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帝君服藥時間,鳳九照舊去往太醫處取藥,正在回廊上踱步,卻突然見得承吞迎面走來,而且臉色還不甚好。鳳九暗道一聲糟糕,當然有心想避開他,只可惜她這一路走得都心不在焉,等到發現承吞時已離得太近,若此時再避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因此鳳九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走,承吞恰好目光一瞟看到了鳳九,因而臉色的神色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鳳九狀若無事的向承吞點頭示意,接著便想溜之大吉,結果剛與承吞擦身而過時,承吞卻叫住了她:“鳳九!”
鳳九只得停步回頭,在臉上掛著不自然的笑容:“何事?”
承吞猶豫一會兒,顯然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后只是化作一句:“你與帝君……”
鳳九偽裝的笑容立馬被扯落:“你都看到了……”
承吞見鳳九承認,心下受到沖擊,道:“你是何時與帝君……本王日日與你們在一起,竟然從未發現,可以說是被全然蒙在鼓里。”
鳳九也不知從何說起,便道:“鳳九并非有意欺瞞,只是個中詳情太過復雜,何況帝君與鳳九的關系時好時壞,就連鳳九也不能完全摸透帝君的心思,更別說你了……”
承吞見鳳九說的半遮半掩,猜測鳳九多半是受了不少委屈,便道:“帝君他待你不好嗎?”
鳳九道:“他待鳳九自然算好,只是帝君的心思太深,鳳九愚鈍,只能猜透一二……”
承吞總覺得其中有不少隱情,便道:“是帝君逼迫你的嗎?抑或是他誘哄你的?”
鳳九連連搖頭:“帝君沒有逼鳳九,也沒有騙鳳九,一切都是鳳九自愿的。”
承吞氣道:“你怎么這么傻?本王問過帝君,他根本就沒想過娶你!那現如今和你這樣算怎么回事?”
鳳九聞言眼中更添悲傷,好像有千言萬語亟待訴說,可是最后也只是道:“很多事,鳳九也沒有辦法去計較……”
承吞惱恨鳳九如此愚笨,不禁想要罵醒她:“枉本君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怎會如此糊涂?愛慕帝君的女子千千萬,他同你這樣做戲一場有何損失?風流債又多一筆,傳出去添一段笑話。可你呢?你會變成一個笑話!”
鳳九立馬出言維護帝君道:“不,承吞,你不要如此說帝君,他有他的苦衷。我和他之間,外人也根本無法評說清楚。”
承吞道:“是,本王的確是個外人,也無益多說!”語罷拂袖離去,徒留鳳九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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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九取完藥回帝君房間時,發現原本守在門口的重重侍衛已被撤走。鳳九一下就猜出這定是承吞的意思,他既知勸不動自己,卻又害怕帝君與自己的親密經侍衛之口傳出,便干脆把所有的侍衛都撤走了。鳳九心里又感動又愧疚,承吞雖然惱恨自己冥頑不靈,卻還是對自己盡著朋友的情義。
鳳九拋開心中的雜念進房,就見帝君靠坐在床上逗弄小黑。
鳳九不想讓帝君看出自己不開心,便故意語氣輕快道:“依我看,你如今與小黑是越來越好,我都要嫉妒了。”
東華道:“本君日日躺在床上,若不是有它,日子可難熬得很。”
鳳九詫異道:“難道小黑之前日日都來找你嗎?”
東華道:“不錯。”
鳳九不解:“為何?我瞧著你成日里欺負它,它怎么還愛同你一起呢?”
東華道:“也許你的小黑格外與眾不同。”
鳳九笑道:“我覺得我與小黑甚像。”
“哦?”東華似乎挺有興致,“此話怎講?”
“你不也成天欺負我,我卻還是一天到晚要跟著你?”鳳九一派嬌俏的語調。
東華覺得是這么個理,唇邊忍不住也含了絲笑,不過嘴硬道:“本君可沒有欺負你。”又看了眼小黑,續道:“若你真像小黑,你可還記得,你曾說本君是老鼠,那自然是貓戲老鼠,可沒有老鼠戲貓的道理。”
鳳九天真道:“那貓還吃老鼠呢!我能吃得了你嗎?”
東華本來是在逗弄小黑,聞言立刻抬頭深深看了鳳九一眼,然后突然飽含深意的笑了一下:“鳳九,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鳳九道:“自然知道,貓吃老鼠不是天經地義的嘛,你怎么如此少見多怪?”
東華搖搖頭,嘆道:“竟成我少見多怪了,”他的眼神卻變得更為熾烈:“以后這種話不許再說了,要說也只能對本君說。”
鳳九不滿:“你怎么如此霸道?”
東華卻頗覺理所當然:“本君昔日定律法,掌生死,向來如此霸道。”
鳳九沒轍了,只得氣哼哼的去端藥遞給東華,東華飲畢湯藥見鳳九仍鼓著兩頰不覺好笑,也不再逗她:“小黑可沒你這般愛生氣,你當初說本君是老鼠,本君可也未與你生氣。”
聽到帝君提到老鼠,鳳九突然想起那個被自己扔在抽屜里積灰的玉帶鉤,便道:“等我一下,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是什么?”東華聞言相當期待,這可是鳳九第一次送他禮物。
“我回房去取,已經給你備好有好幾日了。”鳳九說完就一溜煙的跑出去了。
東華想著,鳳九既然說已經準備好幾日了,會否這個禮物格外費神?會否也是她親自為自己裁剪的一套衣裳呢?
正沉浸在各種關于禮物的甜蜜幻想中,鳳九也已快速回來,且手里拿著個錦盒遞至東華面前,并示意道:“快打開看看喜不喜歡,特意為你選的。”
東華瞧著這個錦盒如此精美,里面的禮物只怕更會巧奪天工、令人擊節嘆賞,因此一刻也不想再等,高興的打開了那個錦盒,然后,笑容慢慢停滯。
竟然是一塊玉帶鉤!還是老鼠造型的!東華暗想,那大耳朵怕是只有老鼠精才會生成這副模樣吧。
偏偏鳳九還在一旁興高采烈道:“我瞧著你似乎喜愛佩戴玉帶鉤,所以特意給你選了一塊,這小老鼠特別難尋,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喜歡嗎?”
東華有一陣沒有說出話,仍舊沉浸在這份禮物帶給他的震動中,此刻聽見鳳九急切渴望自己的回復,便道:“這讓本君如何回答你……”
鳳九又續道:“這個小老鼠比你之前那塊豬狗不辨的玉帶鉤是不是精致多了?”
帝君聞言重復:“豬狗不辨?你確定那是豬或者狗?”
鳳九回憶一陣,實在不記得那究竟是何物,于是道:“我也瞧不出你帶的到底是何東西,可是雕工確實不甚好,與你一身的行頭也不是很配,所以我特意選了個雕工精致的,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呢!”邊說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東華越尋思這個禮物的來歷與由頭,越是覺得古怪:“本君怎么覺得你是存心的?還有,你的笑容怎么如此狡猾?”
“送禮物當然要存心,不存心送的哪里能稱作禮物!”鳳九嗔道:“帝君你忘了我的原身是狐貍嗎?笑容不狡猾才奇怪吧。”
東華看著鳳九,猜不出他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鳳九見東華懷疑自己的用心,不禁振振有詞:“你以前不是嫌棄我沒有送過你東西嗎?現如今我既然送了,你就得日日戴著,不然你就是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意!”
鳳九這個罪名扣的可真叫一個大,東華深感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