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遭遇

? ? 坐在出租車后座的塵,昏昏沉沉,眼眶已經(jīng)半合,突然一聲巨大的剎車聲,車輪磨擦地面,火星四下濺起,塵只看見了黑夜中閃著微亮的黃色光芒，刺疼了他的雙眼。

? 然后天,又黑了…...

? 醫(yī)院走廊里,塵的父親點起了一支一支的煙,護(hù)士在旁邊再三提醒，也不見有什么用,只是望著醫(yī)院病房內(nèi)躺著的塵,安靜地躺在病房里的床上,幸運的是邊上的心率波圖還有起伏。

? 塵的父親黑眼圈很是嚴(yán)重,邊上的護(hù)士一直議論著他:“他已經(jīng)坐在那邊兩天了呀!”

? 回答說:“對啊,只在那邊抽煙,怎么也說不聽,只有醫(yī)生走近時才聽他說幾句話…”

? “哎,這種人,我見多了,可是又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呢？自己的孩子躺在里面,誰不急呢?”護(hù)士長跑了過來,示意她們不要再議論病人家屬。

? 不知這樣子又過了多久,塵醒了,發(fā)現(xiàn)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他感覺自己躺在漆黑中,身體四處也不得動彈,他很想知道這里是哪里,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只能勉強動幾下手指,累了,又睡了下去。

? 塵甚至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

? 有一天,塵醒來,聽到了很久沒有聽見的,熟悉親切又有些陌生的音色,是父親在跟醫(yī)生了解情況。

? 醫(yī)生:“還沒有醒啊？”語氣很淡然像是已然看淡了生生死死。

? 父親的話語聽上去很是疲倦:“還沒有。”還帶有一絲絲焦急。

? 醫(yī)生說:“你也要好好休息，他應(yīng)該是能醒過來的,但是他的眼睛,應(yīng)該是看不見了。只能等別人愿意捐眼角膜的人來了。”

? 父親嘆氣,說:“謝謝你。”

? 隨著房門開關(guān),房間里又恢復(fù)了起初的安靜,塵忍著疼痛奮力動了一下手臂,父親看到了!父親的腳步很快速靠近。激動地跑到塵的床前,看著全身動彈不得的塵,本想握起兒子手的手懸在了半空中,默默得放到身邊,說:“兒子,先別亂動，我去叫醫(yī)生。”

? 塵的父親已經(jīng)忘記了床頭可以摁響的鈴,只身跑到門,大叫醫(yī)生,塵可以想象到父親開心的神情,卻看不見。

? 幾個月后,塵身上的傷幾乎痊愈了,就是眼角膜并沒有著落,塵的父親多次向醫(yī)生詢問,可是好不容易有的眼角膜,卻因為出價的高低而優(yōu)先給了別人,這個電話,塵聽得一清二楚,當(dāng)然他也明白父親的不易,也明白救活自己已經(jīng)花了很多錢,可他根本不能適應(yīng)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生活…

? 他不能再看見春日的花,夏天的樹蔭,秋天泛黃的葉,冬天潔白的雪,塵后悔自己看得見的時候沒有好好地仔細(xì)地看看這世界沒有好好地看看父親的臉,可能因為這件事,父親的臉上多了幾條皺紋,給來不年輕的父親又添上了分斑駁......想著想著便熱了眼眶……

? ? 塵不想讓父親再照顧自己,因為不想讓父親再更加疲勞,他恨自己,他恨自己失明后什么都干不了,根本不能像電視劇里把另外四感練到極致,根本無法脫離別人的照顧…

? 他開始自暴自棄,一度想要了結(jié)自己,卻沒能找到刀,哪怕一把小刀。只能在房間里,隨便坐下,也無暇顧及地面是否干凈。然后,一個人哭,罵自己是個廢物,什么都做不了......

（二）相見

? 塵一個人從床上爬起來,從衣柜里隨意拿出了一套衣服換上,因為看不清,所以他讓父親把衣服全部換成了黑色,這樣就不用去擔(dān)心顏色搭配的問題。然后,依靠自己對房間的了解,摸著桌子邊的軟墊來到廚房,隨便吃了些面包,便拄著拐杖出門。

? 塵已經(jīng)開始適應(yīng)只有黑色的生活,依靠從前看得見的優(yōu)勢,比起天生的盲人,他能夠想象出一個只有他了解的世界。

? 塵一路上,走得還算輕松,走路的頻率和正常人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只是,他的世界里沒有了顏色,所有一切的形狀都可以摸出來,距離可以靠聽聲來辨別遠(yuǎn)近,卻不能認(rèn)出任何一點點顏色。

? 自從塵看不見以來,原來在城中奔波，只是為了推銷一點點商品。現(xiàn)在，自然,工作沒了,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他依靠想象力和對過往的記憶力,能夠?qū)懗龅墓适?有別人寫不出的細(xì)節(jié)和懸念…也勉強過得還不錯,他認(rèn)為,現(xiàn)在的生活很好,沒有了舊時的奔波辛勞,更多的是一個人的想象…

? 已經(jīng)實現(xiàn)自由的塵,來到公園,慢慢地踱步走著,聽著鳥叫,蟬鳴,應(yīng)和著小孩子的嬉戲聲,如此美好。他甚至已經(jīng)忘記了眼睛的好,因為在想象中,以前單色調(diào)的花變成了彩色,原本單一的雕像也長出了翅膀,甚至像是有了魔力般的舞蹈。

? 塵找到一個臨水的地方坐在,順勢躺在了草地上,沁著草香的清新,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睡著。

? 再醒來時,他能感受到旁邊有個人,呼吸聲很細(xì),那人靠塵很近,塵已經(jīng)可以聽得清他的呼吸,塵先開道“您好。”

? 身子抬起,面向那人,塵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不會被綁架了吧!”他顯露出一絲焦急。對面的那人開口問道:“最后塵怎么樣了,有人給了他眼角膜沒有。”

? 塵,是塵小說中的主人公,或者說是塵的自傳,只不過后面的故事都是虛構(gòu)的,還帶有那么一絲玄幻,荒誕……

? 塵很容易就聽出來是自己的讀者,因為他的生活里,這篇小說很是重要,他回道:“其實,眼角膜對塵來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那么重要了,因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想象空間里生活。”塵說話很快,他很激動,雖然他小有名氣,但對面的這個女孩是第一個見到他的人,或者說是第一個同他交流的人。那女孩的聲音很細(xì),聽起來應(yīng)該對塵小一些。

? 那女孩又開口:“等我死了,我要把眼角膜捐給你。”談起死亡的時候,女孩猶豫了一下,又是十分堅定。塵很是奇怪,但又不好直接問人家,便開口說了一句:唉,你就別瞎說了,你這么年輕,我怎么可能等得到,你就別調(diào)侃我了。”說完便笑了出來，他在試探女孩,他不了解這個好孩,說話對小心翼翼的。

? 那女孩停了一下,沉默了幾秒,原本冷淡的語氣變得漸漸緩和,溫柔地說:“開玩笑的啦。”

? 兩人就這樣,一同望著遠(yuǎn)處出神,突然女孩說到”在左邊是一棵櫻花樹,上面掛滿了粉紅色的嬌小的花朵;在面前的小河邊,長了高的蘆葦,比你還要高,河水很綠,很清……”

塵的世界里便這樣,出現(xiàn)了顏色,回到家,他記錄下了這美好的一天,和一位美麗的女孩在彩色的世界里翱翔了一整天的模樣……

? 塵很開心……他也很想親眼看看這位可愛的小姑娘。

(三)后來

? 塵坐在自己的書桌前,緩緩站立起來,從上方的柜子里翻找出了那本小說的手稿,字跡很繚草,好多字都不在一條橫線上,參差不齊,塵拿著這本自己最開始寫的故事，結(jié)局很繚草，完全沒有邏輯的結(jié)尾,或者說根本沒有什么結(jié)局，突然就不再更新的那第一本故事,緩緩翻開……塵想繼續(xù)寫下去了,就寫自己和女孩之間的故事。

? 那天起,塵和女孩便成了那座人煙稀疏的公園的常客,與其說常客，不如說是每天都缺不了的客人,他們在那小河邊,櫻花樹下，相遇的那里，相見,相談。女孩細(xì)心地為塵介紹了四季更替的景象,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漸漸聊起了生活瑣事,女孩常會說,哪里商場關(guān)了，哪里書店開了,塵就借此機(jī)會把城里的布局模擬了遍,可女孩談起的地方,他一個都沒去過

? 當(dāng)然女孩也曾扶著塵去了其他地方看街邊的風(fēng)景,兩個人走在一起時,真的很像情侶,塵常聽到路邊有人同情女孩:"唉，這么好的一個姑娘怎么就找了一個瞎子呢？塵每次想要去解釋,都被女孩攔了下來,年齡不大的女孩竟能說出"不用管別人的啦,你無所謂,我無所謂就行啦,是吧,瞎子。”這樣的說。她很懂塵,她清楚地明白塵是怕自己難堪……

? 如是一個多月,塵才想起來問女孩:"你是干什么的，怎么每天這么空,也不見你上課，也不見你上班啊?"

? 女孩笑了,那微小的聲音被塵聽見了,塵問:“沒有什么好笑的,我這是關(guān)心你啊。”說完做出了嘟嘴的表情。

? "大四了啦,沒什么重要的課,就出來玩玩,你懂的。"女孩學(xué)著塵的樣子嘟嘴，忘了塵看不見…...

? "你懂的?"是的,塵懂的,車禍那天就是塵實習(xí)的第一天,快畢業(yè)了呢!塵心想已經(jīng)一年了呢!塵也是才知道,女孩比自己小一歲

? 安慰好自己的表情又問女孩：“那..….你叫什么?我也應(yīng)該知道了吧,哈哈。"

? 有幾絲頭發(fā)過塵的臉頰,帶著幾絲清香,女孩捋了捋頭發(fā)說:"叫落落啦。"說完便起身,塵順手抓住了她的手。

? 突然一陣尷尬,塵不好意思,臉上泛起了紅暈,說:“不好意思，習(xí)慣了。"女孩說:"我要回學(xué)校上課啦,要不要再送你走一段？”

? 塵求之不得,后來又問起落落的大學(xué),跟塵是同一所。突然回憶翻滾起來,塵感覺落落這個名字有那么一點熟悉......但，落落這個名字，太多、太常見,塵也就此作罷。

? 在塵的小說中,描寫落落:她很可愛,可愛得令人陶醉,卻又不是那么烈,有水果的香甜,長得不高,才到塵的肩膀，這個身高,剛剛好,在身邊睡著時，正好可以枕得到,細(xì)細(xì)聽著她呼吸的頻率,塵會用這個節(jié)拍把她最愛聽的歌曲哼唱。她時而可愛得讓人犯傻,時而又成熟得令人驚嘆…...雖然，塵沒有見過落落,可是落落在塵的腦海中已然有了形象。

? 寫罷,塵對著想象中的落落的傻笑,在想象中落落笑得也很燦爛,塵很開心,他起身,一躍，直接飛身躺到床上。

? 忽然放在床頭的手機(jī)亮了,是塵舊日的室友打來的,電話那頭的聲音很高興，語速很快,"塵哥,我考研過啦，考了兩年啦，終于過了，還在我們的大學(xué)。說到"我們的大學(xué)”時室友語速放慢了,立即改成了"我們以前的大學(xué)。"

? 塵替他高興:"祝賀啊,還有，什么叫我們以前的，我只是休學(xué),又不是什么開除,你還是這樣沒變啊!"

? “喔……喔…...喔，對對對,不好意思啦……對了,我們學(xué)校有個學(xué)妹,說是你的讀者,我把你現(xiàn)在經(jīng)常去公園的事告訴她了,沒打擾到你吧,之前太忙了,沒時間告訴你。”

? "知道的,她人很好，謝謝啊。"塵的話被室友打斷了:"等等，“人很好”是什么意思，怎么的？成了?"伴隨著一陣壞笑...…塵沒說什么，只是在想著什么……

? "對了,女孩有..."對面一剎時的沉默，塵連忙問：“有什么？”

? "沒什么....…”

(四)變故

? 認(rèn)識落落后,塵在家里也開始自己嘗試了很多新玩意,在窗臺邊種起了花,雖然塵什么也看見。但是,窗臺邊的花給塵的書桌添上了幾分生機(jī),也增添了幾分情趣。他已經(jīng)完全習(xí)慣了沒有光亮的生活，甚至不再去想象有一天能看到落落的模樣……

? 這天塵很高興,穿了他父親說是最好看的那件黑色的T恤,步子的頻率也一點點加快,最后幾乎是跑跳著走那條每天都經(jīng)過的小道。拄著拐杖,向公園看門的叔叔打了招呼,這個叔叔看著塵,很是驚奇,看著這樣的塵,叔叔也笑了。

? 只是,塵看不到。

? 走在公園的小路上,塵把腳步放慢,塵心里模擬著與落落見面的場景和話語。塵也一邊記錄著路程,想著想著竟笑了出來,旁邊沒有人,沒有人看到他,也不會有人去笑他。

? ? 塵懷著一顆高興的心來到河邊,櫻花已經(jīng)漸漸落下,只有微微兒朵還頑強地站在了枝頭,卻發(fā)出了一陣陣清香塵在老位置坐下,像小孩子一樣把腿抬高再放下,重復(fù),很可愛的動作。

? 卻沒能持續(xù)多久…

? 突然,塵的手機(jī)響了,沒有什么人會打他電話,不超過三個人,接起:“你好。”

? 對方喘著大氣:“塵哥,不好了,落落上課時不舒服,現(xiàn)在在醫(yī)院,我在你家樓,你快下來!”

? 塵的聲音很明顯加快:“什么情況啊,我人在公園。”

? “這就來,你快出來。先掛了…...”

? 塵立馬站起身,依靠自己的感覺,也跑了起來,腦子里卻閃過一陣念頭,手中的拐杖是騰空的,沒有接觸到地面。腦子混亂的塵根本不記得計算路程,差點撞上轉(zhuǎn)角的樹,被石頭絆了，又差點摔跤,塵很急,勉強跌跌撞撞跑到門,與之前的室友相見。

? 坐上了出租車,在車上塵盡力調(diào)整呼吸,問:“具體什么情況。”

? 室友從副駕駛座上扭過頭,看著很久沒見的塵,兩人都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相見。? ? ?

? “落落今天一大早上就說頭暈,然后上課時暈得已經(jīng)不能干任何事情了。”

? 塵很著急卻發(fā)現(xiàn)了問題:“你怎么知道的。”塵再三確認(rèn)自己的安全帶是否扣緊,后座的安全帶。

? “哎,都這時候了,你還問這個?她的同學(xué)是我女朋友啦。”室友驕傲地笑了:“我跟她說了你和落落的事…...”

......

? 塵并沒有更多的話,額頭已經(jīng)冒出汗。

? 到了醫(yī)院,門口有人等著他們,室友攙扶著塵來到了落落的病房,在病房門口塵偶然聽見落落的病況,有三個字落在了塵的心上,塵不是一個學(xué)醫(yī)的大學(xué)生,卻那三個已經(jīng)可以使塵一震——白血病,在那個時候,死亡率極高的“死神”。

? 塵滿臉憂郁,走進(jìn)病房,室友扶著塵坐到落落床邊,然后所有人便出去了,塵不敢去用手摸落落,害怕自己會動掉任何醫(yī)療設(shè)備。

落落笑了:“你,知道了吧。”塵已經(jīng)開始抽泣,什么也也沒有說,淚水從眼眶中流下來,劃過臉頰,滴落在病床上,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

? 第一次見面的那向“等我死了,我要把眼角膜捐給你”和那天夜里全友的那句:她有…”在尖的腦海中翻滾起來,久久難以平復(fù)…落落靜靜地看著塵：“你喜歡我,對吧!我喜歡你,謝謝你,陪我度過了美好的旅程終章…”

? “搞什么,什么叫最終章,我的小說還要寫很長很長,白血病治的好的吧。快告訴我白血病治的好!”

......

(五)救贖

? 塵一整天都待在了醫(yī)院,他讓室友帶他了解了醫(yī)院與前一年的不同之處，從角落了解到另外一個角落,讓室友介紹了落落病房中的所有物品。

? 塵很想留下來陪著落落,哪怕自己也幫什么大忙,他想待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只奢求聊聊天也好…

? 落落只是坐在病床上,塵很明白,她沒有睡著,塵很清楚落落心中的難受,就好像塵那時候一樣。不同的是,落落還能看得到五彩的世界,而塵當(dāng)時只能無助地躺在漆黑的夜里，什么也干不了，除了睡覺，仿佛自己已經(jīng)死了一般無奈

? 他也曾想為自己想象出一片星空,也想為自己綻放五彩的煙火,卻發(fā)現(xiàn),黑夜中盡管有了星星,也抹不掉自己的孤寂,一瞬間綻開的煙花,也終會塵埃落定,徒留一片空虛。

? 塵坐在落落床邊,他拿出自己那一本小說,應(yīng)該叫做小說后記的手寫稿,稿中歪歪扭扭的字,沒有一行是排列整齊的,很像是初學(xué)寫字的小孩,在白紙上亂畫的模樣。

? 塵深情地看著落落:“關(guān)于塵的后來,我?guī)湍銓懥?只是還缺少一點點結(jié)尾,你愿意陪我一看書寫嗎？”

? 塵后記寫的不長，也許是沒時間寫，也許是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寫。

? 不長的幾千字，落落讀得很慢很慢,她讀到了塵與落的初見,讀到了兩個的約定,和塵 認(rèn)為的約會,寫得很可愛。

? 落落很多次,憂郁的臉上,嘴角微微上揚,因為寫的故事,與她和塵的幾乎一模一樣.…

? 那故事停在了,這么一句:塵喜歡落落,總有一天,塵會真正看到可愛的落落……應(yīng)該會像天使一樣……

? 落落抬頭看了看自己因化療而全部掉落的秀發(fā),又看了看塵,落落知道,塵現(xiàn)在的眼神是多么堅定,充滿期待。

? 這般模樣，卻觸動了落落,落落把書甩給了塵,無緣無故讓塵從她眼前消失,說再也不想看到塵了

? 塵很是明白,便起身走到門口,摸著墻找到了一個不妨礙著護(hù)士的地上慢慢坐下來。

? 塵背靠著病房的墻,聽著房內(nèi)傳來落落哭泣,哽咽,唏噓的聲音,如此清晰。一呼一吸都肆無忌憚地把塵內(nèi)心里的記憶打亂粉碎,把塵的心情撕裂,揉碎了,在房外…...

? 塵忍不住了,很快走進(jìn)門不管這么多快步走近落落,一把抱住了落落,落落的兩手都捂著臉,不愿分開,她不想讓塵看到丑陋的那一刻,哪怕誰都清楚,塵看不見…

? 塵先開口:“落落,等你把病治好了,我們一起把小說寫完,好嗎?你想要么樣的結(jié)局,我都帶你去體驗,讓你選一個最美好的結(jié)局,只屬于我們的故事。”

? 落落很感動,卻也還算理智:“如果我死了,請你帶著我的眼睛,去看看我們沒有見過的很多很多美景,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別忘了去找到,那個愛你的天使。”

? 塵很難受,其實兩個人都很明白這一切和這個已經(jīng)被劇透的結(jié)局…可塵還是說出了:“不會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 塵那雙空洞的眼睛里,滑落了幾滴水珠,他抱著落落愈抱愈緊…...

? 許久沒話，塵耳邊突然想起了落落的話:“謝謝你,來陪我度過了這么長的時光,其實我早應(yīng)該謝謝你了。”……

......

（六）終章

? 后來的日子里,落落從一般的病房,移到了完全封閉的病房,整間病房里，布滿了醫(yī)療儀器，與外界的交流，只留了一個頭一般大的窗戶。

? 透過窗戶能勉強看到落落的側(cè)臉,落落只是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每天幾次的化療已經(jīng)讓落落筋疲力盡。每天短暫的相會時間,很短很短,塵會陪她聊聊天,只可是落落很少睜開眼,很少能發(fā)出一點點的聲音。

? 幾乎,只有塵個人在那里說著,說著與落落快樂的曾經(jīng),和想象中未來的幸福…

? 落落的父母在外面工作,只有塵一個人守在門口,寫寫小說,這么久的一個月里,塵寫出了許多故事,也擁有了各種款式,在各種平臺上與讀者互動,卻全然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現(xiàn)狀、落落的現(xiàn)狀，也可能別人根本不知道,塵的第一本小說寫的是自己的遭遇......

? 這么多的故事里，只有那一本小說從那時起沒有再翻動過，更沒有繼續(xù)寫下去......

? 塵望著自己的筆名,如自己以前一般默默無聞,只能在這庸塵里浮沉的“塵埃”。

? 不久之后,落落永遠(yuǎn)躺在了病床上,安詳,沒有一絲痛苦，頭是朝向門口塵所在的位置。那一瞬間,塵只是聽到了刺耳的鳴聲,來自心率的機(jī)器,塵明白了所有,他只是靠在了病房了，靜默,沒有一絲痛苦。

? 在落落葬禮的那一天,塵接受了落落的眼角膜,落落最后的要求，是在自己葬禮那天進(jìn)行塵的眼角膜手術(shù),她不想讓塵看到茫白的自己,可能她想保持自己在塵心中的美好形象，或者是為了不讓塵傷心......

? 多么可笑,塵聽到這般描述時,塵也是很不解,想一想?yún)s又是那么可愛。

? 在手術(shù)之前,塵想著這一切,回憶著之前的一切，貪婪得回憶，翻邊了記憶深處，所有和落落的感情。

? 塵在醒來之后,落落的葬禮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塵帶著不熟悉的眼睛，別人的眼睛，落落的眼睛，跌跌撞撞來到了落落的墓前，只有落落的父母還在那旁哭泣，泣不成聲……塵望著紅了眼的父母，可以叫做父母的陌生父母，只是什么也沒有再說出口。

? 塵也漸漸回到了一年前的生活……

? 塵的筆名改了,用了1年的筆名改了——“塵埃落定”......

就像一粒微小的塵埃

我能飛向所有向往的方向

不用去擔(dān)心別人的看法

感受和嘲笑

飄著飄著

直到我遇到了一位天使

她凈化了我

我愛上了她

我不再遠(yuǎn)行

但在我最后的那一瞬間

我才發(fā)現(xiàn)

愛著的天使

也想我一般漂泊

漂泊

從無定所

然后

我死了

一切都像

塵埃落定......

（七）后記

塵在落落所留下的物品深處,找到了一封沒有郵票,沒有地址的信和一本落落的日記。

? 嘿!你好,我的眼睛。

? 看別人電影里,這個時候是不是會說一句: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可是,我還沒有去。我的眼睛而留在世間呢!記得帶上我的眼睛去我們沒有去過的地方看看…

? 對了,還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恐怕我在半年前就放棄了這一切,直到看到了那本小說,后來也了解到作者和我是同一學(xué)校,謝謝你,把我故事的最終章寫的如此漂亮。

? 可能有一天,我再回來,還能依靠它來回憶我們的過去。

? 你的小說,會寫完的吧,記得寫一個美好的結(jié)局,別寫我啦。去找一個你愛的,愛你的天使……

? 我很開心，你能把我當(dāng)作天使,而你是在絕望邊緣拯救我的天使……

? ? 最后了,你那飄飖的塵埃,也該落下了,忘了我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愛你落落

? ? 落款的地方沾染了幾滴液體,在下面還有一行,很可愛“別去找我的照片,我就長得和天使一樣……

我愛上了人間的天使

你的離去

還算幸運

只是去赴上帝之命

你走得太急

為我留下的光明

我該怎么答謝你

兩個失落的靈魂

在一起

不

也沒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