“那么，……剛剛……他們是讓你現在過去辦案？”她問。
“是的……”羅康有氣無力地回答。
她原本還打算說些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羅康看到這一幕，覺得非常難受。
過了一會兒，她用一種非常清晰的聲音對羅康說：“羅康，你趕緊過去吧，畢竟，案子更加重要。”
“嗯?！绷_康點了點頭，他心里清楚，于情于理，他現在都必須離開此地，一會兒之后，自己也許就可以表現出內心的那份輕松了，但此刻怎么著他都應該是一副非常難受的樣子才行。
等羅康趕到杜羽的公寓后，發現大家都在忙碌著。攝影的工作人員在拍照取證，指紋組的工作人員在仔細地提取物品上的完整指紋。
羅康也混入現場的工作人員之中，這里翻翻，那里看看，似乎在檢查著什么。
等從杜羽家離開時，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羅康覺得，這一天過得可真是漫長。
羅康轉身出門的時候，李勇剛剛走到樓下的走廊里，看到他之后，便問：“發現了什么了嗎？”
羅康無力地攤開雙手，搖了搖頭。
“這樣吧，我們晚上好好聊聊，怎么樣，有空嗎？”
“好，晚上見。”
李勇去了電梯間，而羅康則走到了屋子的外面。
羅康一直浮現著這幾年和李勇的交情。他那張蒼白的臉，外加他那種真摯的眼神，給羅康留下了永遠都是誠實的印象。他和李勇會在每周二的晚上固定聚一聚，喝點小酒，因為他們倆都喜歡喝酒。
這種日子一晃就是三年，通過這三年的時間羅康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李勇確確實實是個好人。
之后，羅康回到了唐瓊的住所，在那里，他突然覺得心里非常不舒服。
起初，她一個人不停地在說話，在笑，但沒過多久，她就開始沉默了，是那種非常壓抑的沉默，讓羅康覺得很不自在。
后來，她沒再多說什么，只是靜靜地走到了他坐著的椅子旁邊，并且在扶手上坐了下來。她柔軟的臀部碰到了他的肩膀，她用一只手不停地撫弄著羅康的頭發，然后說：“羅康，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p>
“嗯，你說得太對了。”
她探過身子，在羅康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羅康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像一塊木頭一樣。
然后，他說：“我一會兒隨便去吃點東西，晚上還得和李勇碰面。今天是星期二?！?/p>
“要不，還是我給你做一點兒吧?！?/p>
“寶貝，不用那么麻煩了，我隨便在某家街邊小店買點東西吃就行。”
“可是……我想給你做點兒東西吃。”
“唐瓊，我現在不餓?！?/p>
“哦，好吧……我知道了。”
“回頭再來找你?！?/p>
她沒說別的，只是朝他笑了笑，“好的，我等你?！?/p>
羅康在路邊買了一份千層餅，是五香牛肉味的，平時他很喜歡吃，但是今天卻怎么也吃不下，要知道，今天一天了，他還只是早上吃了點東西。頓時，他覺得很掃興，把餅扔到垃圾桶里，直接去了李勇那里。
羅康敲了敲門，是李勇親自過來開的門。
“嗨。”羅康打了個招呼。
“王燕正準備出去逛街，所以等會兒屋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崩钣鲁坷锱伺欤贿吺疽饬_康進去，一邊解釋說。
王燕從過道里走了出來?；顫婇_朗的她，那天穿著一件墨綠色外套。她兩只手伸到脖子后面，打算把垂進領子里的頭發給撥出來。
看到羅康，她熱情地說：“羅康，你來啦！晚上別和李勇喝太多啊?！?/p>
李勇說：“我覺得今天晚上喝白酒比較合適?！?/p>
“隨便你們喝什么，總之別喝醉了就行?！闭f完，王燕就揮了揮手說“拜拜”，然后出門了。
羅康他們一塊兒走進了餐廳，然后在餐桌旁面對面坐了下來。
“現在喝嗎？”李勇問。
“可以啊，我都還沒吃晚飯的，中飯也沒吃?！绷_康說。
“那算了，還是別喝白酒了，太烈，傷胃，喝點白葡萄酒吧?！彼贿呎f，一邊從酒柜里拿出一瓶細長的酒。
“嗯，看起來不錯，你從哪里弄來的？”羅康接過酒，看了看，問道。
“這可是進口貨，是最上等的酒呢，我老早就想打開了?！崩钣滦Σ[瞇地說。
“這樣吧，下個星期你去我那里喝，李勇，我也弄到了一樣好東西，你看到后也一定會大吃一驚的?！绷_康又把酒遞給李勇，讓他去開酒。
“是吧？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下了，哈哈?！崩钣鹿χラ_酒。
他往羅康的杯子里倒滿了酒。他們就和平時一樣，坐在那里，慢慢地品酒。
酒是好酒，但往日那種輕松歡樂的氣氛，不知道為什么在今天全然沒有。
“杜羽的案子，你查得如何了？”李勇終于忍不住發問了。
羅康點了根煙，然后背靠在餐椅上，吸了口煙，然后說：“我覺得，杜羽的案子像仇殺，說不定，這是一起由歹徒精心策劃過的案子。你也知道，杜羽的警惕性并不高，說不定有人敲門，杜羽一看，是認識的人，就直接讓歹徒進去了。對了，你們是怎么發現他被害的？”
“是清潔女工發現的，當她發現杜羽的時候，他剛死不久，可能半個小時，也可能一個小時?！崩钣抡f。
“哎……真是沒想到……對了，他那顆大門牙好像不見了，是不是他給吞下去了？……那顆讓他煩心不已的大門牙……”
李勇連忙說：“不，沒有吞下呢。羅康，我特意查了尸檢報告，他的嘴里、喉管里到處都沒有那顆牙齒。而且整間房子也都找過了，都沒找到，真是奇怪?！?/p>
“李勇，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兇手抓到的。知道現在我都不敢相信，杜羽竟然死了……”羅康說著把煙灰在煙灰缸上抖了抖，然后悶頭喝了一大口酒。
“哎，羅康，你現在心里的感受，我能夠體會得到……”
羅康沒有說話，只是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吸煙。
“對了，你和唐瓊還好吧？”
“還行吧?！?/p>
“羅康，杜羽的事情先放一放，我跟你談談前天發生的一樁怪事?！?/p>
“哦，發生什么事情了？”
“有人在文化廣場殺了人?！?/p>
聽到這里，羅康的興趣突然來了，于是將身子非常舒服地靠到了椅背上，右腿的腳踝搭在左腿膝蓋上，并且不停地搖著。
就在那個時候，有什么東西落在了地上。但是羅康絲毫沒有注意到，只是在問：“李勇，那個案子具體是怎么樣的？”
但是李勇沒有回答，而是盯著地板看了好久，然后又看了看羅康，那種眼神非常奇怪。
之后，他直接蹲了下去，并且用手將地上的那個東西撿了起來，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握在手里，說：“羅康，你……”
見到李勇一直沒有回答他的話，羅康也停了下來，仔細地盯著他那握緊的手。
李勇把握緊的拳頭伸開了，手掌心里擺著一個小東西，羅康仔細看了看，頓時大腦“轟”地一下空白了：那個小東西居然是杜羽的門牙！
“羅康，它是從你褲腳的卷邊處掉出來的，我親眼看見的，千真萬確！”李勇非常認真地說。
接下來，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李勇站了起來，手里托著那顆門牙。
羅康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一定是杜羽倒下的瞬間，門牙磕到地板上斷了之后，直接彈了出來，而且恰巧落在了他褲腳的卷邊處。
李勇隨后問：“你告訴我，是因為唐瓊嗎？”
“嗯?！贝藭r此刻，羅康已經不想再多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嗯，這件事情我知道。羅康，我原本以為，你跟杜羽之間能夠做到有話好說，畢竟，你知道的，他就是個那樣的人，只要見到個女人就要勾引一下?！?/p>
“就是，那個兔崽子！王八蛋！”羅康咬牙切齒地說道。
李勇嘆了口氣，說：“哎，羅康，我們從事的都是跟法律相關的工作，你應該知道，杜羽哪怕再怎么罪該萬死，你也不能做這種事的啊，畢竟，這是犯罪啊……你，把你的配槍交給我吧。”
羅康立即將槍交給了他，然后說：“李勇，你不介意我把酒喝完吧？”
“你喝吧，把那一瓶都喝完也沒有問題，反正我現在沒有胃口，喝不下?！崩钣聯u了搖頭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