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是一種稀缺資源

我剛進大學時,有大半年的時間,每天六點半起來,然后去操場上跑步。那時候我還很瘦,最輕的時候,體重只有100斤。很難想象,十年之后,我的體重竟然飆到了140。至少在那段時間,我還是很用心地在鍛煉的,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再也不能六點半起床了。我一度覺得在七點之前起床,簡直不可能。所謂跑步,所謂鍛煉也就無從談起了。至于現在,一談起我來,大家似乎都知道我很喜歡跑步,其實也就是最近兩三年而已,而且真正堅持鍛煉也就2014年,最近兩年,就沒那么勤快了。

村上春樹非常喜歡跑步,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分享說,他曾經在一個月里跑步310公里。當我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有點懵,一個月的時間310公里是怎么跑出來的?后來一想,那個月31天,每天跑10公里,一個月下來可不就是310公里嘛!突然之間就發現,我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我從來就沒有真正做過。

其實,僅僅從每天10公里的角度來看,這對我來說并非是個高不可及的成績,只要我愿意,每天花一小時跑10公里絕對可以辦到的,我有那個體力,事實上我也絕對可以擠出那點時間來。但我就是沒能像他一樣堅持。村上是那種堅持跑步幾十年的人,大大小小的馬拉松也參加過很多次了,甚至超級馬拉松也沒落下。所有人都在佩服他的毅力和堅持,但實際上還真就沒幾個人能達到那種程度。

我曾經想過要去跑個馬拉松的,第一次報名錯過了機會,第二次報名又沒中簽。只有一次一個人自己去跑的,最后因為體力透支,差點死在半路上。那是我在堅持跑步將近一年之后,我突發奇想而來的壯舉。現在肯定不敢了,不過從此之后,那天花了五個多小時跑了50多公里,在饑寒交迫中艱難完成的馬拉松,成了我后來經常拿來炫耀的談資。但也僅止于此,從此之后的兩年間,我沒有再嘗試過一次馬拉松。

我確實嘗過其中的滋味,想當年我從一個胖子,通過不斷地跑步、爬山,而成功減肥。但減肥是真事,后來又胖回來,實在讓人無可奈何。你在一個地方可以堅持做一件事情,換了另一個地方,可能就沒那么多的方便條件了。杭州有很好的交通,跑起步來,相對簡單和安全,而武漢的交通實在太危險,走個路過個馬路都讓人心驚膽戰,更不要提去鍛煉去跑步了。我現在跑步明顯不如以前了,堅持跑步逐漸地停留在口頭,腳步越來越沉重,邁不出去了。

然后,我就越來越懷念當初那股堅持跑步的熱情和勇氣。無論跑步還是讀書,堅持到最后會有一個質的飛躍。在此之前,就是漫長的痛苦時期。我忘不了第一次跑西湖時兩條腿的疼痛,上下樓非常吃力。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我依然在第二天選擇邁開腿,再跑一圈。我記得第一次跑十公里是個周六,第二天雙腿酸痛,走路都很費勁。但那天是主日,我必須要去教堂。而教堂在三十公里之外,如果不坐公交,就要騎車過去。我當時一直在猶豫要不要騎車,腿這么疼,是不是可以不騎車。結果是,我騎車三十公里到了教堂,等我到達目的地,原本酸痛的腿已經不疼了。從那之后,我幾乎每天都會堅持跑十公里,那時候租房沒有熱水器,我就用冷水洗澡,堅持了一個冬天。也就是那個冬天堅持了下來。2015年的冬天,打死我我都不會再那么拼了。

每天都堅持做一件事情,其實是很難的。堅持就是勝利,這句話說得實在是輕巧,人們可能都快忘了它究竟是什么意思了。記得第一次雨果的《悲慘世界》時,我其實是硬著頭皮看的。我知道這是一本名著,假如不看它的話,實在是說不過去。強忍著不想看的反感,等到一百頁之后,我就深深地被小說本身吸引住了。那本小說分上下冊,我看完這本書后,還自己買了一套,那可能是我在大學期間買過的第一本文學作品。看完這本小說之后,我對雨果的好感增加了一百倍。原來除了《巴黎圣母院》,他還有這么好看的作品!到我大學畢業前夕,雨果的所有的長篇小說我都讀了一遍,包括他18歲時他寫的稍顯稚嫩的《冰島的兇漢》。

讀書的結果,就是腦子比以前更加活躍了,越來越健談了,甚至越來越放肆了。大一的時候,我還是尾隨在別人后面的跟屁蟲,到我大三的時候儼然一副“人生導師”的派頭了。在那個不起眼的小小師范院校里,我靠著堅持讀書,完成了我人生當中最重要的啟蒙。那個時候,我才覺得自己的青春才真正開始起步。

跑步的結果,就是所有人都發現你瘦了,有精神了,甚至是開朗了。翻開以前寫的東西,我都驚訝于曾經的自己是何等的抑郁寡歡。一個憂郁的人,想要擺脫憂郁,跑步可能是其中比較容易達成的方法。只要有機會,我總想多去跑跑步,未必是想要減肥,只是一種習慣,堅持了這么久了,如果斷掉了,整個人都有一種難以描述的別扭。而且,我是嘗過跑步鍛煉的好處的人,我深知到,所謂跑步減肥,是絕對靠譜的事情。

很可惜的是,我胖回來了。而且很難再次減下去了。我知道很多人想要鍛煉想要減肥,但基本上都處于說而未做的階段。無論是在鍛煉上,還是在讀書上,都能發現太多的人,想要去固定地鍛煉,想要去多讀幾本書,而最終卻放棄了。

真正能夠將一件事情堅持到底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跑步我只堅持了一年,大量讀書也不過最近一兩年的事情,至于寫公號,每天至少一千字,其實也就是最近一年而已。所謂一年寫了30萬字的文章,其中多少是讀得下去的,我不敢保證。很可能,這所謂的30萬字,只是一堆垃圾,毫無營養,枉費眾多讀者花時間精力去讀。人們總是在不斷地放棄,哪怕堅持再久,都有放棄的那一天。我覺得真的可能有那么一天,我再也不想去寫東西了,我再也不想去跑步了。只想安安靜靜地,做一個懶惰的美男子。到那時候,所謂堅持,就真的只是昨日的黃粱一夢了。

堅持于我們,始終是一種稀缺資源。雖然稀缺,卻是可再生的。只要足夠有韌性,人總能越過那道坎,然后就會慢慢嘗到堅持的果實。我們對未來仍然抱以希望的。依然希望自己哪天能夠正式突破自己,將“堅持”二字化為自己腳下的行動力。跑了一年的步之后,最近兩年即使跑得少了,各種理由可以解釋,但從來沒有放棄過,依然在努力地堅持。不一定每天都能寫出文章來,不一定每篇都有人讀,但我依然堅持原創,堅持要用自己的文字來書寫自己的思想。我相信過去的一年里那30萬字不是徒勞的,只要還繼續堅持下去,總會有更多的優秀的作品出來的。

所以,新的一年要堅持跑更遠的步,讀更多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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