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聽聞部分病友狀態極差,甚是傷心和擔憂,心情異常沉重,卻無能為力。I pray for you.
基因,真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奇跡。若不是5億年前由植物轉移來的光感應基因及4倍DNA產生的偶然事件,人類怎能看到這個多彩的世界,并由此鑄造了文明社會?若不是1億年前逆轉錄病毒PEG10基因整合至生殖細胞,人類怎會有如今的哺乳方式并世世代代繁衍生息?若不是2億年前制動基因的微小變化,人類也不會擁有高等智慧并站在食物鏈頂端。尼安德特人與智人也正是由于DNA的一字之差而被歷史所淘汰,我們智人成為了地球的主宰。這種概率極低極低的基因變化,掀起了進化的革命,誕生了人類生命的奇跡。
然而,發病率極低的肯尼迪病由于患者AR基因Xq11-12發生變異,卻給患者帶來無盡的痛苦與辛酸。如果您看到一名中年男性步態不穩,極易摔倒,上樓困難,請不要嘲笑,適當施予您援助的雙手;如果您的朋友笑容困難,表情僵硬,請不要以為他另有想法;如果遇到雙手顫抖,容易嗆咳,或男性乳房發育,請不要投去異樣的目光。因為這并非他們本意,他們也不愿這樣,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科技進步日新月異,目前針對肯尼迪病卻無任何有效療法,唯有盡可能維持現狀,不再惡化,以生活自理。在疾病面前,是如此的無助。有關肯尼迪病相關診斷請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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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水手長先生分享他的求醫之路和心路歷程,本文由先生提供,Sarah整理修飾,并授權在折耳根說發布。
第一章 漫漫求醫路
第二章 死不了的“癌癥”
第三章 夢里未覺猶患病,一晌貪歡
第四章 子欲養而“力”不足
壹?漫漫求醫路
由于自己本身的原因,2012年上半年就有了病退的想法,只是沒有和家人探討過。
國慶節期間我從天津第二次飛上海,去華山醫院復查。
2005年前后,我從行走2公里左右到后來只行走100米,就自感疲勞、乏力、倦怠,逐漸加重。感覺四肢無力,尤其右側猶為較重(不疼、不麻、不萎縮),承重不能,上樓、蹲起、舉臂困難。較重時走路步態緩慢、搖擺不穩、氣短頭暈、心慌出汗、甚至呈鴨步。無力抗拒碰撞,或腳下稍有磕絆即摔倒。彎腰活動或腰部受涼雙腿均感不適。長時間發言、高聲時,講話困難,容易嗆咳。面部和身上肌肉(也是右腿、右臂、眼皮)時有顫動,低頭吃飯或工作時感覺頭重頸受累,每日均感疲勞。排除肌無力、甲減等。
多年前查出高血脂癥,2007年查出II型糖尿病。2008年11月經天津市總醫院神經內科多項檢查和肌電圖檢查提示:可疑神經源性損害,懷疑為多發性肌炎。后經北京協和醫院神經內科郭玉璞教授建議做肌肉活檢,病理診斷:慢性神經原性改變可能大,伴肌原性改變。
北京協和醫院確診為:糖尿病周圍神經病、糖尿病神經肌病。
自北京協和醫院確診后,一直服用輔酶Q10、甲鈷胺片,降脂、降糖及胰島素注射,多年來四肢無力病情沒有明顯好轉。
2009年7月太原市中心醫院中醫科、山西省第三中醫院疑似為脊髓型頸椎病,天津北辰北門中醫院認為椎管狹窄。三所中醫院均認為四肢無力是頸椎病所致。
2009年8月經天津第三中心醫院行核磁共振檢查:
一、頭部MRI平掃
檢查方法:AX:SE T1WI,FSE T2WI,FLAIR;COR;FSE T2WI
影像表現:自旋回波序列:頭顱大小、形態未見異常。腦干及小腦未見確切異常信號影。雙側額區、右側基底節區、右側顳區可見多發小片狀長T1長T2信號影,邊界欠清。腦室、惱溝、腦裂未見異常。中線結構未接移位。雙側上頜竇粘膜增厚呈長T2信號影。
FLAIR序列:雙側額區、右側基底節區、右側顳區可見小片狀高信號影。
影像診斷及建議:1、雙側額區、右側基底節區、右側顳區腔隙性梗塞;
2、雙側上頜竇粘膜增厚,考慮炎性病變。
二、頸椎MRI平掃
檢查方法:SAG:SE T1WI,FSE T2WI;AX:FSE T2WI
影像表現:頸椎生理曲度存在。C2-T1椎體邊緣增生、變尖。C2/C3-T1/T2椎間盤于T2WI上信號強度減低。C3/C4-C5/C6椎間盤不同程度向后突入椎管內,相應層面硬膜囊前緣及部分層面頸髓受壓。C3/C4-C5/C6椎間黃韌帶略增厚,相應水平硬膜囊后緣輕度受壓,所見脊髓內未見明確異常信號影。所見椎旁軟組織未見確切異常。
影像診斷及建議:1、C3/C4-C5/C6椎間盤后突出;
2、C3/C4-C5/C6椎間黃韌帶輕度肥厚;
3、C2/T1椎體骨質及C2/C3-T1/T2椎間盤退行性改變。
2009年9月24日經上海市中山醫院神經外科、骨科通過閱片(2009年9月核磁共振)及檢查排除脊髓型頸椎病,四肢無力與上述無直接關系。
2011年3月在上海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經神經內科陳向軍教授檢查,兩側臂叢神經MR平掃結合肌電圖診斷:
臂叢放射學表現:椎管內C5-T1神經前后根顯示連續,兩側對稱,背根神經節顯示清晰。所見兩側臂叢神經節后段僅根部近段顯示,神經纖細,信號降低,行走尚自然,周圍軟組織內未見明顯異常信號影。
臂叢放射學診斷:兩側臂叢神經節后段纖細,信號降低。
肌電圖EMG:部分肌見纖顫正尖波,輕收縮MUP偏寬大或見巨大電位,募集減少。
NCV:運動神經CMAP波幅和傳導速度正常范圍。感覺神經SNAP波幅降低,傳導速度正常范圍。雙側脛神經H反射未引出。
肌電圖提示:神經源性損害肌電改變,累及上下肢肌、胸鎖乳突肌、舌肌、咬肌、脊髓前角細胞、部分顱神經運動核合并感覺神經軸索或感覺神經元損害可考慮。
最后疑似為KD。
2014年5月再次到上海華山醫院復診,經基因檢測CAG大于40,最終確診為肯尼迪病。
貳?死不了的“癌癥”
我患的是一種奇怪的病,叫做良性的成年型脊髓延髓肌肉萎縮癥,是一種遺傳性神經系統變性疾病,下運動神經元、感覺神經和內分泌系統均可受累。致病基因是位于Xq11-q12的雄激素受體基因,臨床表現為緩慢進展的肌無力,球部、面部及肢體肌萎縮,可伴有男性乳房發育和生殖功能降低等雄激素不敏感表現。這種病國外報道較多,國內以前報道很少,近幾年逐漸增多。此病主要在成年男性中發病,發病率約為1-2/10萬(注:美國肯尼迪病男性發病率約為1/40000),不同種族背景的人都有此病報道。基因分析是診斷該病的金標準。p(CAG)n拷貝數在正常人群中從11至31不等,在KD患者群體中其拷貝數比正常人群多一倍左右,一般跨越40至62區間。
醫生告訴我目前國內外醫學界沒有根治辦法,這種病的病程長而且痛苦,我的理解是“死不了”的癌癥。在不了解自己得的是什么病的時候,一直幻想在一切變好之前,總要經歷一些痛苦和不開心的日子,這段日子也許很長,也許只是一覺醒來。幻想著有一天會遇見像扁鵲、 華佗、李時珍這樣的神醫能夠醫好我的病。而當自己得知這是一種“死不了”的癌癥時,從最初的疑惑、不解、難過、悲觀、無助、絕望,到恐懼、擔心與最后的等待。下半輩子自己將在痛苦中度過,我崩潰了,對未來失去了信心。這是多么的殘酷與無情,一個沒有希望的等待。
目前,我雙臂上舉、洗澡擦身困難,承重不能。蹲下不能站起、上樓、上公交車借助外力也比較困難,走路如同走在鐵軌上的感覺,雙膝酸軟,有時慢行100米左右就要休息一會。不能低頭時間過長,頸部易受累,大聲說話、吃飯硬的東西吞咽困難。怕磕碰摔倒、人多熱鬧的地方不敢去。在旁人眼里我是一個(健康的)好人,我自己也不敢把自己當做另類,其實從健康和醫學的角度來講我是一個需要照顧的特殊病人,每天起床后稍加活動就感覺很累,如果出門或上班體力就會感到嚴重透支,生活雖然能夠自理,但已失去了勞動能力,基本屬于“廢”人一個,我只有自己安慰著自己確不能說。
我經常在夢中夢見自己爬山躍嶺,跑步如飛,醒來后我會第一時間告訴愛人夢里的感覺真好。如今我們享受著快節奏的生活,每邁出堅實穩健的一步對于我來說都是那么的珍貴。我多么期望過正常人的生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已成了我最奢侈的想法。每每看到與我同齡或比我年長的人走起路來精神抖擻,我羨慕至極,至于最終我會是什么結果我想都不敢想。有誰能夠懂得一個病人的心理是極其的脆弱、心焦、易怒和敏感,惟恐別人看不起。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和健康人一樣,但是身體不給力,這是無法能夠掩蓋的。
有時因病的折磨,身體不適而易怒,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因為一些不值當的事對家人、親人出口不遜,事后又很后悔,非常糾結。種種這些,我只能獨自一人承受著不被理解和內心無助的煎熬,擔心、恐懼時時交替爬上心頭。擔心自己真的有一天爬不起來需要親人的照顧,倒不如一死。
死亡對我來說并不可怕,人總有一死,或許是最好的解脫。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中,恐懼我一旦在外面跌倒時,那種無數異樣的眼光看著你而無人相助。幾年來,雖然有數次的跌倒,我還是艱難頑強地站了起來。我多么想再騎上自行車去上班,把以前走過的路再舊地重游。我多么想體現自己是一個男人,作為兒子能夠很好地孝敬年邁的雙親;作為丈夫能夠為妻子遮風擋雨;作為兄長能夠更好地關愛弟妹;作為父親能夠在女兒們需要自己的時候挺身而出......有多少個多么想,又有多少個無奈,而這一切我都已無力做到。我是一名弱者,無法改變命運,蒼天啊!都說你有眼,你在哪里?為什么只看著我自己躲在角落里苦苦掙扎。
叁?夢里未覺猶患病,一晌貪歡
人一切的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身心的疲憊,累呀!苦哇!......
總有些事,管你愿不愿意,它都要發生,你只能接受;總有些東西,管你躲不躲避,它都要來臨,你只能面對;當你改變不了現實,那么就適度地學會調整自己。
昨天,和插隊的知青回到了闊別40年的農村,徒步行走了數十公里山路,踏遍了曾經戰斗過的溝溝坎坎,呼吸著帶有露水青草并散發著泥土氣息的新鮮空氣,見到了闊別已久的鄉親和幾位故友,喝著鄉親們自制的高粱酒,暢談著40年來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巨大變化和知青返城的工作、學習和生活。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抬手一看時間離回城的火車到站還有幾分鐘。我們放下飯碗飛奔車站,眼看火車徐徐進站。此時,一陣急促的鬧鈴聲把從夢境中拽回到現實,那種快步如飛的感覺讓我呆呆地回味了片刻。之后,是奢望和糾結,那種在夢里說走就走,健步如飛的感覺也真是一種奢望。
肆?子欲孝而“力”不足
由于KD逐年加重,行動越來越不便,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為了能每天見到老爸老媽,決定給老爸買一個智能手機。
自去年2月給老爸換了紅米手機,一年來,每天早上8:30左右準時視頻一次。每每看到老爸老媽逐漸衰老、老態龍鐘、步履蹣跚的模樣,兒子的心在哭泣。明明知道人老是自然規律,但應該兒子盡孝的時候,卻愛莫能助,反而讓二老擔心。特別是老媽診斷為輕度腦萎縮,出現時爾行動怪異、時爾說話反反復復時,原本舒展的身體,現如今佝僂前傾略顯弱小。視頻時老媽偶爾問上我一句什么時候回來呀?媽!兒的心都碎了。
每天視頻,除了通常的寒暄,更多的是老爸老媽期待和無奈的目光。你們雖然年事已高,但你們是世界上最最堅強的老人,所有KD病友的父母都是最堅強的父母。這輩子做為不孝的兒子欠你們的太多太多,老爸老媽,兒子愛你們。
自老媽狀態不好以來,妹妹就住到老爸老媽家,起早貪黑地照顧二老,雖然妹妹盡心盡力,盡孝不分兒女,但做為兄長也深深感到歉疚。在此,道一聲:妹妹,你辛苦了!
雖然我們無力,但我們仍深深地愛著,愛親人,愛生活,愛他人。
如果您也愿意分享您的經歷,可發送郵件至kennedydisease@163.com
命運賦予我不幸,我依舊前行。在與KD抗爭的路上,你并不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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