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忙著搬家,要離開居住五年多的地方,盡管只是一個出租房,還是有很多不舍,決定離開的那一刻,突然就脆弱了,抽絲一樣失去了安全感。
像丟掉住所的流浪兒童有一剎那的慌亂,對下個未知環境的陌生充滿惶恐。
在這個三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出租房里,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年多,留下了許多記憶,好的不好的全都印刻在房間的每個角落里;
也發生了很多微小的故事插曲,驚悚的溫馨的也被散落在這個大院里。
這套房屋里舍不去得不止是記憶還有那物件和人,許多的舊物件,個別的一個人。
整柜的衣服,成盒的鞋子,一排排的書,一壘壘的瓶瓶罐罐。平時穿衣時總覺得缺衣服少鞋子,還少個包。
不曾想原來都已經堆壓那么多了。
所以女人們口中說的那一句:"衣柜里永遠都少一件衣服少些包包和鞋子"是發自肺腑的,不然哪會有搬家時怎么收拾都收拾不完的舊物件。
但對于衣服鞋子來說是不會存在過多難舍的情分,經常剛買過就已不再喜歡,何況那些已經是去年前年的,最主要的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它們的存在僅僅是為了滿足女人購物時瘋狂shopping 帶來的喜悅感。盡管可以再穿卻終究是不想也不會再穿的。
對于衣物非要說個不舍的理由,那就是它們給自己為了當時的高興留下了理由。
這些曾經的物件里,有的依然有用處,有的卻只是個紀念和擺設。
比如哪次出去旅游隨便買了當地的工藝品,又或是特別的日子里,朋友或家人給買的禮物。
放在房間里偶爾看了便會想起,奧,原來我還去過那個地方,原來還有人記得關心著你。
也有些物件是一件事努力的結果,比如工作中獲得的證書、獎品。雖然大都用不上,但每每看見時忽然就想起曾經的努力,那時的人和那樣的一件事。
房間里存在的許多物件大都只是作為一個念想被保存了下來,證明自己曾經經歷存在過。
在搬家的時候,這些物件就變成了讓人糾結頭疼的一件事了。如果作為紀念全都帶走的話,太多太累根本沒有精力,對它們也心生嫌棄。
全部不要的話,又會心里憐惜,畢竟它是曾經的記憶,它們儲存得是一件事,一種心情,或是當時的一種生活。
全部丟掉,等于完全告別遺忘了過去。都帶著的話,確實是一種累贅。
這種取舍真讓人為難,只是為難得不止是丟掉那些物件,還有那無法丟掉的居住情感。
要離開一起居住生活過八年的同學倩,比丟掉那些物件更加讓我揪心。
認識相處了十三年,快要趕上和自己家人一起生活的時間了。
想著離開以后沒有她的勤勞要獨自一人居住,收拾家務打掃衛生,料理生活。
莫名的有點悲傷,差點涌出了眼淚。
讓人悲傷的不止是分離,還有對未知的恐懼。
盡管她一再要求讓我和她一起搬進她們的新家居住,住到我結婚有自己的家庭為止。
我拒絕了他們的好意,畢竟一家人的私人生活不應該再被我這樣一個大齡青年亂入。
而我也是時候該獨自生活,去面對一個人的居住房,承受生活里的光怪陸離,去習慣煙火中的柴米油鹽。
群居時處人,獨處時處心,人總是要一個人成長前行。
任何人都不會永遠陪伴在你左右,哪怕親如父母戀人,終歸有會離開的一天,總是要面對和習慣一個人的居住生活。
倩和我是高中同學,上學時我倆就一起在外面租房住過,后來大學不同地,我們之間被隔離了四年,只保持著QQ似的書信聯系。
偶爾的電話,簡單的訴說一些關于學校里的事情,還有各自的情感問題。
快畢業的那年她遇到了情感低估期,我們的聯系更加頻繁些。
對于失戀分手被受傷的人,我其實不大會安慰人的,但聽到她的哭訴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作為女孩子我很心疼那些在感情里被受傷被欺騙的人。
后來回到阜陽,迫于生計我們兩又搬到一起居住,一住又是五年。
每個早晨醒來洗臉刷牙時看見的第一個人是她,晚上關門睡覺前遇見的最后一個人也是她。
朝夕相處里,抬頭遇見,低頭碰著。
我們兩的關系也很奇妙,說是同學閨蜜,又不如死黨一樣過分親密膩味。
倒像是離開家后有事聯系沒事忘記的家人父母,忙于生計彼此不去打擾,偶爾的促膝長談,電話連連,也只是為了安放自己彼此掛念的心。
我們有事說事,沒事的時候很少深聊,各自都不怎么過問彼此的生活圈子。
我們是同學是老友,一起吃飯喝酒,也會八卦,家長里短,困難委屈時會一起面對,開心喜悅的事也一起分享。
只是我們很少談心,不去勾發心底里的共鳴。當然這并沒影響我們之間的任何友情和生活習慣。
我們的這種關系若即若離似的親密又生澀,哪怕在一起生活五年,依然維持在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
用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比喻似乎不大恰當,但那種關系度的遞進層次恰恰如這個比喻,這是一個量化度的問題。
當然這也是由我們倆的生活習慣、個人性格、生活經歷所決定的。
我看著她相親戀愛結婚,到現在孩子已經兩歲多,我見證了她生活里的悲喜,人生中的得意榮辱。
她一直都在成長不斷地轉變角色。從一個人,兩個人又三個人到一家人,從在自己家被寵愛的女兒變成別人的妻子,兒媳,再到母親。
她需要不斷轉換改變自己的身份去適應新的角色,再無法如我一樣到處撒歡,說走就走。
一開始起我就在原地踏步,身份未改,角色未變,不食人間煙火不問柴米油鹽。
我們的話題再不會還像年輕那會,只會討論愛情工作和著裝。
她的生活開始被家庭填滿,日常也是圍繞孩子家務開展,而我對這些家常的瑣碎,家庭關系的復雜懵懂到無知,根本找不到一個制衡點用以呼喚心底的共鳴。
她是一個坦蕩直白的人,工作穩定,勤勞能干,愛干凈,生活也都在自己的計劃里依次前行;
她會注重外界給自己帶來的自我感受,舒服就喜歡,不爽就會說不,不委屈自己也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活的自我浩蕩。
任何時候她都有能力駕馭自己理直氣壯的氣場,發生事情時她也能有種拼到你死我破,不懼怕任何勢力的大無畏精神。
在這一點上對于膽小沒氣場的我是很佩服和羨慕她的。
每個家庭的生活都有火點和火花,爭吵和磨合是婚后生活必不可少的,哪怕不在一起,問題依然會存在。
夫妻關系,婆媳關系,孩子成長教育問題,這些都是平常安逸生活里會無端濺起的浪潮。
有時一句話,一個動作,哪怕地上的一片碎屑都可能會引起家庭里的一場軒然大波。
她的婚姻生活也一樣,也會經歷平常人生活里的家庭瑣碎連同著那些家長里短的爭吵摩擦。
有時看到她為家庭哭紅的雙眼,低訴著存放在自己心底的那些辛酸涼薄。
那些她無法接受也忘記不了的委屈,在一個個夜晚在我們的房間被剝開裸露在這個房屋里。
沒有過婚姻家庭生活體會的我,就只能靜靜地聽著她哭訴,適當的安慰,準備好紙巾,豎起耳朵,任由她都發泄出來。我并幫不上任何忙,畢竟這是很私人的問題,我即使作為朋友也無權過問她的家庭生活。
這個房間里也有許多高興的時刻,比如她考上職稱,發現孩子第一次會走路,第一句開口喊媽媽,突然長大時,
看到女兒越來越來懂事可愛時,發自心底的爽朗笑聲,連我都忍不住高興起來。
我們會一起出現在這個居住屋里,起初只是為了讓生活有個搭伙的伴,讓空蕩的房間散發溫熱的氣息,后來我們開始彼此溫暖彼此需要。
關于我的許多悲喜,在如今她的生活里并不存在也無法共鳴。隨著我們各自生活身份和習慣的轉變,環境的偏離,注定無法再找回從前可以引起共鳴的情感訴求。
需要和被需要是人和人之間連接的紐帶,用句薄涼的話說,人們之間的交往都是以訴求為載體,進而去實現關系度的親疏遠近。
父母親人,戀人朋友都亦如此,因為需要所以被存在。倘若需求變化,又或者是現實環境所迫,勢必會造成新一輪的情感認知,衍生另一種新的生活方式。
我們依照各自的軌跡生活工作,圓心的落點不同,圓圈的軌跡定會無法重疊相依,漸行漸遠地背向駛離以往的歲月生活。
我的離開并不會影響我們這十多年的相依,無論物件還是人,因為需求所以被存在,因為存在才會有不舍。生活的需求在改變,但朋友閨蜜作為情感宣泄的需求窗口永遠不打烊。
搬離出租房,舍棄那物件,在不舍中離開那一起生活的老友,丟掉那生活,給自己一個新的居住方式,開始我們各自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