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塵埃
三月，和風日麗，一年伊始。如果你于我而言真的很獨特，那第一次的美好怎么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所以，我還是喜歡你。
距離三人結伴同行去廟里祈福的日子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吧。當時的不愉快現在還是能夠回想起來，不過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當然了，之所以說不重要是建立在所有真正的純粹的感情之上。男生通常打完架以后還能照樣做朋友，或許因為他們心里反而敞亮，既然是這樣，那更何況項北和齊天呢？
他們還是和往常一樣，永遠的最佳二人組穿梭在校園的任何一個角落。而我，仍舊偷偷的默默守護著那棵小嫩芽的生長。
我喜歡你，就只是因為我喜歡你，我喜歡這種神奇的道不明的感覺，這是我對生活的指望。
橙汁買兩瓶，每天下午望著窗外翹首以盼他的到來已經成了我的習慣。我們仍舊每天因為各種瑣碎的小事吵鬧，而齊天也成了我的固定助陣嘉賓。其實日子這樣就挺好，就算只是一個不著邊際的小配角，我依然知足。
“你今天回來這么早！”看見項北的身影我確實有點驚訝。
“嗯。”
“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點不對啊！”
“沒怎么啊。”
“那你笑什么啊？”
“沒什么。”
“什么沒什么，你神經病啊。”
“真的沒什么。”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反正現在時間還挺早，干脆不要待教室了，于是我下樓來到了蘇小小她們班，她們班總是很熱鬧。
今天的小小很安靜，手托著腮定定的坐在座位上。看到我來了，竟顯得有點局促不安。
“看見我還不高興了？”
“沒有啊。”
“那你是怎么了？”
“沒什么啊。”
“明明你就不對勁，到底怎么了嘛？”
“真的沒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沒什么，你們除了跟我說沒什么難道就沒有別的什么可以說了嗎！”
“哎呀晏楠你不要這樣嘛。”
“那我還能怎么樣？我們之間不是沒有秘密的嗎？你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訴我的？”
“這個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好吧，那我不問了。”
沒在那待一會兒我就走了，總覺得下午他們兩個人都挺奇怪的，雖然他們倆平時沒什么交流，但還是能夠感覺他們的反常肯定是因為一件事，而且這件事對我來說應該還很重要。
晚自習的時候心情特別不好，與其說不好倒不如說是特別的迷惑。這次反而換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讓別人疑惑了。項北和齊天推推搡搡小聲的嘀咕著什么，此時我也無暇顧及那些了。
“晏楠，你今天怎么了？”終于還是齊天先開了口。
“沒什么。”我的天吶!難道今天所有人都中了沒什么的毒嘛！
“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我沒有回答齊天的話，不是我沒聽見，只是我現在真的什么都不想說，我就只想解開心里的那個疙瘩。
“你煩不煩！我都說了沒什么！”我一把掀開項北此時摸我額頭的手。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項北將模式切換到了沉默，而齊天則是一頭霧水的看著我，我察覺到了自己的無理取鬧，而且項北第一次看得出的對我的關心就讓我這么粗暴的回絕了，心里泛起一陣酸楚。
“對不起。”我用胳膊肘戳了戳項北，小聲的說道。
項北抬起頭，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而我也說不出任何話來。看著他精致而又美好的臉龐，憂郁的神態讓我更加的難過。
“真的對不起！”
“沒什么。”
“……”
下了自習，整個人都沒什么精神，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我才離開教室。下樓的時候，蘇小小站在樓梯口角落，其實我猜到了她肯定會等我，但我不敢確定。
“你來了。”小小微微張開她那櫻桃般的小嘴，眼里閃爍著光。
“嗯。”
“你不要不開心嘛。”
“沒有不開心，我就是好奇。今天你和項北都很反常，我有預感肯定有什么事。”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嗎？”
“你說呢？”
“那我說了你可千萬不能生氣。”
“廢話，我能生你什么氣！”
“那我說了啊？”
“你倒是快說啊！”
“我告訴項北說你喜歡他了。”
“什么！”我設想了很多種情況，卻沒有猜對這種結果。
“我不想看到你這么卑微，你現在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莫名的就會變得悲傷，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比別人差到哪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是這么自卑！你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默默的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還要裝作很開心我有多難受，告訴他了又怎么樣？你就打算一直這樣嗎？”
老實說剛知道的時候我心里確實有些不舒服，不理解小小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這么做。但聽她說了這番話以后，反而不在意那么多了。有這樣的朋友是我萬幸，而且我的心里偷偷滋生了一種僥幸心理，我總是不夠勇敢，這一次說出來也好，我不也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講出自己心里話的場景嗎？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么突然。其實他知道了也好，即使他不接受，這些天我為他所做的一切他也能知曉了，這可比往未知的黑洞里拋各種探索儀器的感覺好太多了。有一種幸福就是，我甘愿為你付出一切，而你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可是，往后我該如何跟他相處呢？
小小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
“你放心，我已經跟他說讓他不要告訴你這件事了，他也已經保證過了，就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已經知道了啊。”
“你也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你們還和平時一樣啊。”
“這讓我怎么裝？好復雜啊！”
“其實真沒什么的，你就像之前一樣跟他相處就好了，要是你實在憋不住，那你就跟他挑明了吧。”
“那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對，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正如當初小小所說的那樣，一切都和往常沒什么變化。我在裝，項北也在裝，其實不管他裝不裝差別也不大吧，反正那么多人喜歡他，反正他總是一臉看不慣我的樣子跟我吵鬧，反正他又不喜歡我！努力在維持著正常生活狀態的人其實只是我。
語文老師把周記作業發了下來，我扔在一旁也沒有搭理，發下來就意味著又要再寫，我實在是文筆不行不知道該寫些什么。項北隨手拿起我的周記本開始翻看，我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奪了回來放在桌子里，他又試圖將手伸進桌子里拿，但又一次被我打了回去。
“你有病吧！看我周記本干嘛？”
“就看看還不行啊？”
“不行！”
“好好，不看了還不行。”第一次自己收起了淘氣的架勢還讓人挺意外。
“你在寫什么？”項北湊過身子指著我桌面的書本。
“沒寫什么啊，就記記單詞嘛。”
“好，那你好好記啊！”說話間便從我的課桌里拿出了我的周記本，一臉壞笑的看著我。
我下意識的出手去搶，他卻拿著我的周記本坐到了后一排。我也懶得理他，畢竟有誰會傻到那種地步，把自己的心思當做任務寫在要上交給老師的作業本上。就算有，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我。我心想著項北你就隨便翻著看吧，希望不會讓你失望，哈哈~
“我看你還是跟人說出來吧，再不說就沒機會了。”說話的人是宋晨，他是項北在我們班唯一的當地朋友。
項北沒吭聲。
“你別不好意思嘛，你就說吧。”宋晨仍舊以開玩笑的口吻對著項北說說笑笑。
項北依舊沒吭聲。
“說吧說吧，你走了可就沒有機會了！”宋晨還在半開著玩笑似的。
項北還是沒有吭聲。
我安靜的坐在座位上認真的聽著他們的談話，不想錯過任何一個有關于項北那座城里的秘密。他要讓項北說的是什么？這些話又要對誰說？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宋晨所說的對象會不會是我，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我斷定不了，也不敢枉自猜想。
“齊天，我們下午去操場轉轉吧，或者打會兒乒乓。”神態自然的轉過頭對齊天說話，就好像自己完全沒有理會項北他們在后面說了些什么，裝作如無其事的樣子。
“好啊，剛好最近有點煩躁。”
“你怎么了嗎？”
“我倒沒怎么，項北下學期就轉學了，他……”
“你不要跟她講這件事！”項北突然打斷了齊天的話，回到了座位上。
三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我也終于理解了剛才宋晨所說的沒有機會了。我對項北始終一無所知。
項北要轉學了，其實早就應該想到會是這樣的，他原本就不屬于這里，只不過陰差陽錯的出現在我的生命當中純屬巧合。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還能夠發生些什么呢？我又能夠對他有什么新的認識呢？時光太匆匆，變化太突然，最終卻什么都沒有留下。
但女生啊！總是很敏感，什么都容易想多，但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會想的女生總會給出一個讓自己特別滿意的假想。就如我正在猜想項北突然打斷齊天那句話的原因，他是因為顧及到我，怕我難過才會什么都不讓我知道的嗎？可在這段我單方面默許的感情里，我已經卑微到塵埃里，又哪來的勇氣猜度那副冰冷的外表下掩藏著的心呢？
下午我和齊天如約來到了操場，都沒有打乒乓的心情，只是繞著操場一圈又一圈漫無目的的走著。
“晏楠。”齊天頓了頓，接著又說，“你真的不打算告訴項北嗎？”
“嗯。”
“你不覺得這樣會很可惜嗎？你不怕以后自己會覺得后悔嗎？”
“那你呢？你不也一直都沒有向你喜歡的那個女生表白嗎？”
“我沒有想過，我就是希望她能過得好，而且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安排。”
“那你不會后悔嗎？”
“不會，因為我會一直守護在她身邊，沒有失去又怎么會后悔。”
我看著齊天，此時顯得異常柔和的輪廓煥發著溫暖的光芒，眼神溫柔如水，微微笑著的一雙大眼睛像是蘊藏著能令萬物復蘇般的巨大能量。我不知道他所說的女生是誰，但站在他的身邊總讓我感到無比的安心與溫暖。
“你真的好溫暖。”
“但她好像感受不到。”
“不會的，我都能感到的到，她也肯定會感受到的。”
齊天安靜的走著，沒有作答。
“你不要灰心嘛，她早晚有一天一定能察覺到的。”
“萬一她從來都沒有注意到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呢？”
“怎么可能嘛，那她也太笨了吧！”我一陣偷樂，心想著以我對女生的了解，怎么會有女生傻到這種地步，你人這么優秀，換做是我絕對笑到三天都合不攏嘴。
齊天看我笑得一股子傻勁，也跟著咧開嘴笑了起來。
“對！她就是特別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