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常常在煤油燈下，看奶奶洗腳。奶奶一雙小小的，尖尖的，變的畸形的腳，使童少的我，很是好奇！
每到天黑，忙了一天的人們，從莊稼田里，從菜地里回到家。燒一大鐵鍋水，一家人依次用瓷瓦盆盛滿熱熱的水，把一雙腳放進，泡上一會，在用雙手搓揉，清洗。
洗腳的過程，既是一天勞累的舒緩，又是一種快慰的享受。
奶奶洗腳，總是比別人慢，比別人洗的時間長。一雙布做的尖小的鞋子，繡著花草，做工精細，很是好看。奶奶的腳里不是穿襪子，而是用長長的棉布纏繞，一圈一圈，一層一層。纏布打開，露出尖小的腳。
細看那腳，只有大腳拇指完好，其余四個腳指，全曲折在腳板下，使一雙腳，像一個錐形。這正是人們口中所謂的“金蓮。”
幼時好奇的我問奶奶，“奶奶，為什么要把腳裹成這樣？疼不疼？”奶奶笑笑，“說舊社會，婦女都這樣。”
漸漸地我留心看，村里的許多奶奶，都裹著小腳，就是外婆村里的許多外婆，也裹著小腳。
冬天時節，當太陽燦爛，幾個老奶奶，在宅院大門外的巷道石凳上，把鞋脫下，裏布御下，一雙小腳，全呈在陽光下，邊烤太陽，邊修腳皮，邊聊天。
為什么這么多奶奶裏腳？其實，奶奶也好，外婆也罷，她們也說不清楚，只是隨流，隨俗而已。
舊時代，中國大部份地方的婦女，都要纏足，這種習俗，從隋朝始，到明朝清朝更盛。越是富貴家的婦女，越要纏足，足越裹的小，越被喜愛。所謂“鐵蓮，銀蓮，金蓮。”
“三寸金蓮，”被人贊譽，大腳女人，被人岐視。
有人說“婦女裹足，是限制她們的行動，婦女，在舊時代地位低下！”又有人說:“婦女裏足，是迎合男人性的欲好!”
這些，盡管都有道理，但現代人看來，都是對婦女的摧殘！
我的腦海，浮現著腳小的奶奶，挑著沉重的水，在彎曲不平的巷道……
我的腦海，浮現著奶奶挑著一筐筐糧食，在窄小的田埂上……
我的腦海，浮現著八十多的奶奶，登西山龍門，步覆輕盈，精神飽滿……
我不由地感嘆！是社會造就她們？還是生活磨礪她們？
讓這陋習，讓遠消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