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媽為上班方便,在廠旁臨時租了個小屋,小屋的廁所是老式的坐坑。就像只有一面的轎子架在糞坑上,是以前杭州農村人家常用的方式,我想,應該是便于取糞澆菜。
因為跟人合租,廁所也挺臟,在我來這借住期間基本不用。平常都去廠里解決,或者附近的村部廁所,那里有人天天打掃,干凈。
某天廠里放假晚上關了門,我卻吃壞了肚子,便準備去村部上廁所。老媽立即拿起手電筒:我陪你去。
我想,這又不是女生課間結伴上廁所,就說:不用,你趕緊洗澡去,等我回來正好可以洗。
老媽不肯,一定要陪我去。
我說,你放心,我就上個廁所,而且都有路燈。
她說,要不讓你爸跟你一起去?
老爸洗好了澡,正舒服的躺著看電視,看這架勢就是不愿意動彈。未免老媽興師動眾,便同意由她陪我去。
村部離我們一百多米左右,很近,只是要經過一個小公園和小池塘,因為晚上去的人少,那邊也沒有路燈,黑幽幽的一片。
老媽沒說為什么一定要陪我去廁所,也沒告訴我她覺得不放心的地方在哪里,最近更沒有聽說有這里發生過什么特別的事情。可是,當走在路上,看著身旁的老媽被路燈拉長的影子,心覺得好暖。
2
老媽,是這個世上唯一覺得自己的女兒永遠不用減肥,永遠最漂亮,也永遠都要被保護的人了。
不論我什么時候問她,她都說我從來不覺得你胖,你減什么肥?
我說我是不是長挺難看的啊,她馬上說:你哪里難看了,比那個什么姚晨,好看多了。
我每每出門,她不厭其煩的叮囑:多注意安全。然后恨不得將整個家都裝進我的行囊。
。。。。。。
3
6.13號,我在上班,老媽突然在小家群里說:蔚,15號是你生日哦。
6.15號,老媽又在群里說:蔚,生日快樂哦。
今年才玩微信上手的老媽,突然在群里這么肉麻給我祝福,弄得我手足無措,又好笑又暖心。
然后關心的問我: 煮什么好吃的了?我說: 稀飯。
她一聽:怎么吃稀飯??
答: 今天有點拉肚子。 ? ---- ?其實,已經拉了兩天了。。。
她慌了:怎么回事?是吃壞東西了?還是著涼了?。。。一大堆的問號和感嘆號撲面而來。
最近我的身體狀況是不太好,每周回家老媽都甚是擔心,難為她了。
4
老媽是她們那個年代的高中生,高考失利后,便跟著外婆學縫紉,跟外公學種地,跟老爸做小學老師,最后還是雙雙靠做竹藍養活我跟弟弟。
生活清貧,但老媽一直勤勞節儉,努力生活, 善良待人。
小屋,原合租了一位老人,老伴已過世,唯一的親生女兒因各種原因也甚少探望。獨留她一人,灰白的頭發,穿著暗色的衣服,布滿褶皺的手上夾了只煙,耷拉著臉, 整日只在房中,或只是坐在門口發呆。偶爾出去打打牌,偶爾跟我媽嘮嘮嗑。
后搬出小屋,住去了街角。雖說搬走了,但相隔不遠,我媽也偶去探望。某一陣子,老人生了病,床前卻無人照顧,她女兒每日來一趟帶點吃的喝的,幫著收拾收拾就走。她吃不上什么熱乎飯,水喝完了也只能渴著。老媽看不下去,每日三餐多煮一份,送去給她,下班后,幫著煮點熱水,跟她嘮嘮。
老人身體恢復,村里又幫她辦了低保,請了鐘點工,日子漸漸陽光起來。穿顏色鮮艷的衣服,挎個小包,柱個手杖,慢悠悠的踱步過來,拿出一袋吃的塞給老媽,坐上一陣,抽上一支煙。臉上白皙紅潤,全沒了前幾年陰暗腐朽之氣。
前陣兒,我在廠門口等人,見她經過,叫了她一聲。她認出我,從袋子里抱出吃的硬塞給我,我一看:好嘛,還是可莎蜜兒蛋黃酥,價格不便宜。
5
老媽就像很多人的老媽那樣,小時候操起棍子打我們那是絕不二話,長大后卻和顏悅色,希望我們多點陪伴。但對老爸態度卻又截然不同,同一件錯事,她覺得我們犯錯很正常,但是老爸,則必承受她的一頓狂轟濫炸。這么明顯的前后不同,每每讓一旁的我很是汗顏。
老媽又是丟三落四的老媽。出去一趟,錢沒了,鑰匙也找不著了。老爸未此很是頭痛,她自己倒是心很寬,既然記不住,那就都不帶好了。于是,老爸成了老媽的叮鐺貓。
鑰匙拿了嗎?
你老爸肯定帶了。
錢拿了嗎?
我找你爸要點去。
工資發了嗎?
都你爸發的,我也沒見過錢。
你怎么又不帶手機?
你可以打給你爸。
有一回,我們出門吃飯,我對走在最后的老媽說:記得鎖門。
飯畢,老爸跟人繼續吃酒聊天,老媽和我慢慢散步回了家。家門口,碰見隔壁鄰居,他指著我們黑洞洞的大門說:你們都不在家啊?我說怎么門開著,可是又黑乎乎的一片。
嚇?老媽居然連鎖門都忘了!
老媽一個機靈,忙進門查看細軟。一會,才長出一口氣:還好隔壁鄰居在。然后又笑嘻嘻的看著我:不要跟你爸說哦,不然他又要罵我了。
這么可愛的老媽,固執又有愛,嘮叨又啰嗦,丟三又落四,怎么舍得她被罵呢。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