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二日,星期二,睛。
今天經過幾個瑤村,全在山谷里,房子一座座排得很整齊,全是黑瓦土黃墻的平房。做事的瑤人穿戴和漢族人一樣,只有些老婦人頭上扎著頭巾,耳上戴銀耳墜,身穿黑色對襟衣,有些瑤家特色。村落操坪邊(打谷坪)有架著的長長的曬衣竹桿,掛著花花綠綠的衣服。這些村落也是種田為主。
今天是已知最難騎的一天,早上八點從乳源出發,下午近2點才到石角塘,六個小時才騎四十公里,推車的時間比騎車還多,而且下坡也是緩緩而下,放手而下的話,手腕都會震斷,在手腕震斷前可能會從車上摔到地上跳搖滾。下坡全是卵石路。又沒有卵石圓,有棱有角的露在路面,車一跳一跳的有兩次把書弄掉了。晚上八點才到坪石,五小時騎六十公里,還算可以。
從乳源出發不遠,一塊牌坊上寫著:前面五十八公里傍山公路路窄坡陡,注意安全。我的心格登一下。過了牌坊就開始上山,不久開始推行,這一路推發現自行車還挺重的,推都很費勁。路很窄,剛容兩輛車通過。山回路轉,坡連著坡,仿佛沒有盡頭。在大坪,告別了323線,走上了1947線。路也就低了一個檔次,由水泥路變成了爛柏油路。爬到幾座山的路頂,看到有座水庫,問路邊的人知道叫龍南水庫。水好清,就象藍寶石,真正無瑕的寶石。此后的路沿著水庫而行,穿過一條遂道進入大壩,經過大壩又是一條遂道,里頭全是沙子,只有車轍沒有沙,頂上八達八達的滴水,出口一片汪洋,我真怕水中有坑。不久聽到水的轟鳴聲,看到公路左邊的斷崖,我知道是一條山下溪。先看到的是入庫口,也有幾十米寬,浮著灰黃色的污物,水沖下來的,仔細看里面有一條船,一個人正在打撈東西。山溪不深,清澈見底,水流湍急,我想正是皮劃艇運動的好地方,可惜走了一兩公里水就太淺了,船都浮不起。皮劃艇劃一、二公里肯定不過癮。公路時有山泉濺下,水很涼,也很干凈。還沒到中午水就喝完了,就灌了一壺山泉,味道還好,有時懷疑是否衛生。太陽很毒,推著走也是汗流浹背,從頭上滴到眼鏡上。到了石角塘我一口氣喝了三瓶冰凍豆奶,把帶來的兩個粽子結果了,再吃了小賣部里的油球。過了石角塘之后,也有上坡,推著走了半個多小時,不過這時的坡已是強駑之末。過了紅云,路又恢復了柏油,下坡已比上坡多。此后一路騎行,快馬加鞭,在黑暗中趕到坪石。總算完成了任務。
今天騎得手腕很疼,不舒服,太顛簸的緣故,大腿也有些累。
山區的經濟太不發達。一個小孩坐在小賣部外面的臺階上,腮部生了個什么東西,腫大了,敷了藥,做父親的買了一瓶廉價的汽水給他喝。他們肯定趕了很遠的山路,身上有灰塵,我看到做父親的眼里充滿悲哀。我想他們在為自己的貧窮和不幸悲哀吧。中國人的悲哀,悲哀的中國人。我的眼睛有些潮濕,仿佛感到自己有些奢侈,其實不過喝了三瓶豆奶。
住坪石梅山礦務局招待所。
六月二十三日,星期三,陰。
昨天其實很累。今天上午起來也不知幾點了,出發后往公路兩邊房子里看,掛鐘指針都過十一點,我覺得奇怪。到了湖南境內的小塘,一問時間,十二點七個字(35分)了。一想最早也是十一點才出發,睡到九點多鐘才起來。
今天馬不停蹄的騎,剛好又是陰天,昨晚在夢中聽到有雨聲。天快黑時,到了棲鳳渡,7點25分,至少騎了7個小時。出了坪石不久就上了107國道,路較好,也正在修路,水泥路修了半邊,經常有單邊行駛路段,泊了好多車。
一到湖南境內,語言就能聽懂了。晚上吃了一個盒仔飯,菜(辣椒炒叉燒)很多,吃了一大碗,又添飯,還加了一個三鮮湯,吃得很飽。人也很累,吃過飯回到旅館就想睡,睡到十一點多才起來,想洗澡。
今天在坪石看到一座斜拉吊橋,橋面窄,木板鋪成,橋墩就建在河邊的巖石上,拉索就固定在居民房子旁邊。河水流較急,坪石是九龍十八灘河流的起漂點,他們號稱其為“天下第一漂“,河水混黃。
今晚上住棲鳳渡供銷社旅社。旅店后面就是一條混濁的河,上游有一座封閉式象屋子一樣的橋,有窗戶。
六月二十四日,星期四,陰有雨。
今天應該是端午節。棲鳳渡集市上有那種草枝賣,一大捆一大捆的,也有粽子。今天好象是趕集,街上滿是人和貨,有好多賣魚苗的,賣魚的也多,還有泥鰍,田螺有半個豢頭大。還看到賣蛇,又粗又長,買蛇的抓著它檢查,看有否傷,把它塞進了編織袋。我買了幾斤香瓜和桃子。
一到湖南,就進入了丘陵地帶,遠處的公路,起伏有致,坡都能一沖而上,一放而下,比粵北山區要舒服得多。107國道也寬闊,有好些地方正在修水泥路面,柏油路面也很緊密很平整。
在路邊見到有荷塘,亭亭玉立的荷花正含苞預放。
早晨在旅社吃的面條,服務員在自己家里做的,放了很多辣椒。她承包了這個旅社,是我住過的第一個木樓旅社,房子肯定很古老了。
早上九點從棲鳳渡出發,天陰,一路騎行,基本上沒休息,三點半到春江,是樟田坪和五里牌之間的一個地方,在一個小賣部里吃了五個冷包子作午餐,老板娘供應了我一杯熱開水。晚上六點半到衡陽市區。
路上,耒陽到衡陽段時有小雨,天上也無濃黑云,好象太陽雨似的,穿上雨披雨又停了。
今天騎了126公里。廣州到衡陽作為旅行的第二段騎完了。這一段較累,辛苦,總算堅持下來了,第三段是衡陽到北京。
六月二十八日,星期一,晴有陰。
六月二十四日下午到衡陽,把車放同學處就想回家,剛好最后一班車開走了,睡在衡陽日報社堂叔家。二十五日一早就回家,二十七日才回衡陽。
今天上午修車,下午三點才出發。時有太陽,離開市區進入107國道有塊牌坊,到北京1284KM,到長沙190KM。五點多到南岳,六點多到衡山路口,一邊往湘潭,一邊進衡山縣城4KM,猶豫了好一陣子,還是進縣城,休息再說。五點過后陰也多了,遠處的云好象準備下雨似的。住在衡山縣人武部招待所,在食堂吃飯,一盤炒排骨一碗海帶湯,喝了一杯米酒外加一碗飯,只要了我三元五,出奇的便宜。那碗排骨只吃了三分之二,在喝酒的時候,我就對師傅說炒這么多肯定吃不完。吃飯時邊吃邊想豬肉該五元,海帶湯至少二元,酒、飯各五角,得至少八元。明天到長沙就沒這樣的好運了。
六月二十九日,星期二,晴。
早上在招待所吃過早飯,7點40出發,八點多到路口,上107國道,下午一點到湘潭,衡山到湘潭之間路邊好多賣竹席、汽車坐墊的。
真是各地各有特色。在陽江那邊路邊攤上多賣陽江大砍刀,就是香港片子用的那種,各式各樣,有的攤位標上“正宗”字樣。在韶關到郴州的山路上,買的是砧板,批零兼營。這邊就是席子,編織的都很漂亮。
到湘潭后在一個公共汽車候車亭休息,坐著睡,一個老頭過來跟我談話,講湖南運到廣東一車豬,運回來一車水,湖南資金拿去投資廣東、海南,自己不是錢,對湖南經濟講得中肯,主要問題是領導不力。他跟我講有一位他兒子的朋友這幾年炒地皮發了,成了百萬富翁,過年開著自己的桑達那回來。他是在深圳搞城市規劃,內部消息多,再去買地皮,哪能不發。
三點半從湘潭出發,六點到長沙,住在吳三紅的長沙客車廠。
七月一日,星期四,陰。
今天騎得較艱苦。
早上九點從姑媽家出來,十點才進入市郊的107國道。騎到星沙后輪給扎破了,一個好大的洞,補好后騎到弼時已是十二點半。參觀了任弼時故居,休息了個多小時,在梅山石凳上睡覺,三點才出來。吃過午飯,一路騎到了往岳陽縣城的路與107國道的路口,叫新墻,投宿鐵山招待所,已是七點五十。今天行程125公里,中途上了汽車專用道,從李家塅到大荊。
最快速度達到30km/h,從大荊到范家輔。
七月二日,星期五,陰雨,
今天從早晨開始下小雨,下個不停,冒雨行進。穿雨披,汗水和雨水浹在一起,衣服濕了,褲管內側全是泥巴,前輪揚上來的泥水濺的。
今天早上八點從新墻出發,三十公里到岳陽,岳陽到臨湘為汽車專用通道,我沒敢上,走旁邊的小路,在梅溪吃中飯,到時剛好十二點。二點鐘繼續出發,依然是冒雨前進,6:50到趙李橋,在臨湘市玩了一會,看報紙上的日本廣告,全是PIONEER,KENWOOD,SONY,TECNICS,NATIONAL的電器廣告。
新開塘到岳陽的107國道也是汽車專用,也只能走以前的路,客車還在老路上跑,因為老路經過集鎮。
一過羊樓司鎮就進入了湖北,在趙李橋住蒲圻洗滌劑廠的招待所。用大腳盆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