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偉和林愛國是我童年時的兩個玩伴。怎么會想起他們?剛才我在蘋果itunes付款的時候,系統讓我回答幾個問題,你小時候最喜歡的明星是誰?你小時候最好的朋友是誰?你最喜歡的球隊是哪一個?
我已經不能準確記得填的是誰了,我小時候最喜歡的明星應該是萬梓良,因為小學時候看了一部電影叫《流氓大亨》,那時候萬梓良是正當年阿,英氣十足,隱隱帶點邪氣的他演壞人正好,萬梓良在表演主角生氣的時候最為傳神,他眉毛一倒豎,整個世界都知道他要大發雷霆了。片頭徐小鳳演唱的插曲令人叫絕,讓人永生難忘的女低音,“留低,街中每個人,冷冷的飄過”。雖然我當時不明白世人為何要冷漠。
如果讓我選擇一個最好的童年朋友的話,我會選徐曉偉。他的外號是“湯盅”,由“湯碗”,“小碗”演變而來,而“小碗”則是曉偉的諧音。徐曉偉和林愛國這兩個名字帶有明顯的時代烙印。他們兩人一個住西宅,一個住東宅,除了是從小的玩伴以外,他們也是我的小學同學,因此他們和我的關系要比起其他小伙伴更密切。
林愛國應該說是個很善良很老實的男孩,他們一家也都很樸實。他的家境并不好,這個從他和我們一起搓麻將的時候可以看出。他的學習成績不太好,牌技也是平平,所以和我們賭博他是輸多贏少。我看得出,他在掩飾輸錢的沮喪和無奈。后來他索性放棄和我們賭錢了。也不知道是從那一天開始放棄的。
林愛國很仗義對我也很好,他能夠感受到我的本質。我們有一種很深的默契。總而言之,林愛國除了學習成績不好,在我心中是一個完美的人。如果我讓他幫個忙去天山采雪蓮,我覺得他也會去采的。
我更喜歡徐曉偉是因為這家伙滿身的缺點。大家覺得他小氣,不太愿意花錢請客。做事情呢扭扭捏捏也放不開手腳,甚至有點女孩子氣。找他出來玩,他也老是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他比起林愛國來說,有很多缺點。人喜歡和有缺點的人一起,這真的是是很奇怪的人性。
以前放暑假的時候天天在一起玩。后來我讀了高中、大學,他們則讀技校去了,聽說一個做電工,一個做鉗工。后來呢,他們結婚得也很早。上一次見徐曉偉是十年前了,這家伙徹底發福了,變得奇胖無比。聽說林愛國買了車,他在浦東新區的高東鎮這個地方,那里的人們和中國大地上的人們一樣盛行著互相攀比,雖然只是工薪階層,也會不甘人后的買輛好車。
讀書的時候,讀到魯迅的文章《閏土》,說長大后他和閏土之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我覺得有種深深的悲涼。似乎預示著我的人生。一百年后世界依然是這樣,大學畢業后的我,被知識洗了腦,我希望可以擁抱我的童年玩伴:徐曉偉和林愛國。可是真正見了面,發現彼此沒什么共同語言,徐曉偉只是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應該結婚了,這種老生常談。
其實,即使是我想和他們無話不談,他們作為工人,對我這種所謂的知識分子依然有著隔膜。他們以為我改變了,又或者他們變成了某種固定思維的人。
你們知道嗎,我其實依然是在窗下喊你們出來一起游泳的伙伴,無數個春夏秋冬沒有阻隔我對你們的熱愛。我依然還在那年的暑假流連忘返。如今的我也沒有那么顧慮了,只是想有機會握住他們的手。
我手里的溫度會告訴他們,我還是原來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