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月落無歌

? ? ? 第三章

九重天上的神仙們陷入了無窮無盡的迷惑。他們茶余飯后討論的最多的,就是青丘女君鳳九殿下怎么突然回了青丘。這個消息實在是過于突然,據(jù)說司命聽說之后,驚訝得連命格簿都差點掉到了芬陀利池里。

而眼下,鳳九正饒有興致的陪著畢方看折顏從天上帶回來的赤焰獸,心情一派大好。青丘果然是個實打?qū)嵉暮玫胤健M饷嫠蜄|華的事都傳遍了,這里的小仙們看見她卻什么都不問。她很是欣慰這里的民風淳樸。

赤焰獸眼下早沒了開始的神氣勁,看著鳳九也只是象征性的哼了哼。聽說折顏為了馴服這只赤焰獸,花了不少功夫。

畢方端詳了一下自己的繼任者,就問懶洋洋的鳳九:“淺淺有了身孕,你怎么不在九重天上陪著反而回來了?你的傷大好了?”

鳳九很是無語的看著畢方,想問姑姑就直說,干嘛還要裝模作樣關心關心她。于是很是冷淡的說:“我在那里不過是給姑姑添麻煩罷了,還有啊,姑父要我?guī)е鴪F子在青丘住幾天。他說團子身為小天孫,應該長長見識。”

畢方抬眼望望青丘幾十萬年不變的青山綠水,說:“那只是夜華不想團子吵著淺淺吧。”

鳳九拍拍畢方做安慰狀:“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非在身邊找。本來數(shù)量就不多,何況質(zhì)量不一定好。改日我要不要給我四叔說一聲,讓他給你安排安排相親。”

“燕池悟應該快出關了,激他一下還有點意思。”東華慢條斯理的把書從臉上拿了下來,“天君前幾年不是有收拾魔族的意思嗎?正好啊。”

連宋:“……”

鳳九聽到這些,并不覺得有多難受。反倒心里還松了口氣。之后又對自己好好自嘲了一番。東華兩千年前是石頭,兩千年后自然還是塊石頭。自己兩千年前費盡心思也沒換來他的正眼相待,兩千年后自然也只能是他指尖的一枚棋子罷了。

想到這里。她甚至覺得知鶴甚可憐。

她便得了帶團子的機緣,回到青丘繼續(xù)避世去了。

東華給她的瓶子,她沒有給滄夷,而是找了她姑姑柜子里最大的夜明珠還給了滄夷。滄夷自然是不收的,但奈何鳳九堅持。

她天天聽著青丘的鳥聲,覺得很是圓滿。只是偶爾會做夢夢見九重天,夢見太晨宮里盛開的菩提往生,夢見在芬陀利池旁釣魚的紫衣身影。那時她醒過來,都覺得手腕上的鐲子在黑暗的夜里散發(fā)著淡淡的光。

她只道是又欠的東華太多,內(nèi)心不安罷了。

如果不是燕池悟一臉煞氣的沖到青丘門口,她覺得日子大概又會那么安靜的過下去了。但是事實證明,老天爺總是愛看戲的。

戲越精彩,老天爺越開心。

燕池悟沒想到那個迷惑了東華帝君的狐貍生的那么美。

同樣鳳九也沒想到號稱魔族七君之一的燕池悟竟然長得如此娘娘腔。她暗自回想了一下姑姑當年對離境鬼君的形容,覺得眼前的這位怕是比離境鬼君更加妖孽。

她咳了一聲:“魔君遠道而來,莫不是想來吃杯茶?”她初承君位時,她父君教導她,遇到敵人也要保持女君的風度,切忌一上來就喊打喊殺。縱使她覺得這一套在戰(zhàn)場上忒不實用,但奈何這站在青丘山口,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她也只好做做樣子。

燕池悟似是沒反應過來,鳳九又做出柔柔的聲調(diào):“魔君不說話,那就可惜了青丘凍雪化出來的冰蓮茶……”

誰料燕池悟打斷了鳳九的淑女演繹:“殿下那么客氣,本君怎么好駁殿下面子。

” 鳳九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覺得這個燕池悟腦子簡直有病。帶了那么多魔族將士,跑到她青丘來吃茶?在燕池悟開始和第五杯茶的時候,鳳九覺得有必要提醒提醒這位魔君大人此行的目的。雖然她并不想和魔族起沖突,但是把青丘一頂一的冰蓮茶這么孝敬給這個娘娘腔,她委實不大甘心。

沒曾想她剛打算開口,燕池悟已經(jīng)喝完了第六杯,饒有興致的問她:“本君聽聞白家與十里桃林的折顏十分交好,青丘可有折顏釀的桃花醉?”

鳳九努力擠出一點笑來:“有,自然是有的。” 她轉(zhuǎn)身去吩咐臉上不大高興的迷谷:“把折顏剛帶過來的桃花釀端過來。”又悄聲囑咐道:“要最烈的。”

迷谷哼了一聲,不情不愿的去酒窖搬酒去了。 鳳九看著喝茶喝的正開心的燕池悟,客氣說:“那鳳九下廚去做點下酒菜,魔君以為如何?”

燕池悟透過茶杯瞥了鳳九一眼,好整以暇道:“麻煩了。” 她離開了狐貍洞,招來畢方讓他速到九重天上去搬救兵來,她可沒有那么天真。以為燕池悟大老遠來就為了吃杯茶,更不相信自己有這個能耐就讓他轉(zhuǎn)眼忘了自己的老情人。

誰料到她剛剛吩咐完,轉(zhuǎn)身就看見燕池悟似笑非笑的盯著她:“青丘原來還有在茶里放藥的規(guī)矩?”

鳳九毫不客氣:“魔族原來還有帶著幾十萬大兵到別人家門口吃茶的規(guī)矩?”她雖是理直氣壯的這么說,手心里卻開始出冷汗。她到底只有三萬多歲,且生在和平年代。平常打仗什么的都只限于和四叔折顏紙上談兵,打打一些神獸而已。況且現(xiàn)下自己大傷初愈,水平能不能和從前一樣還是個問題。

青丘很久沒有開戰(zhàn)了,若是為了她弄得血流滿地,她覺得自己只有以死謝罪的份。

燕池悟欣賞了一下鳳九臉上的表情,有點惡作劇得逞的意味的說:“本君長途跋涉餓了,等著殿下的下酒菜。”

鳳九勉強笑了笑,心下揣摩只有能拖一會子是一會子。燕池悟帶了那么多魔兵到她青丘,九重天上絕對會察覺。她只盼著自家姑姑姑父快些來拯救他們的寶貝兒子,順道把他們這倒霉的侄女也給拯救了。

她一邊恨恨的翻鏟子,一邊恨恨的想為什么東華的爛桃花要找她算賬。自己哪天得了空必須去西方佛祖那里好生拜拜,最近真是倒霉透頂。

燕池悟笑瞇瞇的看著滿桌子的菜,對鳳九說:“實在看不出,青丘女君殿下竟然有這等手藝。”

鳳九斟上一杯桃花釀,沒有言語。她趁著這個間隙好生打量了一下這位魔君,覺得若是離境鬼君和他站在一起,以后絕對不敢再穿紅色。一個男的可以稱為魔族第一絕色,還是要有一定實力的。她突然想到自己和姑姑在青丘的稱號,委實胃里一陣惡寒。打定注意要改改名號,不和這個娘娘腔同流合污。

燕池悟心安理得的接受著鳳九的打量,也斟上一盞桃花醉:“折顏的酒果然與眾不同,一聞就知不是凡品,殿下不會還在里面加點什么調(diào)料吧?”

鳳九一杯酒干盡,把杯子向他亮了亮。“這酒原汁原味才好喝。”

兩人就這么你一杯我一盞,以一種**戰(zhàn)士的情懷在拼酒。燕池悟喝到最后眼神都散了,他迷迷瞪瞪的看著青丘山頂上那輪皎潔凈透的月亮,對著鳳九說:“你說,為什么有的人就像這天邊的月亮,看得見摸不著呢?”

鳳九也沒好到哪里去,一張臉已經(jīng)通紅。聽到燕池悟的話豪邁的纖手一揮:“你想摸明天我就帶你到月宮里去,別說摸了,躺著也行。”

燕池悟聞言哈哈一笑,又倒一杯酒:“殿下真是風趣的很。”

燕池悟絮絮叨叨了半天,鳳九才聽出來是在講他的情史。遺傳使然,她雖然醉得七葷八素,也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來聽這一段風月往事。

這個故事和很多話本子一樣,有一個狗血的開頭,一個狗血的過程,外加一個狗血的結(jié)尾。

他們兩個就坐在兩百多年前白淺種下的桃樹下,鳳九一邊伸手去接隨風而落的桃花,一邊聽燕池悟有些顛三倒四的講述。

“你和她很像。”燕池悟醉眼朦朧的看著鳳九慢騰騰的接桃花,“她喜歡梨花,可是魔族之地位處南荒,地氣陰煞,正常的花樹根本不可能在那里存活下去。”

“然后你想盡辦法為她種了一片梨花林,奈何她還是要嫁給別人?”鳳九輕笑一聲,眼里全是玩味。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鳳九撐著桌子站起來,舉起酒杯。看了眼星光璀璨的浩浩天宇:“我曾經(jīng)和你一樣傻,哦不,比你更傻。”

她轉(zhuǎn)過身來沖燕池悟自嘲的笑了笑:“我曾經(jīng)愛上了塊石頭,愛了兩千多年。我自以為可以將他捂熱,誰知只是一場空夢。還好,還好我不愛他了。我愛上了別人,那人卻死了。我如今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湊近燕池悟:“我比你慘吧。”

燕池悟看了她一會兒,開口說:“我們都慘。”

鳳九哈哈大笑。燕池悟自顧自的摘了一片桃葉來,送到嘴邊開始吹一支小調(diào)。

鳳九托著下巴聽,只覺得滿樹的桃花都活了,變成了翩翩起舞的蝴蝶,圍在他們之間,極是好看。很多光影斗轉(zhuǎn)流離,好似一切都在急速變幻。而她在眾多光影之中伸手一抓,什么都抓不住。那些美麗的影子只從她指尖滑過,只剩下虛無的涼意。

“真美……”她低低囈語。

燕池悟停了下來,聲音有點啞:“這個叫捕風。”

“你的曲子?” “她的,她會唱,我只會吹。”

“捕風?風哪里捕得到啊?真傻,真傻。”鳳九轉(zhuǎn)著酒杯,一臉的溫和。

“是啊,捕風的人自己也是風啊……”燕池悟沉浸在回憶里,艷麗的眉角被回憶浸得發(fā)燙:“風和風,只能擦肩而過的,你知道嗎?”

鳳九拍拍他的肩:“過程很美,足夠了。”她有些傷感:“說來真對不起你。她現(xiàn)在……”

燕池悟搖搖頭:“兩百多年了,未嘗不是一種解脫。我還是沒搞清楚東華那家伙又什么好。這么輪回幾趟,也許哪天天君開恩她回來了,把事情也就看開了。”

鳳九一愣,不知怎么的想起了素錦。

“執(zhí)念太深,也就成了傷。傷自己也傷別人……”燕池悟已經(jīng)徹底醉了。

青丘山口,兩方軍隊正嚴陣以待。而他們的頭兒卻醉倒在青丘狐貍洞前的桃花樹下,聊著情傷。 這個夜晚,還算美好。

“這是……”鳳九看著青丘外瑞氣騰騰的陣仗,宿醉的腦門又隱隱作痛起來。 “很顯然,天族的人來救你了。”

燕池悟大搖大擺的走到她身邊,瞇起眼睛掃掃眼前的豪華陣容,“天族的動作很快啊,本來還想蹭蹭午飯的,看來沒機會了。”

隔著往生海上迷蒙的海霧,東華隱約看見了青丘的山口站著一對男女。女子白衣白裙,但是頭發(fā)上的珠花都是歪的。(鳳九:“你在外面睡一晚試試!!”)男的別提了,衣衫不整。(迷谷:“罪過罪過,我把他從殿下身邊拉開的時候沒控制好力道。”)

東華端茶的手頓了頓,然后茶杯就這么碎成了粉末,海風一吹四散飄搖。在一旁的連宋見狀搖了搖扇子,掩飾著眼角快要崩潰的笑意。

魔族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迅速調(diào)整好了陣型,只待燕池悟一聲令下。

太平了許久的青丘彌漫著一股子肅殺氣息,鳳九突然打了個哆嗦。她剛才似乎看到東華眼里一派殺氣,但是轉(zhuǎn)瞬又看,發(fā)現(xiàn)只有平靜。大概是海霧朦朧,看錯了而已。

她突然看見了姑姑也在,只不過似乎被她姑父施了定身咒,牢牢困在結(jié)界里。此刻正向她喊著什么。她如夢清醒,趕緊對身邊的燕池悟說:“你快退兵啊!”

鳳九努力躲著燕池悟的手,覺得雞皮疙瘩都要從胃里翻出來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她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看看東華帝君究竟是不是石頭。”燕池悟在她耳邊低語。 “是不是干你什么事啊?”鳳九都快哭了。

“他如果不是,我就把你還給他。他如果是,”燕池悟玩味至極的看著表情極其豐富的鳳九:“你就跟我回去,陪我在南荒種梨花,好不好?”

“不好!”鳳九咬牙切齒。 “

那就不乖了,東華若對你無心,你又何必苦等?小心落得和梨若一個下場。”提起梨若,他眼神本能的一暗。鳳九估摸著,這梨若應該就是那位魔族長公主的閨名。

“我又不喜歡他,你何必——”話沒說完,一陣凌冽的劍光從側(cè)劈來,燕池悟攬著她輕巧一避,笑的更加欠揍:“有人看不慣咱們耳鬢廝磨了呀。”

“你倒長進不少。”看著燕池悟避過了自己的劍招,東華并沒有稀奇。他本來就沒有傷人之心,不過是想讓竊竊私語的兩人分開罷了。

“帝君過獎,本君閉關那么多年,若是沒有半分長進,那豈不是成了笑話。”燕池悟向鳳九遞了一個“你看吧看吧”的眼色。

鳳九很是沒有風度的翻了個白眼,很想當場暈死過去。 連宋在一旁制止了夜華拔劍,很是有興味的看著僵持的三人。好像根本不是來打仗而是來看戲的。 “司命沒來真是可惜啊可惜。

”連宋君看完了還不忘發(fā)表感嘆。“魔君看來還想再享受一下當年的滋味啊……”東華的語氣還是很平靜,但是鳳九聽在耳朵里冷得要死。她下意識的縮了縮。

這一縮,就縮出了問題。

東華突然發(fā)難,劍鋒堪堪抵著鳳九的發(fā)鬢刺向燕池悟,燕池悟當即手一松,躲開了刺眼的銀光。但是神劍蒼何顯然不是吃素的,這一劍順利的把燕池悟的額角刮出了血口,也把鳳九本來就有點松的發(fā)簪刮下往生海。

更狼狽的是,燕池悟手一松,鳳九就沒了支撐,眼看就要落到海里去。

是沒有,一起一落之間,鳳九已經(jīng)被東華抓住了手腕。

“痛……”她只覺得東華打算把她手活活捏脫臼。海風雖然不冷但十分嗆人,她的眼睛被割得生疼又無法使仙術護體,是以頓時淚流滿面。

燕池悟滿不在乎的擦擦留下來的血,一張臉掛了彩總算顯得有點野性。他翻身往海面撲去,眾神皆是一驚,覺得不至于吧,這是要殉情么……

當然,這只能證明大家的想象力甚精彩。 燕池悟只是把那只簪子從空中接住了而已。 眾神很是欽佩魔君的好膽色,東華帝君雖然沒有什么表情,但剛剛的出手明顯有殺意。在如此低氣壓下他居然還能笑得春暖花開的走向被東華拉得死死的鳳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連宋打著扇子,“今天這一趟沒白來,沒白來啊。”


? ? ? ? ? ? ? 第四章


白淺在堅持許久之后,終于被夜華從結(jié)界里放了出來。她老人家先是深深呼吸了一下往生海上味咸的海風,又眺望了一下平靜的青丘,發(fā)表了一番“故鄉(xiāng)好,娘家好。”的感嘆之后,才作出一番法相莊嚴的形容,看著眼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鳳九。

夜華頗為無奈的看了看自家夫人,吩咐了隨行的小天將好好照看著這姑侄二人。便先隨著東華帝君他們回九重天復命了。

眼看著人已經(jīng)走遠,白淺帶著鳳九回了狐貍洞,一揮手屏退了一干閑雜人等,然后瞇起眼睛打算開口。

“小九啊,你說你,嗯?那個燕池悟,長得那么娘,你怎么會和他那么親近?”

“誰親近了,那是挾持。”鳳九低頭絞著自己的衣帶,小聲辯解。

“娘娘腔沒什么好東西,知道不?” “姑姑你還受離境鬼君的影響么?”鳳九低聲嘟囔。

“你說什么?”白淺沒聽清。?

“我是說,”鳳九直起腰,口齒十分清晰,“姑姑教訓的是。但是姑姑,那燕池悟早有傾心之人,斷不會看上侄女一個寡婦的。”

“我聽司命說,燕池悟的確對魔族長公主很是上心啊。”白淺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茶杯沿,“不過中間的個中緣由,好像還是很復雜。”

“沒有多復雜,”鳳九想起了那夜紛飛的桃花,語氣變得很是溫和,“只不過是捕風的故事。”她對燕池悟有同病相憐的感覺,看著他就像在看著自己。所以她對這個口碑不大好,甚至和東華有過過節(jié)的魔君,并不反感,反而覺得有些親切。

這世上的情事,都不復雜。不過是相遇,相愛,錯過,遺憾。

“對了小九,”白淺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來,鳳九膽戰(zhàn)心驚的望著她。 “姑姑,你動作慢點,要是傷了團子他妹妹或者弟弟,姑父會打死我的。”

“啊?說到團子,團子呢?”白淺被鳳九這么一岔,又把想說的事給忘到了腦后。 “迷谷帶他去十里桃林了,怎么姑姑想把他帶回家了?”

她們就這么絮絮叨叨的開始說話,鳳九想了想,把燕池悟和長公主的故事簡略的說了說。白淺聽得很有趣味,感嘆著這世上的情癡啊,都可憐。

鳳九無力的看著自家姑姑,心里暗想也不知誰在姑父“灰飛煙滅”之后成天要死要活的,這下她倒還說起了別人。

日落黃昏,守在門外的小天將催請了幾次,說夜華君再三叮嚀,白淺上神一定要趕在日落之前回去。白淺不情不愿的起身,臨跨出門檻時終于想起了一早就該問鳳九的:“小九啊,東華帝君讓我提醒你莫忘了答應了他什么。

你答應他什么了?”正在喝茶的鳳九一下子被嗆得眼睛都紅了,“他,帝君什么時候說的?”

“唔,我們回來之前,往生海上。他說青丘女君要有女君的樣子,說話要算數(shù)。”白淺回憶了一下東華的原話,看著欲哭無淚的鳳九,“你該不會答應他以身相許了吧?”

“我作為一個敬業(yè)的寡婦,怎么可能答應別人以身相許?”鳳九咬咬牙,“姑姑我還是和你一起回天宮好了。”

盡管鳳九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到了太晨宮還是有些腳軟。她想起了姑姑以前教導她的,做神仙就要勇往直前,不管前方有多少苦難,也要勇敢前行。于是她深呼吸一口,踏進了宮門。

一切還是老樣子,除了一位紅衣女子坐在往日東華坐的地方,笑盈盈的望著她。

殿下來找義兄?真是不巧,義兄去批注佛經(jīng)了,不便相擾。”知鶴不無挑釁的看著鳳九,眼里還是盛滿了溫和的笑意,“要不殿下坐坐?殿下好容易來一趟,知鶴當盡地主之誼。”她把“地主之誼”咬得特別重。

看著知鶴溫婉的舉止,有些三百年前殘留的火種就悄悄的在鳳九心里燒起來,并且有星火燎原的趨勢。三百年,縱使她對東華早就不是當年的感覺,可眼前這位知鶴公主當年怎么對她的,卻也歷歷在目。她雖然跟著姑姑養(yǎng)成了些淡薄性子,可是面對著眼前這位,她委實淡泊不起來。

鳳九抿起嘴唇,端莊的說:“公主客氣了。”她自顧自端起桌上的茶杯,坐了下來。“本君確是來找帝君有些私事。”她極少自稱本君,大概是覺得自己太年輕,這么稱呼對別人不大尊重,是以都是自稱鳳九。但是看著知鶴,她覺得這尊重委實不用給。

知鶴一愣,鳳九的自稱擺明了自己的身份品階。按道理她是公主是要給女君行禮的。可是看著鳳九自得其樂的喝著茶,她也就沒管這些規(guī)矩。

誰料鳳九云淡風輕的說:“料想公主在下界呆久了,九重天上的規(guī)矩倒忘了不少。”

知鶴臉色極是難看,難不成自己真的要拜情敵?她正打算屈膝,卻被一只手給托住了,“免了吧。”她轉(zhuǎn)過身去看著神色平靜的東華,很是得意的向鳳九看了一眼。

鳳九看見東華,把茶杯放到了桌上,恭敬行禮。“今天鳳九是來履行承諾的,如果帝君今日不便……”

我現(xiàn)下沒什么事。你履行承諾吧。”東華收回托著知鶴的手,“恐怕你還得多做一份。” 鳳九掃了掃知鶴,嗯了一聲。她實在不想再和知鶴這么糾纏,以前她喜歡東華,把這當做是歷練。現(xiàn)在她只覺得無聊透頂。 “嘖嘖,堂堂青丘女君,為知鶴做飯,知鶴真是受不起。”看著神色平靜在揮動鏟子的鳳九,知鶴靠在一根柱子上,笑得很是開心。 鳳九眼中一動,知鶴還不知怎么回事,就被捏住了下巴,動彈不得。 “很多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記得。我不做不代表我不在乎。你如果在挑戰(zhàn)我的底線,我不介意讓你嘗嘗我當年吃過的苦頭。”鳳九滿意的看著知鶴發(fā)白的臉色,揮揮手撤了定身咒。

“你,你真的是那個……” “那個什么?本君當年還年幼,不懂世事才由著你欺負那么多年。現(xiàn)在本君不想追究,反正都是歷練,也沒什么好計較的。但是若是你還得寸進尺,本君會讓你明白你是受得起還是受不起。”鳳九把姑姑當年威脅素錦的架勢學來了十成十,一張臉很是莊嚴。

待鳳九忙活完,才發(fā)現(xiàn)坐在桌子旁邊的只剩下東華了。

“知鶴公主呢?”她覺得自己要有身為客人的自覺,還是問了一問。 東華瞥了她一眼,旁邊的一個小仙娥接話道:“回殿下,連宋君設宴,說公主舞跳得好,讓她去獻舞。”

“連宋君設宴?帝君怎么不去?”鳳九把菜擺好,很是疑惑的問東華。她覺得東華一向同連宋交好,這廂也太奇怪了些。

東華揚揚筷子:“有人做干嘛到外面吃。”

鳳九:“……”我就是你的煮飯婆啊……

飯桌子上陷入了沉默。鳳九有些不習慣,她的家教極好,自然是懂食不言的道理。可是奈何家里姑姑四叔他們都是不拘小節(jié)的主,所以飯桌子上沒外人的時候會說說話解悶。這下子必須悶頭刨飯,她覺得很是郁悶。想到自己原先傻乎乎的許了一個“吃膩為止”的約,更是悔上加悔。

她嘆了口氣,舀了勺湯往嘴里送。

“帝君,魔君燕池悟送來戰(zhàn)書,邀帝君在南荒決斗一場……”小仙官重霖在外面通報。

“什么?”鳳九趕緊把湯咽下去,滾燙的湯立刻把她燙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咳嗽。東華見她這幅樣子,也停下了筷子。

“咳咳咳咳,燕池悟真不怕死啊?”鳳九咳完了,看見東華望向自己的目光似是有些不悅。看來自己的那頓咳嗽很是失禮儀。便低頭認錯:“帝君,鳳九只是聽到有些吃驚。失儀煩請帝君諒解。”

東華看向她的目光很是平靜,“殿下似乎總是在本帝君面前失儀。”

鳳九覺得耳朵一陣燙,只好又低頭刨飯。

吃完飯早已到了嫦娥當值之時。十三天的太晨宮很是幸運,可以剛好被月光鋪的完全。不像洗梧宮,看個月亮還得勾著脖子往下看。東華吃完飯習慣性的拿起一卷經(jīng)書,瞟到鳳九挽起袖子打算收拾碗筷。那只茶色的鐲子好好的戴在她的手腕上,反射著柔柔的光。他欣賞了一下那只鐲子,抬頭告訴鳳九:“這些讓宮娥來就可以了。”

鳳九哦了一聲,便用手帕擦了擦手。

“我聽說白淺并不擅廚,你怎么會做菜?”東華翻過一頁,似是無意的問。

鳳九一怔,看著東華修長的手指,神思回到了從前。 那時她還是那個一門心思喜歡東華的小狐貍,看到姑姑的話本子里說喜歡一個人就得讓他幸福

。那時她小,不知道幸福是個什么東西。便興沖沖的去問四叔。四叔叼著一根狗尾草,想了一會兒拍拍她的頭:“什么事情你做起來最高興,那件事情就能讓你幸福。” 她覺得吃飯不用給錢就很幸福,為了讓東華幸福,于是就立志當個廚師。(此處根據(jù)《鳳九回憶錄》有改動)

燒壞了很多鍋,砸爛了很多盤子。有段時間青丘賣廚具的那一家見到她就像見到了財神爺一樣,臉笑成一朵花。

燙出了很多水泡,頭發(fā)也不知燒了多少根。那時姑姑看見她只留了一句話:“出去別說你是我侄女。”

那時她覺得很歡喜,覺得很是值得。當心里滿滿當當裝了一個人的時候,干什么傻事都覺得很是值得。她費盡心思混進太晨宮當婢女,很想看東華吃自己做的飯菜是怎樣的表情。知鶴卻百般阻撓,一次又一次倒掉她做的東西,把她鎖在冰冷的地窖里。她也覺得沒什么,在愛情的道路上總會有艱難。那時她堅決貫徹姑姑的教誨,她勇往直前。

然后撞得頭破血流。

有些刻意不去想起的東西充盈在腦海里,鳳九的臉色不大好看。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東華還在等自己的回答。便輕聲說:“我以前很喜歡一個人,想讓他幸福,想讓他天天吃我做的菜。”可嘆她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自己以為的幸福在別人眼里,是可以視若無物的。

東華等了好久等來這么一句,抬頭看她臉色不佳。以為她想起了她口中的“先夫”,便沒有開口接話。

鳳九坐了一會兒,見手里的茶基本涼透了,便站起身來打算告辭。誰知東華也站起身來,“離境鬼君陳上來的那朵芙蕖今晚開第一次花,你要去看看么?”

說的是問句,語氣是陳述句。 鳳九連婉拒都不好說,只好跟在東華身后,一路上保持五步的距離。但奈何這兩人委實太搶眼,一路上她就看見無數(shù)仙娥仙官們看著他們倆,臉紅了大半。

鳳九甚疑惑,就算臉紅也該她臉紅吧,他們倒不好意思起來了。

鬼君陳上來的芙蕖很是稀罕,上了天那么多年,今天終于買面子要開了。鳳九本以為會有很多人來看,跟著東華來了才發(fā)現(xiàn)似乎就他們倆。她不知道在他們來的路上,這里圍著的小仙們都通通回避了。大仙們對這種事情本不大看重,更何況東華的面子在那里,于是乎也遁了。

這話題看來轉(zhuǎn)得并不好,因為東華的臉色難得的帶了陰沉。 鳳九覺得自己這樣打探別人的私事,是會讓人不高興的,于是趕忙打圓場:“我是說,帝君保重,我姑父說魔君這個人很是狡詐。”

“你還不如擔心擔心他又要閉關個幾百年。”東華冷哼一聲。

鳳九只覺得渾身都在冒冷汗,終于看見了在路的那頭出現(xiàn)的墨綠色的小身影,感覺就像看見的明天的朝霞:“團子?你從折顏那里回來了?”

團子看看鳳九,又看看東華。說:“成玉說,打擾別人約會是不道德的,我先回去看娘親了。”他禮貌的沖東華鳳九笑了笑,便邁著小短腿離開了。

鳳九真想撞墻,他哪只眼睛看到他們在約會!

待到鳳九一臉虛脫的從誅仙臺那邊逛回來,白淺正在整理夜華堆在桌子上的文書。看見她也不稀奇:“那芙蕖好看么?”

“一般。”鳳九有氣無力的回答道。團子走了之后,鳳九干脆不再說話,東華也就不說話。兩個人就這么僵持了一會兒,最后鳳九先投降,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

“夜華他們討論了去南荒的事,那個燕池悟委實放 肆了些。”白淺邊整理文書邊說。

“嗯嗯。”鳳九捧了杯茶壓驚,胡亂答應著。

“我尋思著你也跟著去,長長見識。”白淺語氣平靜。 “嗯嗯——什么?

”鳳九反應過來,差點摔了杯子。

“你姑父也會去,你跟著他就好。”白淺甚滿意自己的安排,沖鳳九溫柔的笑了笑。

鳳九萬分沮喪的垂下頭,覺得自己真該好好到佛祖那里拜拜。

若不是白淺派奈奈一步不離的跟著,鳳九絕對趁夜色迷蒙之時就收拾包袱溜回青丘了。她愁眉苦臉的看著盡職盡責的奈奈:“奈奈,你就通融一下吧。”

奈何奈奈還是和以前一樣聽白淺的話:“娘娘吩咐過了,殿下今天要好好呆在慶云殿里養(yǎng)神。去南荒可不是騰云飛一會兒就能到的,需要好好養(yǎng)著體力。”

鳳九很是凄苦的卸下包袱倒在床榻上,看著層層疊疊的帷幔發(fā)呆。如果單純?nèi)ゴ蚣埽筒坏萌ナ婊钍婊罱罟恰W詮氖芰藗笏€沒正經(jīng)和誰打一架。但是,這一趟,東華也要去。不僅東華去,知鶴也會去。

她把被子拿起來蒙在頭上,明天這一趟,注定很是精彩。

第二天等她昏昏然的被仙娥們叫醒,已經(jīng)到了出發(fā)的時辰。

九重天上很久沒有那么盛大的眾神出行了,是以霞光萬丈,流云三千。天上降下種種吉兆來預示此戰(zhàn)的順利。天君更是摩拳擦掌,一張老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激動。離此番最近的鬼族之亂時天君尚是太子,此次算是他在位那么多年來第一次天族集結(jié)出征。

鳳九匆匆忙忙趕過來時,墨淵上神和東華帝君剛剛從天君手上接過了帥印。她看著這架勢,心里五味雜陳。看來此次天君是下了決心要滅滅魔族近年來愈發(fā)猖狂的風頭,打算狠狠的大打一仗。

眼前突然涌現(xiàn)出兩百年前的那一個瞬間。

那條青石長街染盡了生離死別的場景,那場耳聞的都終結(jié)眼見的全毀滅的硝煙,那個到了最后還依然鮮活的如春風般無邪的微笑。

鳳九閉上眼,還看得見那一滴滴如朱砂般的血,浸透烏黑的戰(zhàn)袍的身影,在記憶的盡頭驀地閃現(xiàn),讓她的心一陣糾痛。

她一言不發(fā)的站到夜華身后,抬頭就看見了靠在東華身邊的知鶴。她那一身倒很是爽利,把平日里刻意表現(xiàn)的溫婉收拾干凈,看起來也挺舒心。她遙遙看著那一對璧人,覺得眼睛里很是發(fā)澀。

很少想起那些刻意冰封在腦海最深處的半城煙沙,現(xiàn)如今突然很想很想那個人。看見自己還是一身孝衣,覺得很是孤單。

為什么別人都那么幸福,她就如此形單影只?

鳳九看見姑姑站在姑父身邊不停的說東說西,臉上有藏不住的擔憂。便知道三年前那一樁事兒給姑姑留下的陰影還是很大,為了不打擾,她刻意走到了一邊。

“鳳九?” 她轉(zhuǎn)過身去,看見了墨淵上神。

墨淵看了看在一旁和夜華說話的白淺,皺皺眉問鳳九:“你姑姑還好吧?聽說你前段時間出了不少事,如今恢復的不錯了?”

鳳九恭恭敬敬的作了揖,說:“上神無需憂心,姑姑她很好。至于小神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早就好全了。”她瞄瞄墨淵,嘆了口氣,還是問出了口:“上神,這一場仗怕是打算把魔族好好整頓一番吧。”

墨淵看了她一眼,“燕池悟那小子自己不知天高地厚,魔族這些年也確實很囂張。在不打壓會成為禍患,說不定再和當年鬼族之亂一樣,就得不償失了。”

鳳九聽到燕池悟這個名字,嗯了一聲不再開口。

一行人浩浩蕩蕩,瑞氣千條的離開了九重天,向南荒而去。 鳳九坐在云頭上發(fā)呆,她算是隊伍里頂年輕的一個。

沒什么經(jīng)驗,也沒游歷過四海八荒。只聽姑姑說過她以前呆過的東荒俊疾山上有很多桃花,她就是在那里遇見了姑父。當年困在地淵的時候還小,除了熱沒什么太清晰的印象。

她在想傳說中寸草不生的南荒是怎樣的景色。 一些隨行的小天將看著發(fā)呆的鳳九,心猿意馬的差點墜下了云頭。飛了不知多少時辰,鳳九覺得體力有些不濟。昨天想東想西的沒睡好,現(xiàn)在果然糟了報應。雖說她作為一只四只腳在地上跑的狐貍,飛行本就不是長項,但是她挨著自己青丘女君的面子,不好開口讓別人停下休息,只好勉強提起精神,跟上眾神的隊伍。

但是逞強畢竟只有一時,她臉色漸漸變得有些白,便降低了速度打算飛到最后歇一會兒。

在前頭的東華看到了鳳九這個小動作,問旁邊的知鶴:“累么?” 知鶴一愣,才反應過來這是東華在關心她,剛想說不累。東華已經(jīng)示意隊伍停了下來。知鶴看著東華挺拔的背影,覺得心里一陣暖意。

鳳九得了空,當即坐下來喘著氣,想趕緊歇歇。越往南走感覺越不舒服,就像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源源不斷的把身體里的法力吸走一般。她看見其他人都沒什么異樣,以為只是自己太累的一種錯覺。

她看見眼前出現(xiàn)了紫色的袍裾,上面繡著精致的花紋。抬頭看見東華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的臉色,臉上是一貫的冷漠。她想爬起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下了云端。

她覺得太丟臉,又低下了頭。

直到一雙修長的手伸到了眼前。她愣愣的看著東華坐在一只金光閃閃的鳳凰上不斷的把身體里的法力吸走一般。她看見其他人都沒什么異樣,以為只是自己太累的一種錯覺。 她看見眼前出現(xiàn)了紫色的袍裾,上面繡著精致的花紋。抬頭看見東華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的臉色,臉上是一貫的冷漠。她想爬起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下了云端。 她覺得太丟臉,又低下了頭。 直到一雙修長的手伸到了眼前。她愣愣的看著東華坐在一只金光閃閃的鳳凰上面,面無表情的沖她伸出一只手。

“這是……”那鳳凰轉(zhuǎn)移了她大半的注意力,這家伙她還記得,那是東華以前不知從哪里帶回來的。后來這鳳凰就成了他的坐騎,還讓折顏不爽了很久。

東華見她沒反應,干脆一把把她撈了上來。

“坐好。”還沒等鳳九掙扎,他就在她耳畔警告,“你剛升上仙不久,受不得太多煞氣。”

鳳九聞言乖乖的不再動,也覺得舒服了很多。東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把她半擁在了懷里,心安理得的接受著大家的注目禮,飛到了前面。

路還很長,一切都剛剛開始。鳳九剛開始還努力的不讓自己靠東華太近,到后來發(fā)現(xiàn)那只是徒勞。微風拂面之下她有點想睡一會兒。 就像在以前無數(shù)個午后,東華看著佛經(jīng)釣魚,她就跳上他的膝頭,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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