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仍不停地在空中編織著,絲毫沒有停地意思。冉澤坐在窗戶旁邊的椅子上,面朝窗外。霓虹燈似乎不知厭倦般交疊閃爍,一次又一次地掠過冉澤繾綣的面容。
? 房間里沒有開燈,仿佛這樣就可以假裝另一個人只是熟睡而并未遠走。
?冉澤點燃了一根煙,黑暗中現出了一朵火星。他開始了吞云吐霧,煙圈一串接著一串地向外冒著,連成了一灘光暈。
? ?他突然很想哭。他緊緊咬著牙齒,仰著頭,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他以為他已經看遍了這世間的滄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讓他手足無措了。可是偏偏,他深深愛上了一個女人,或者說一個女孩,她的音容笑貌無數次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一睜開眼睛卻又消失不見。
?他握緊拳頭,發狂地錘著自己的大腿,他的心宛如針扎,看似很無動于衷實則痛苦萬分。
?眼淚還是掉了出來,盡管這讓他覺得這是如此的難以置信,盡管他如此的壓抑,盡管他已經有至少十年沒有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為最讓他記掛的人而流。
?他想,這可一點也不像是一個三十四歲的男人會做的事情。
?他熄滅了煙,房間里最后一點光亮都消失殆盡。
?他推開窗戶,把頭伸進傾盆大雨中。雨點不留情面地打在頭上,冰冰涼涼而又沁人肺腑。雨水順著頭發流進了脖子,他打了一個寒顫,感到了刺骨的冷。身體冷了,心不會再冷了吧,他想。
? “阿珝,我好想你!”他發狂了一般對外咆哮著。
?然而外面的世界依然車水馬龍,沒有一個人為他停佇,他的聲音,湮滅在雨中,好像這句話被雨抹去了痕跡,無人知曉,無人留意,就好像莫珝離開那天一樣。
?他無力地縮回脖子,輕輕地關上了窗戶,又坐回了那把椅子,輕輕抽搐著,頭發上的水滴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 他發起了高燒,感到天昏地暗,大地都在旋轉著。他很快地進入了睡眠。睡夢中的他依然是那么疲憊,那么心碎。
?莫珝一直都站在門外,她聽著他的咆哮,聽著他的捶胸頓足,她很想沖進去告訴他她也很想他,沒有他的日子度日如年。只是她不確定,門內的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真正正地愛她。
?她轉過身去,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不給自己再看這個男人一眼的機會,就讓往事隨風而逝,奈何意念在拉扯,她發現,她是真的很想見他一面。
?拿出那把天天都要凝視一會兒的鑰匙,她頓了頓,隨后又終于下定決心,把鑰匙插進鎖孔,輕輕地旋轉著,她最終還是推開了門,走近了他。
?在窗外的霓虹照耀下,她看到了那個正對著落地窗,睡在椅子里的男人,看到了灑落一地的煙灰和還未干透的水漬,她看到了他燒紅了的面頰和他翕動著的鼻翼,她從未想過,第一次見他如此不設防備的模樣居然是在他們分開之后。
?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