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

自習室在五樓,有點高,而且來人很少,所以每到晚上這個時候,總是有點莫名的害怕,比如樓道里的小動靜,比如窗外風吹過的聲音有物體掉落的聲音,總會莫名的讓人心里顫愫。

其實只是覺得這里比圖書館的味道好聞一點,光線亮一點,更安靜一點!

走夜路,多數是一個人,屬于夜的靜謐曠野,漸漸的觸摸存在空氣里的無聲呼吸,最怕驚擾那些安靜沉睡的生物!在學校總覺得月亮會離我很遠,因為只能看到碗大的一片黃色,發著淡淡的光,慘白的樣子,總會覺得那是快要油盡的燭火,一不小心就會熄滅!

月明星稀,然而這句話在這里根本沒有作用,因為如果沒有月亮的時候,也沒有星星,更別說月亮大的時候!總會想起家里的月亮,大如盤,清冷的光泛著幽幽的黃色,在身后照出來一個人影的輪廓,清晰的躺在地上,和站著的你融為一體!

我想我喜歡月光,淡淡的,我卻迷倒眾生。

今天似乎和昨天一樣,鋪陳流動在湖面的月光,以他最美姿態呈現于人世間!順著風掀起的波光粼粼,似乎是海龍宮里美人魚閃閃發光的鱗片,嬉鬧下驚起一圈圈水紋漸漸暈開直直碰到岸堤最后消失無影!如果碰到晚上有風,大大的風,會把你的頭發吹得滿眼都是,那時候一定要裹緊自己的衣服,因為風是從水面吹來,帶著夜間湖水特有的清涼,讓人忍不住隔絕一下。碧亮的水在月光下會變成墨綠晶瑩的玉石,緊貼貼著岸邊湖底,帶著滄海桑田的誓言,至死不渝!

安靜的夜晚里,帶著月光沐浴身心,似乎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深深呼吸,置身九天之外的云端天涯,天地間只剩下了呼吸的聲音,偶爾有風帶起調皮的發梢逗弄你的臉頰,提醒著身在塵世的我。突然想起了江邊的琵琶女,遇到同時天涯淪落人的白居易,同樣是月光籠水,伴著指尖琵琶嘈嘈切切的音律緩緩流出,低眉輕彈的那一瞬間,像整個世界被沉浸在無限悲情之中,那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讓這個冰涼的世界平添了幾分不與人道,卻深深被從內心理解的無限了然。再也沒有了“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的純真歡樂,同樣的月光,卻在不通的時刻,變成了天涯淪落人。每次看到有孩童在月光下玩鬧,我都會想起來這句詩,枝影橫斜的月光下,幻想舊時的童真,還有那時候陪伴在記憶里的人,此刻的我算不算也是天涯淪落人了?

多年以后,我似乎漸漸明白“月出于東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間。”那凌然升起的月在蘇軾的口中變成了怎樣的輪廓。“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那些死去的,出生的都是已經發生的事,已經變成了我們無法去改變的曾經。“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茍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我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那些真正珍貴的反而是每個人都擁有的,并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又什么好羨慕的呢?其實我們需要的只是坦然面對這個世界的心情,以及刪繁取簡,獲取主要風景的眼睛。

蘇老師說,人的一生總要經歷三種境界:從“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再到最后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想每個人都需要經歷山水,然后被世俗蒙蔽,待他日清醒,再觀山觀水,重新看盡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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