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喜歡辛波斯卡的詩《種種可能》,其中有一句曾深深的觸動了我:“我偏愛寫詩的荒謬,勝于不寫詩的荒謬。”讀到這一句時,無比強烈的認同感將我圍繞,我幾乎就要熱淚盈眶了,為我曾經對詩歌狂熱的愛,為我那曾經幾乎快要幻滅的與詩有關的理想和情懷,為我這么多年來與詩無關的荒謬。
而有這樣一位女詩人。她愛詩,寫詩,她的生活從來就沒有離開過詩。她就是鐘川梅,是陽新供電公司的一名職工。在讀中學時就開始寫詩,“少女情懷總是詩”,她的詩總寫在筆記本上,寫滿一本又一本。
“年輕的時候,總有無數的問題,無數的不解,無數的矛盾,就全都放在詩里面了。”她說:“因為這種感受說不清楚,只能用那些不著邊的短句子來表達。”后來參加了工作,雖然生活很苦很累,但詩的火苗沒有熄滅。20歲那年一首《山溪》在省級報刊發表,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許多惆悵的日子都是伴著詩歌度過的。學生時代的抗拒束縛,青春期的悵然若失,長大以后的失戀之痛,婚姻失敗之后的選擇之難……詩歌給了她一個容器痛快地宣泄,她經常帶著筆記本,隨時將自己的靈感記下來。她把心擱置在詩歌的字里行間,輕描淡寫地療傷,將種種經歷幻化做美好的事情,美好的詞匯,美好的比喻。事后,她也便覺得這些經歷是美好的,是必須的,是通往幸福的。
鐘川梅的詩是質樸的,感性的。它沒有華麗的詞藻,沒有虛飾的浮夸。只要你順著她的脈絡走下去,不經意你就會被她打動。在不知不覺中,輕輕地在你最柔軟的地方,狠狠地挖你一下,抓得你捂住胸口。
幾十年來,鐘川梅先后寫過近千首詩,詩風多樣。她注重詩歌語言的錘煉和新變,常常根據表達內容的需要而變化語言的格調。如《孤獨也是一種快活》:“孤獨也是一種快活/在每一件往事的深處/重疊著一片片花瓣的凋零/換個心情/把喜悅掛滿每一根窗欞”。就如她所言,詩更像是一種感覺,能夠言說出來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想要讀懂它,不如放下用理性去解釋的欲望,用心去感受它。
幾乎可以這樣講,鐘川梅的每一首詩都能深深的打動讀者。不是因為詞藻的美麗,而是因為它深藏于文字背后的撼動人心的悲憫和虔誠。如《到遠方去看你》:“淚水使我前行的腳步變得緩慢/離你愈近/就越覺得牽掛的沉重/我想逃離/可那最初的愛和被愛/為真實的你而存在”。以詩作的情緒作為結構的依據和線索,形成輻射狀的情緒變奏,自然擴大了作品的感情包容量與深厚感。
除此之外,對故鄉的追憶也為她的詩歌注入了血液。鐘川梅是四川人,所以給自己取了一個網名叫“三峽妹子”。故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是她依戀的圣地,滋養了她的靈心慧眼,開闊了她的胸襟,也為她提供了創作源泉。如2009年她發表在《芳草》上的《三峽記憶》:“最后的抒情/是三峽滿山的紅葉/信號臺已經漸漸遠去/巴山的夜雨還在下著/在峽谷和峽谷之間/是一個小小的過程/沒有一個祥實的記錄”。
讀詩、寫詩意味著什么?鐘川梅這樣回答“寫詩已經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詩歌一方面給予我感受與思考;另一方面,詩歌是安撫慰藉我心靈的一付藥劑。她豐富了我的人生,這是一扇溫暖而明亮的窗口,她給予我從容明媚靈動。所以,寫詩,是出于我的需要。”
鐘川梅熱愛詩歌,在寫作的道路上,她遭遇到許多人的不解,但始終沒有放棄對詩歌的堅守。她勤奮地寫作,并不斷有作品在國內知名期刊上發表。如今,家人、朋友開始理解,詩歌是鐘川梅生活的一種樂趣。詩歌不僅充實了鐘川梅的生活,也讓她的心態變得更加平和、淡然,不再為一些庸俗煩擾而傷神。
“走了那么遠,我們去尋找一盞燈,它在大海旁邊,像金桔一樣美麗,所有喜歡它的孩子都將在早晨長大。”女詩人鐘川梅心中的明燈又在遠航中閃亮,在行走中孤獨地蛻變,在詩意中尋找生命的秘密。
2014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