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拯救世界,卻沒人幫媽媽洗碗

如果讓你重回到十年前,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勸爸媽借錢去買房?給汶川市市長寫信說不久將會有地震?還是先跟ta告白?

大周說,我想幫媽媽洗碗,每頓都洗,洗到白發(fā)爬滿她的雙鬢,洗到自己的手布滿老繭,而且會洗得很干凈很干凈。

我說為什么?不會是你喜歡上洗潔精的味道了吧。

大周聳了聳肩,“還記得知乎上那句話嗎?”

“什么話?”

“所有人都想拯救世界,卻沒人幫媽媽洗碗。我想,如果我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當媽媽的英雄,幫她洗碗。”

臨近過年了,大伙們都陸陸續(xù)續(xù)回到了老家,當大周開著輛嶄新的奧迪回家時,村里人都在感慨老周的兒子有出息了,混出名堂了,看這個車子,前面四個圈的,我兒子說那是很貴的車。

“喂,媽,我回到村口啦。”剛看見村口時,大周就迫不及待的打了電話給媽媽。

“回到村口了啊?好啊好啊,媽做好飯菜了。等著你回來吃呢。”媽媽是滿心歡喜呀。

大周回來了,手拎著一大袋買給媽媽的補品,首飾,欣喜地往自家奔去。媽媽早就煮好了一大桌飯菜,屋內菜香四溢,媽媽正在給他盛飯。

“哎呀,我兒子回來了,讓媽看看是不是瘦了,工作這么累……”說完便摸摸兒子的頭,捏捏他的臉。

大周的心跟飯菜一樣,都是熱乎乎的。孩子在父母眼里一輩子都是孩子,永遠也長不大。

大周心瞬間凍住。

大周點了一根煙。煙霧在他指尖冉冉升起,像極了愁亂的思緒,也把他拉回了現實。

大周剛好趕在90年代出生,那時由于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大周自一下地,就被家里人當寶一樣看待,哪個菜好吃有營養(yǎng)就肯定首先給他碗里夾,以至于剛上初中的時候他身高就接近一米七,校運會永遠是拿獎的。

雖然大周從小就被像少爺一樣供著,或許是家教的原因,他卻一點也沒有那種嬌氣。田里收割,家里洗碗,他統(tǒng)統(tǒng)攬手就干,并且能說會道,親戚們都特別喜歡他。就是有一點,成績很差。哦,好像我也很差。

高一那年,他做了一件在學校內都出了名的事。有次上課時他的手機響了,剛好又是班主任的課,班主任要求沒收,而他卻拼命護著自己的手機,死活不讓老師拿。

老師說我還搞不定你了?就把他往辦公室拖。他也犟的要死,大喊著再拖我就報警了。老師說,你報啊有本事你報啊。

他真的當著老師的面報警了。

警察來了,做了筆錄后,和校方開了個小會議,然后揚長而去。后來學校以“違反學校紀律”把大周開除了。

回到家里,媽媽說,你想去哪里讀書,我叫大伯拜托別人用點關系幫你搞進去。

大周想了一會,說,“媽。我不想讀書了。”

媽說:“不想讀書你還能干什么?”

對啊,不打工又能做什么?

他說,我去賺錢。你不是一直想在村里做一棟四層高的樓嗎?我?guī)湍恪?/p>

你年紀這么小賺什么錢啊,在家好好讀書就是幫我了。

可他不聽。

2006年冬天,他赫然背上行李,去深圳找表叔,那一年他十六。

像所有背井離鄉(xiāng)一樣,離別時他信誓旦旦的說,媽,我一定會出人頭地的,賺很多錢給你建房子,蓋五六七八九層,讓村里的人都看得起我們。

媽媽心都傷透了。可她沒辦法啊,孩子的倔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那時的深圳的經濟雖然已經在騰飛,但房價還是處于相對較低的狀況。大周跟著表叔干了那時最有潛力的工作,房地產,不過他只是在表叔身旁打雜,工資也是可憐。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去深圳的第二年,深圳的房價突飛猛進,僅僅一年的時間,就已經翻倍。

不過在外的第一年的春節(jié),他卻選擇了留在深圳,翻著表叔從公司帶回來的資料。也不知道他是似懂非懂還是不懂裝懂,反正他去翻了。其實他不回還有另一個原因,還沒賺到錢。

一年一度的春節(jié)是所有農村的狂歡節(jié),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外出打工的人都回來了,每一個小房子都充滿著歡聲笑語,多熱鬧啊。可大周永遠不會知道的是,那天媽媽和妹妹吃年夜飯時,是多么的失落。

大周成年的那一天,簡直樂瘋了,這一刻起,他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去工作,后來啊,就是一個普通到掉牙的勵志故事。工資從當初的一千多到現在的兩三萬,也算是一個逆襲了。

但是啊,隨著工資的漲,回家次數也從當初的一年一次到后來的兩三年一次。他單純的以為,自己只要有足夠的錢,就能實現媽媽的心愿,把自家樓層蓋到四層,五層,讓媽媽享清福。但是他不知道,媽媽的頭發(fā)一旦開始變白,就永遠變白了。

后來大周才懂得,媽媽始終還是媽媽,在她淳樸的世界里,鮑森翅肚是一頓,咸菜白粥也是一頓,無論生活多榮華富貴,抑或平淡如水,對她而言,都是生活。更何況,她舍不得那個她勞碌了十多年的舊房子。

這幾年回的家屈指可數。他陷入了和絕大多數年輕人都會陷入的一個誤區(qū):家人沒直白的說出叫他回家時,他就真的以為家里沒那么想他。

其實啊,那些“兒子吃飯了嗎?”“工作忙嗎?”都是父母最想、最熱切希望見到子女的證據。他們太愛子女了,卻總是難以啟口。

就像周杰倫在《外婆》里唱的那樣:

外婆她的期待/ 慢慢變成無奈

大人們始終不明白

她要的是陪伴 /而不是六百塊

比你給的還簡單

大周終于回到了村里,開著他新買的奧迪,西裝革履的,好氣派。問隔壁拿了鑰匙后,他才發(fā)現,原來家門的鎖早就銹跡斑斑。

打開門,眼前簡陋的廚房映入眼簾。回憶如千軍萬馬,將他步步擊潰。他想到了媽媽每天都要在這里忙碌,燒水、做飯,還有洗碗。他伸出手,觸摸著這布滿塵的碗。

他忽然就跪了下來,愧疚填滿他的心頭。良久,他狼狽地逃離了這里。

大周不斷用拳頭撞向路邊的樹:

自己辛苦打拼,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能讓別人看得起嗎?!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

放屁!這一切都叫做自私!我自私嗎?!

他問樹葉,樹葉沒有回答他;他問路燈,路燈沒有回答他,空氣間只有他的自問自責。

最后他找到了我。第一次坐上我眼中的豪車,說實話,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舒服。看來是我太過于神化了。

“混的不錯嘛,都開上四個環(huán)了。不像我啊,還在讀書的死海中掙扎著。”

“可我現在就是個流浪漢啊,除了上班,我已經無處可去了。”他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感慨。

“等你結婚生子了,不就有一個家了嗎?”

“可是那個家,我永遠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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