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夢境就像這九月江南的云,云卷云舒,飄忽不定。
一個寬闊的庭院,植滿了短短的花木,根部都有澆水的坑,但沒有水,看起來很干旱。我卻知道這是我上初中時老家的院子。有一輛自行車,沒有了輪子,把和其它設施,只有一個骨架。我卻知道這是我當年騎著上學的自行車,不知為何破爛如斯。
這是輛永久牌的自行車,是當年父親花二百元買的。父親常年騎著它趕集,賣酒。父親賣酒的范圍僅限附近幾個鄉鎮,大概30里左右。每次熬好酒后,就用塑料壺裝起來,放到車后面的焊好的架子上,早出晚歸。我家處在華北平原的深處,沒有陡坡,當時沒有水泥路,就怕下雨,下雨了,鄉下的路就變成泥濘路,父親就只能推著走了。
父親很有口才,每天差不多能帶上100斤水酒,到晚上都能賣出去。后來我上了初中后,就把這輛自行車讓給我了。
就現在這種情況,只能賣給破爛了。
想到破爛,思維所及,我就身處在收破爛的老王的院子了。我敲了好久的門,老王才來開門,他穿著大褲杈子,禿腦門子,花白的頭發。通過門縫,可以看到他老婆正斜躺在床上,露出白藕似的胳膊,披肩發,描眉淡唇。
收破爛的王叔和父親是發小,年青時常喝酒,關系也鐵。父親去世那年,他也來參加葬禮,并擔任主事,對于我常年在外,對農村白事一竅不通的我,幫助甚大。
父親是得腹部主動脈血管瘤死的,有兩處,直徑都達到7-8公分。在鄭州市第X人民醫院,手術費要60萬,當時我工資才幾千塊錢,我們付不起手術費用,就把他帶回家了,騙他說是在家里保守治療。從被查出到去世,僅僅半年的時光。
我時常在夢里驚醒,我慚愧,自責,這種心情像毒蛇一樣經常纏繞著我。可我家是農村人,那里能掏出60萬的手術費,就算有醫保,也得先有60萬啊!我時常獨自肝顫的流淚,我意識到并不是你善良上天就會幫你,社會的冷酷讓我學到了很多!
在夢中父親和王叔的面貌是如此的清晰耶,為何近期父親的面容常入我的夢呢?是在怪我好長時間沒有去他的墳前燒紙了嗎?可我也是沒有辦法的呀!近二年疫情肆虐,工作頻換,四處漂泊,沒有固定的居點,而家里的開支卻一分也不能少,孩子的生活費,學費,管理費,燃氣費等每天照樣寄來。我已好長時間沒有回家了。生活不順,我也慢慢減少了給母親打電話的次數,莫非是父親在怪我嗎?我端坐在床沿上,淚水潸潸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