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九境成丹萬骨枯 《目錄》
上一章:九境成丹萬骨枯(第三十章:毀約)
雪嘯化風掌第三掌,昧雪成冰。
這一招太過狠毒,云七酒不打算用。
旋身運出內力,她伸手一拉,站在一旁的林夭華頓覺手中勁力拉扯,“唰”的一聲,寶劍脫鞘而飛,她眼前一花,那劍已經到了云七酒手中。
似是猛虎添翼,云七酒挽著劍花“鐺鐺鐺”連攻三下,擊得程可堪一時無措,直向后退去,梁塵飛一見母親退后的方向,眉頭一皺,正欲出口提醒,卻見云七酒突然收劍斂衣,剎時漫天冰氣頓化成風,秋風一吹,蕭瑟清冷。
程可堪被她這突然收劍的架勢驚了半驚,隨即向后一看,突然明白了,她身后不到半尺處,有一臺石桌,而她只顧前,連這石桌在身后也沒看到,如果不是云七酒突然收劍,怕是她便要直接撞到這石桌上了,雖不會傷到什么,可云七酒還是收了劍。
拱手行了個半禮,云七酒道:“承讓了?!?/p>
吐了口氣,程可堪拱手還了個禮,面目之中,已然恢復了平靜。
梁濤上前,將那仙桂朝凰遞給云七酒,待她接過后才問道:“不知姑娘師承何處?”
“小門小派,不足掛齒?!?br>昆侖派下門徒伶仃,現如今加上李伴情也不過只有三人,說是小門小派,倒也不算錯。
“那不知姑娘可識得鶴清風老前輩?”
云七酒聽他這么問,便猜到他或許識得自己那老來不羈的師兄,點頭道:“認識。”
梁濤一聽她這言,眼前頓時一亮,意欲再問,卻突聽推門聲傳來,幾人回頭一看,斛律謙烈正站在門口。
“云姑娘這兒總是這么熱鬧?!?br>他依舊笑意冉冉,清風朗意。
云七酒將手里的仙桂朝凰和劍交給林夭華,轉身對梁塵飛道:“我今天有客,明日再去探望段小姐,具體的事情,在下一定解釋清楚。”
梁塵飛對于段韶景身上的毒牽掛難當,自是不肯就這么回去了,可還未出口便看到梁父梁母的眼色不欲他再說下去,只得壓著心頭的燥急疑問,施手還了一禮,轉身去了。
“云姑娘折騰了一夜,幫在下把人救了出來,本公子特來道謝。”
斛律謙烈微微施了一禮,姿勢端正,言語也尊敬極了,云七酒有些意外他突然這么知禮,卻聽林夭華的聲音從身后傳了過來。
“還是斛律公子懂禮,大早上來謝,不像某些人,我們費盡心思把人救了出來,又是放火又是淋雨,還和宮里下作的人打了一場,幾經波折,費心費力,結果倒好,中午不到就被人找上門來挑釁毀約,不要臉的人本小姐見過,可這么不要臉的,本小姐還真是頭一次見!”
梁家的人還未出門,自然聽到了她話中的意思,梁塵飛與梁濤臉上雖都不太好看,可到底沒說什么,但程可堪脾性直烈,一聽這話,剛剛平復下來的火意“唰”的又沖到了頭頂,轉身怒道:“你說誰呢?”
“誰應我說誰呢?你以為仗著自己武功高就…嗚嗚唔…放手云七酒…云七酒你放開我,手塞我嘴里干嘛?我告訴你,自從能說話開始,老娘吵架就沒輸過?!?/p>
“好了好了,我知道。”
云七酒拽著林夭華向屋里走,院子里梁家父子兩人也是一左一右的架著頭頂冒火的程可堪出了云宅。
等人徹底走遠了,云七酒才松了手,林夭華倒了口茶一嘴悶了下去,卻還是不解氣的抱怨著:“下次見了她,我非罵得她吐血!話說,我看到她那幅對你滿眼鄙夷的樣子就生氣!”
“她關心段韶景身上的毒,急點兒也是人之常情,況且我們也沒吃虧。”
她這么說著,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悠自斟茶自飲的斛律謙烈,他故意給林夭華罵人做了鋪墊,這會兒倒不說話了。
琿州靜元庵。
與化龍寺不同,靜元庵不收外徒俗子,所有門下之人,必須按規矩剔發凈欲,一旦被發現心中不凈,立時便會被逐出庵門,從無例外。不止如此,靜元庵除了每年的九月開門迎客,其他時間皆不開山門,不接外客,不禮香火。
這月剛好是九月,靜元庵內住了不少衣著鮮亮的韶華女子,她們多是尊父母之命來這里禮佛修心而來,也會在這里彈琴書畫寫字,偶爾,千樹師太也會教她們調理身體和處世之道,這些大家閨秀平日里不常出門,所識所見皆礙于世俗僅能窺得一角,這個月難得能住在這新奇的地方,又有這么多年齡興趣相仿的女子,所以這一個月對她們來說,是極為快樂的一個月。
中午聽禪結束,孟珊又向千樹師太請教了些問題,從十歲開始,她每年都會在這靜元庵住一個月,每年如此,從未有過間斷,她身體不好,千樹師太憐她,便對她格外寬容和藹。孟瑩來的時候,孟珊剛好與千樹師太道別,對于她和到來孟珊有些意外,畢竟,孟瑩從未在這個時候打擾她,她知道許是出事了。
“珊妹,出事了?!?br>還未入孟珊的竹園,孟瑩便忍不住出了口,她一夜快馬加鞭從洛陽來到琿州,早就急得心神俱焦了。孟珊見她如此,眉眼一抬,身后的侍女阿碧便無聲的隱入了四周樹林中。
“什么事?”
“毒媒尺瘴被云七酒救走了,她的武功恢復了,風玉觴也跑了,衛擎被殺,陳傈重傷?!?br>
五件事,事事都能在主人那里炸成一片??擅仙簠s只是抬了抬眼,便不急不徐的繼續向前走著,道:“還有呢?"
"幸虧珊妹你早先讓義母離開了肅純宮,宮里的那個孟太妃被殺了,齊大夫被云七酒打傷,現在還沒醒,還有,牢里的那個人也被救走了……”
她略有急亂的將事情說了出來,孟珊聽的不甚清楚,出口將她的話頭打斷:“瑩姐,你莫要急,慢慢說,說清楚了,我才知道怎么挽回局面?!?/p>
她一身白衫,氣質如蘭似桂,或許是因著長年吃藥,身上總籠著一股淡淡的藥香,雖容姿不麗,但不可否認,她有一股別樣的氣華風度,使她立于人中而不泯然,她聰慧卻也柔弱,美麗而具有力量,她想做的事,似乎總是按著她的意愿一點點達成。
皇位,云家,江湖,仇怨,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似乎,沒有。
倒了杯清茶,孟瑩接過她遞過來的清茶,心境已然平復,她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哥哥還有一個月才能出關,一個月之內,我們要先查清楚云七酒的武功是如何恢復的?而且,她為什么要救段韶景,還有風玉觴?!?br>“那其他的呢?衛擎死了,主人定會震怒?!?br>“哥哥雖然看重衛統領,可我們手下才人重多,有些事也不是非他不可,比起他和陳傈,先查清楚云七酒的事哥哥才不會生氣。”
聽她這么問,孟瑩眉頭微蹙,道:“我也覺得奇怪。如果驚風樓的事情是云七灑做的,那她應該當時就已經恢復了武功,可后來我們又行動過幾次,她卻又好像毫無還手之力了一樣?,F在看來,她定是裝的,好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也未必?!?br>她溫溫一笑,似是察覺到了什么,孟瑩見她笑的意味不已,問道:“此話何解?”
“青花毒是我親手做的,根本沒有解藥。我查過古籍,一旦中過此毒,除了同株之葉,是無藥可解的?!?/p>
“可她真的恢復了武功,衛擎是她親手殺的,我當時就在那里!”
見她有些激動,孟珊起身將她按坐下來,道:“瑩姐,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懷疑她身后有人想解這毒,但并未完全解掉,她也許只在某個特定時候也會有武功。這個我們再談,你剛才說她身邊的那個護衛很奇怪,能說仔細些嗎?”
“好。”
孟瑩喝了口茶,接著說下去:“我只見過他兩次,一次是在洛陽城刺殺云七酒之時,一次便是昨天的闖宮之時,本來我也并未覺得有何不妥,可他在宮中之時故意暴露了云七酒的身份,我才覺得奇怪,回頭一細想,他的武功,似乎出自驚風樓。”
“驚風樓?”
孟瑩點了點頭,卻見孟珊突然一笑,似白蓮吐蕊般問道:“瑩姐,記得聶崢嗎?”
“柳漠威的那個義子?”
“對,你可見過他?”
“在驚風樓的時候似乎看見過一次,但沒看清楚臉?!?br>“但他應該識得瑩姐?!?br>“你是說云七酒的那個護衛是聶崢?”
孟珊看她如此驚訝,抬手幫她添了些茶水,道:“雖然不知他為何會成了云七酒的護衛,不過我總會知道的。至于醉龍門的那個臥底,逃了就逃了吧。”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那個人也逃了出去。”
聽她這么問,孟珊望了眼竹園中的翠竹枯柳,眼中情緒暗涌不定,半晌,她答道:“最??!老師雖然手腳俱斷,可他知道的的確不少?!?br>“那我們要怎么做?”
“不是我們,是我自己?!?br>“珊妹,你這是什么意思?”
“云七酒救段韶景定是受了梁塵飛所托,但她為什么要救段韶景?這兩年來,你雖辛苦,可卻對她毫無所知。她當年被人從衛擎手下救走,而她復又出現的這一年中,行蹤不定可卻極其復雜,可身邊也一直有人保護,我們一直以為她是在尋找云七茶,可她不是。她一定還在做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她怎么和醉龍門的斛律謙烈有聯系的?我們不知道。她的武功如何恢復的?我們依舊不知。她與梁塵飛有什么交易?我們不知。她如何知道段韶景在肅純宮的,我們還是不知。瑩姐,我們小看她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她能讓聶崢洗心革面做護衛,我也能讓聶崢重回本色為殺手?!?/p>
一直以來,孟珊是唯一能在主人不在時調動大局的人,有什么事他們早已習慣聽叢她的指令,甚至,論起談笑間灰飛檣櫓,孟珊比那個不常露面的主人,更勝一籌。
連載:九境成丹萬骨枯 《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