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參與第一次同居主題征文活動
好像做夢一樣,曉筠躺在合租房小屋阿忠剛鋪好的床上,到此刻她仍然不能想象自己這算是和一個男人同居了嚒。
如果不是透過開著的房門看到過道盡頭的小陽臺那兒,有這么個男人正在簡易的小廚灶前做著晚飯,曉筠還是覺得一切都不是現實。
曾經無數次地想象過逃離,以自己的能力和經濟水平,逃離過后第一種可能是包吃包住的小餐館打雜,因為餓不死還不用睡大街;如果說想要找個自己喜歡一點體面一點的工作,要不去書店挺好的,但一想便知微薄的收入能支撐住地下室吃泡面饅頭也就是很心滿意足了。
所以她是從來沒有想象過可以向一個認識不久,自己還挺莫名崇拜的男人說出一句心里話的可能性。不過她在絕望之下鼓起勇氣說了:“帶我走吧,去任何地方都行,只要能逃離我的現在。”
這個男人她不了解,甚至沒有發起要更多了解的欲望,曉筠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我不怕。跟誰走我不怕,去哪兒我不怕,如果被丟下在陌生的地方我也不怕。
她之所以可以把他作為救命稻草一般,無非是不抱希望的隨口一提吧。因為她最清楚她可以什么都不怕,卻始終沒有跨出第一步的勇氣。
她需要一個人拉她一把,帶她走,對于還差一年才算成年人的曉筠而言,外面的世界并不一定是精彩,或者就走向深淵也未可知啊。她雖然想好要自己承擔任何選擇的后果,可何時走?走向哪兒?
曉筠不得而知,她只覺得如果一直等下去,沒有一個能帶她走的人出現,是不是很快就會耗盡自己的能量,連一個麻木的人都做不了,只能被稱之為精神病,或許被送進她不想去的地方接受治療。
阿忠把做好的兩菜一湯端進小房間放在床頭邊的小梳妝臺上,他去拿一個小折疊桌打開放穩,然后一盤一盤把兩個菜又端放在小桌子上,最后去端那碗湯。滿心歡喜地對曉筠說:“來吧,開飯了,我們在新家的第一餐。”
那一年阿忠27,曉筠17。
27歲的阿忠在父母的期盼和催促下已經談過了不少女朋友,也經歷了許多次無趣的相親。
17歲的曉筠除了在13歲時就被迫失去了貞操,沉浸在自己抑郁陰暗的心理負擔里,對感情沒有過高的期望。
所以曉筠很好奇,在同居的第一晚兩人翻云覆雨之后,看著身邊反而起身坐著抽煙的男人問:“你不累嗎?怎么睡不著?還抽煙?”
阿忠摸摸曉筠的頭,笑道:“累!好累啊,所以要抽根事后煙呀,你先睡,我想想明天去找工作的事。”
“不,我睡不著。我覺得自己太荒唐了,我們私奔了我們同居了啊,可是我都不了解你!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這一路40多個小時的路程,從小旅社到終于能找到這不錯的合租房。每一次你走開讓我等你時,我內心的想法嘛?”曉筠難得地有點兒激動。
“你是不是害怕?怕我把你丟下消失了?”阿忠心里微微一顫。
“我不怕!但我會等,等不到我也會給自己編一個美好的理由,再自己往前走,不過我會一直感激你,如果沒有你,我還是被禁錮走不出來的。但現在不一樣了,因為未來有一萬種可能……”曉筠說著拉起阿忠一只胳膊,往他懷里鉆。
“真的不怕?我倒是希望你如此堅強,勇敢。但是傻瓜,我要是會丟了你,我干嘛要答應帶你走。我說不上來是為什么,可我覺得你就是我想要照顧和保護的人。”邊說邊用胳膊抱緊了懷里的小人兒。
“那你給我講故事,講一講從前你遇見過的所有女人的故事,為什么那么多人沒有你想要照顧保護一輩子的?”曉筠就是有用不完的好奇。
“筠筠,聽說過好奇害死貓沒有?我累了,我們一起睡覺吧。快躺下,如果你不累,我就只有一個辦法,讓你更累累到沒有問題,只想睡覺……”說著兩人就打鬧起來。
第二天很早阿忠就出門找工作去了,曉筠從來不習慣麻煩別人,所以也不會粘人,她甚至沒有想要不要聯系一下問一問情況,找工作順不順利呀?有沒有合適的選擇啊?你現在在哪里?我能不能去找你?
這一切都沒有,她一個人起床,收拾好之后背一個小包,帶上零錢帶上水就出門去瞎晃悠,當然對于一個路癡,自知會迷路,她不敢走遠也不敢走陌生的路。她就只走前幾天阿忠帶她找房子時走過的經過的所有路。
她走著走著心里就輕松了,她很開心,以往她在校園里抑郁難受的時候,也逃課出去瞎晃悠,可是走所有熟悉到閉著眼睛也走不丟的路時,她總是低著頭想很多,然后越走越沉悶難受。
今天不一樣,她為了不讓自己走丟,費了些功夫邊走邊觀察路兩邊有些什么樣的店鋪,地標性的地方,她開始對這個世界有興趣有新鮮感了,她覺得這才是人間,有煙火氣,真好。
她去一所大學校外的24小時便利店買一袋鮮牛奶,喝著也感覺甜滋滋的。可是坐了一會兒,店里背景響起的音樂也不知是觸動了她的哪根弦,她瞬間就自我推翻了一切美好,又打算縮回原本陰暗的角落去黯然憂傷去。
她就這樣溜達著回去了合租房,阿忠因為一天沒有她的任何消息,也早早回去了。“怎么了?一臉的不開心?我沒找到工作都沒有你那么郁悶。”
她看到眼前這個聽見大門聲就給她推開房門的男人,看他一眼什么也解釋不了,就撲進他懷里,歇斯底里地哭泣,像是想要流光所有的眼淚。
哭到天都暗了,阿忠小心翼翼地問:“我的小祖宗,你不會是想家,想爸爸媽媽了吧?”
曉筠搖頭:“怎么可能!”
“那有什么不可能,我一個大男人,以前外出打工我也想過家。你是不是不適應陌生環境?還是一個人覺得委屈?你都這么傷心了,總得有個原因吧。”阿忠表示不理解為什么曉筠能突然哭了這一個多小時。
“我說都不是,你相信我嘛?我可能哭用力了,頭痛。然后我餓了……”曉筠有些無助的眼神,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只會添麻煩。
“要不然我們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我再帶你去吃好吃的,帶你去廣場看熱鬧,帶你去步行街吃烤肉串,帶你去我原來吹薩克斯騙大學漂亮妹妹的小橋,好不好?”阿忠總有辦法重新喚起她的興趣。
“哪個漂亮的大學姐姐?你說給我聽過嘛?走我去瞧瞧,我還要吃烤肉串。”但這對她的癥也藥到病除的有效。
邊吃著烤肉邊抬頭問他:“你既然對小姐姐印象深刻,那一定是她有什么特別的吧!”
“額……我說沒有你也不會放過我的。有,真的有,小姐姐居然喜歡吃蟬蛹,一個人能吃一大盤,那天夜宵就把我惡心到決定再也不見她了。”
“哈哈哈!”曉筠聽了信以為真,樂得哈哈哈大笑。
“至于這么開心嘛?你吃烤肉小心噎著。我們回去吧,回去我給你泡腳,按摩腳底穴位,你就不容易胃痛,頭痛了。”
“我不要!我自己會洗腳。”
之后每天不論阿忠白天找工作,還是穩定工作之后,他確實說到做到,晚上睡前,非要用洗衣服的大桶,裝半桶洗澡的熱水提進屋子里給曉筠泡腳,泡好就偏要給她按得嗷嗷叫……
“真的好痛呀。你放過我行嘛?”
“你看你這腳,我每天給你泡好抹上香香,就養得白白嫩嫩的。你還嫌痛,痛是因為你不愛惜自己的胃,所以一按就痛。”阿忠給曉筠擦干腳,就出去倒水去了。
順便自己洗了個澡,回到床上,看曉筠還沒睡著,就說:“能不能提個要求,明天我去上班的時候,你把桶里泡的衣服洗了吧,你要不愿意,那就等我回來自己洗。”
“我沒不愿意啊,我說不愿意了嘛?我覺得一天天也挺無聊的。”曉筠回答著翻過身去打算睡覺。
“要不你去找個工作唄,隨便什么你喜歡就行,不過你還是得問一問清楚做什么?工作時間和工資收入哈。也不是純粹你喜歡。”阿忠提醒道。
“你這人真矛盾!那到底我喜歡重要還是收入重要?”曉筠帶著點小脾氣。
“都重要啊,我就是怕你太單純太理想主義,被騙被欺負了還不知道。”阿忠說的倒都是事實。
“我又不傻。”曉筠反駁道。
“對,你可聰明著。每周三電影城票價半價,以后每周我們都去看電影,你就不會太無聊。”想了想,阿忠又提出一個建議。
“我沒那么喜歡看電影”掃興似乎是曉筠自帶的一項天生技能。
“看著看著你就喜歡了!”阿忠依舊篤定地說。
“那試試吧,可是你工作不忙嘛,要不然我能不能養一只小狗?”曉筠的確是喜歡小動物的那類女生。
“啊?”不過這個想法出乎了阿忠的預料。
“毛絨絨個子小長不大的那種小家伙。”曉筠開始有了期待,自顧自都形容上了。
“可是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你確定還能多一只小狗嘛?”這個稱不上能照顧好自己的大男生怕是自己都沒有想過莫名要多帶一個小女孩會怎樣吧。
沒過一會,發現曉筠不說話的阿忠又趕緊說:“我知道哪兒真有小狗狗賣噢,等周末不忙,我抽個時間陪你去買。”
“好嘛,那就一言為定,騙我是小狗。”曉筠又轉過身來摟著這個魁梧厚實得像堵墻的身軀很快就睡得很安穩。
為了買這只小狗,曉筠在人潮擁擠熱鬧繁華的地段丟了自己心愛的手機,站在麥當勞門口的她哭得像個孩子。
可是阿忠得考慮的是:現在工作沒穩定,工資得一個月后開,丟了手機就必須得先配上手機比花350元去買一只小奶狗來得實際,可是現在顯然新手機哄不了曉筠,可是一只小狗卻可以。
他跟沒有手機的曉筠說,你千萬站這兒別走,我馬上就給你帶小狗過來。你走開了,沒有手機我和小狗就找不著你了。
等了十分鐘,十五分鐘,半個小時……開始猜測對方是不是去買手機了?是不是去找偷手機的小偷了?是不是嫌棄我太嬌縱麻煩不要我了?其實換做是我爸媽,我顯然都不會這樣嬌縱奢求,我能不能什么都不要,要他現在出現帶我回家。
原本覺得像個孩子的曉筠在這樣想的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不再哭了,她只是朝這最繁華的街道的人流望去,以期看到她想見到的人快回來。
阿忠抱著小狗出現的時候,曉筠開心得笑了,“真的是它耶?可是350不貴嘛?”
“沒有,70!我去這么久就是因為跟老板娘談價墨跡的,我跟她說我女朋友真的喜歡它,但是都怪我剛才猶豫,來回走動害你手機也丟了,這下350都不夠買回手機的呢。行行好,70賣給我小狗,你再不同意,我再不回去,我可能女朋友也要丟了。她被我打動就70賣了。”阿忠表演得很動情逼真。
曉筠開心得沒有懷疑的必要,就都信以為真,她甚至單純的在心里想,只要是這個男人說的話,就算是騙我的我也不要去懷疑,我都愿意相信。
就這樣從此不再是兩個人的同居生活,而是開始了兩人一狗的同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