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劍閣本不在礪劍山莊內部,乃坐落在風回峰之巔,原本這里才是礪劍山莊的本部,不過二十年前發生過一場門派爭斗,最后山莊上下上千號人,用尸體守護住了這一閣樓。
如今山腳下盡是些斷壁殘垣,每年都會有人來這里除草,這是上一任莊主的規定:新地址不得在原有之處修繕,不得參與廟堂之事,此乃教訓,須刻在每一個礪劍山莊人的骨子里,忘卻教訓,只會帶來災難。
訥言與曉字走在通往峰頂的石階上,風回峰歷來以險、陡著稱,但以二人的功力倒也是自在無礙,腳底的舊址開始變得渺小,稀薄的云層漸入腳下。
曉字有些憋不住了,忍不住問著旁邊的訥言道:“訥堂主,你可知他叫我們來干嘛?”
“你這么想知道?走完這段路不就知曉了么?”訥言略帶笑意的看著她。
曉字柳眉微蹙,有些不快,“問也是白問,你們兩個一個神秘兮兮,一個神經兮兮,都是怪人。”
曉字又突然想到一個人,“哦~對了還有一個,無所事事的!你們真行,當初竟然答應他建個無為堂。”
“應該是昨日伊澤將軍的事,而且不是什么好事!”訥言理了理拂塵。
曉字仰著頭想了想,微笑道:“我覺得不錯啊,挺帥的一位將軍。”
“是么?你的真心話?”
曉字沒答,兩人走走說說,不知不覺已到了峰頂。
峰頂的風景千百年來都未曾變過,只是站在此處看風景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巍峨古樸的閣樓,門匾用紅底黑字寫著隸書“藏書閣”三個大字,閣樓有七層,峰頂本就在高聳入云,白云在各樓層間繚繞不絕。閣樓旁是一顆古樸蔽天的橡樹,粗壯的樹干五個人合抱也很難抱得住,蓊蓊郁郁的橡樹快伸至第六層閣樓。
還未進門,就聽到里面哈哈大笑,走出來一玄衣青年,“嘿嘿,來啦?”
曉字白了一眼,“沒個正經,說吧,有什么事!”
玄衣青年摸了摸鼻子,說道:“你們如何看待這位將軍?”
“倆小家伙不是去偷東西了么?”
玄衣青年聽了有些意外,繼而又是一臉怒意;“胡鬧,誰讓他們倆去的!”
曉字杏眼一橫,“怎么?我讓的!曹郎你何意?”
“平時小打小鬧算了,你真以為,他們有那本事?”曹郎有些不悅道。
曉字見他敢對自己瞪眼,上去就是揪著耳朵,“你不得了了,敢跟我瞪眼睛!”
曹郎吃痛,喊道:“哎呀,痛痛痛,好姐姐饒命!”
訥言見此,負手而立,也不言語。曉字放了手,哼了一聲。
曹郎揉了揉耳朵,說道:“訥言,你怎么不勸勸她。”
訥言微笑道:“歷練歷練又有何妨。”
“就是,也不知誰從小就混跡江湖。”曉字鄙夷的看著玄衣青年。
曹郎不知言語,擺手道:“罷了,罷了!讓夏小杼去看看吧,反正她也在里面。走,去討論那位將軍的事。”
進了閣樓,但見一位紅衣女子,眉清目秀,一身戎裝打扮,翹著二郎腿,斜坐在椅子上,見三位都來了,爽朗笑道:“早啊!”
訥言微笑著點了點頭,“早啊,小杼妹妹!”曉字笑瞇瞇的坐在紅衣女子旁邊。
曹郎正了正色,說道:“如何?”
曉字低著眉眼,“當然是救他,然后留在此處了,眼下你不是正是缺人么?”
“訥言堂主?”
“礪劍山莊不與廟堂往來,山腳下的舊址就是結果,這點我與閣主觀點一致。”訥言正視著曹郎的眸子。
曹郎看了看小杼,挑了挑眉。
“我呀?”小杼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看著上面的紋路,揚了揚嘴角,“我覺得并無不可呀,我選擇留他。”
曹郎黑著臉,嚷嚷道:“那你們這意思就是看大富的意見了?”
“算了,你們決定吧,我知道你們想干嘛,但現在為時過早,我去整理書了,人不可放在無為堂,留在明戈吧!”,曹郎邊說著邊往閣樓走去。
小杼和曉字坐在榕樹上,訥言靠著樹干,三人望著云中的陽,誰都不語,多年前,也有一批鮮活的生命,在此處如他們一般看著這太陽,那時的風景也應該是這么美吧。
小杼搖晃著腿,說道:“我只聽爹爹說過,曉姐姐你應該很清楚吧?”
“十五年前,前皇子林楓,與如今的皇上爭東宮之位,林楓負傷逃亡,因之前林楓與前任莊主冷觀史交好,冷莊主便把他留在了藏書閣,結果這事被與曹丞相往來密切的某個教派發現并告知了,你也知道曹丞相是皇上的心腹。之后的事啊,因為莊中上下皆不知林楓藏在此處,而藏劍閣又是禁地,不經閣主不可上,所以,近千人死在了這山腳下,而最后林楓皇子不忍眾多死傷,自己黨羽皆散,卷土無望,就在此處跳了下去。”曉字靜靜地望著滾滾的白云,說的很輕,但神情落寞至極,神傷不已。
“我那時才幾歲,莊中婦弱皆遷移他處,一千三百四十二人,只剩冷莊主一人坐在這崖前,后來他就不知所終了。”
“我那時應該正在襁褓之中,姐姐,哪個門派呀?”小杼有些好奇問道。
訥言起身說道:“不是時候,以后便知!走了,下山去吧,這地方外人看著美如畫,我待著著實不舒坦,也就他能一個人看著這地方。”
三人沿著山道走了下去,稀薄的云霧中很快便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