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 | 品御生活運營部
編輯 | 咯咯噠
“感謝老天讓我活兩次,第一次,做歌,第二次,做飯。
年紀越大,越是經不起感動。偶爾看幾本書、刷幾部劇,只要有動人心弦的地方,都能被感動地一塌糊涂、眼淚狂流。前兩天在微博看了一個視頻,74歲的臺灣老人,白須白發、身材消瘦又挺拔,唱了首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一開口,嘶啞的聲音,高亢激昂的曲調,把宋詞的美、辛棄疾的無奈與悲涼,用搖滾演繹的淋漓盡致,仿佛兩個古今的靈魂穿越了時空,在詩詞歌曲中碰撞、相知、相惜。
更讓人感動的是,這位來自臺灣的老人,朗誦的那首《我愛這片土地》,血液里流淌的愛國情懷,眼神里流露的對兩岸和平統一的渴望,幾度讓觀眾熱淚盈眶,真情實感令人動容,磁性的聲音讓網友直呼“像初戀”。當這位老人說,經典詩詞作曲是為了傳給子孫后代的時候,觀眾都已被這份傳承精神所震撼了。
上網一查才知道,這位精神抖擻的古稀老人,叫陳彼得。曾是臺灣樂壇公認的音樂才子,不夸張的講,在過去的60年代后期至80年代,他的知名度和影響力相當于現在的周杰倫+方文山再乘以2。
黃卷青燈,英雄不遲暮。你很難想象,一位74歲的白發老人,玩兒起搖滾來,比年輕人還瘋狂。你看他搖擺的多輕盈,絲毫沒有老年人的遲暮感。
對于老人,人們的腦海中都會浮現出滿臉皺紋、彎腰駝背、行動遲緩的印象。但是,陳彼得總是與眾不同,他雖然滿頭白發、一臉白須,但是那股兒俏皮玩樂的勁頭,卻顯得他更為精神矍鑠。
你看著他,會忍不住去想,怎么世界上還會有這么時髦的老頭兒。瀟灑、率真寫在臉上,年已古稀,卻隨心所欲,不逾矩。你看他戴著一副蛤蟆鏡,一臉壞笑地看著你,卷起的一道道皺紋,絲毫不讓你覺得油膩。
他還拿機車當背景,擺出七十年代流行的酷酷的樣子,卻一點兒不讓人覺得土氣。簡直是帥掉渣了!拍照的時候,他還一直把自己假裝成好萊塢電影的各種角色,還會給大家解釋說:“那現在我要把自己幻想成詹姆斯邦德。”
不做僵尸,只為靈魂。這位在舞臺是猶如脫韁野馬般的陳老,對音樂一直都懷有赤子之心。那首《青玉案·元夕》才不是陳老的代表作,他的作品,遠比他本人紅多了。
真正的音樂人,作品比名氣大。或許很多年輕人沒聽過“陳彼得”這三個字,但是,《一剪梅》、《阿里巴巴》、《等你一萬年》、《幾度夕陽紅》、《一段情》、《昨日夢已遠》、《燈火闌珊處》、《無言的結局》你一定不陌生。
如果你認為庾澄慶、陶喆是中國R&B的教父,那真是略顯夸張了。在鄧麗君紅遍海峽兩岸的那個年代,陳彼得就橫空出世了。他是第一個將R&B、搖滾等西方元素引進糅合的人,為流行音樂另辟了蹊徑。
年輕時候的陳彼得,一邊唱歌,一邊創作,還一邊研究古詩詞文化。然而,對音樂如此執著的他,并不是科班出身。大學的時候,陳彼得在母親的要求下,報考了機械工程專業,因為家里人一直期望他能夠像舅舅一樣,成為一名優秀的工業人才。
心懷音樂夢想的陳彼得卻志不在此。在那個搖滾樂隊席卷全球的年代,臺灣掀起了西洋音樂熱潮。陳彼得在大學期間就已學會數百首英文歌,同陶喆的父親陶大偉組過樂隊。畢業又服完兵役之后,他進入了一家夜總會去唱歌,時而月收入過萬的陳彼得,遠勝于其他一個月才掙1000塊錢的大學同學,這讓一心想要兒子從事機械行業的母親略微滿意。
陳彼得錄音室指導費玉清(1983年珍貴照片)
1972年,陳彼得自己寫出了原創作品《含淚的微笑》。自此之后,陳彼得便紅的一發不可收拾,創作的歌曲膾炙人口,費玉清、鳳飛飛、周華健、高勝美等大牌偶像紛紛找他寫歌。
已經逝世的“青蛙王子”高凌風,歸隱多年的“情歌白馬王子”劉文正,當年正憑借他寫的風靡一時的歌曲,締造了那個年代的臺灣音樂歷史傳奇。這個看似瘦弱的老頭兒,曾經是能掀起臺灣樂壇腥風血雨的人物,幾乎是他給誰寫歌,誰便走紅。
但也就是這樣一位生于成都、長于臺灣的老人,對家鄉大陸的思念、對祖國的愛意情深,從未淡卻過,一生都未選擇過忘記。在央視節目《經典詠流傳》里,陳彼得含淚表達了對祖國的熱愛,連人民日報都點贊他“生如夏花三十年故鄉情歌唱到老,逝如秋葉一萬年赤子心落葉歸根”。
從1988年至今,陳彼得潛心研究古詩詞,從未停歇。當時的年代,老人家明知道古詩詞的音樂不能發行,卻依然堅持創作。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他對中國古文化的熱愛以及那顆想去傳承的心。
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上世紀90年代初80年代末,陳彼得為凌峰創作的《吾愛吾國》還沒發行就在臺灣遭禁,同時演藝工會繁瑣的事務也讓他不堪負荷,患上抑郁癥的他不得不選擇了離開臺灣。隨著兩岸的開放,音樂文化交流日漸增多,陳老對音樂藝術上的創造又一次得到了展現。
但是,?春風得意須盡歡。音樂創作之外,陳彼得還成立了“臺灣藝人工會”。組織成立之后,臺灣藝人的待遇有了大幅提高,但陳彼得卻為藝人工會的事費盡心機。很快他便被繁瑣的事務弄得不堪負荷,一度患上了抑郁癥。
與此同時,為凌峰創作的歌曲被禁,這對他來說,形成了雙重打擊。在歐陽菲菲的演唱會上,作為嘉賓助唱的陳彼得,剛上臺就覺得“不唱了,感覺要休克了,必須馬上逃離”,猛然扭頭離開舞臺,這一去,便走了三十年。
如今,這位不服老的白發高齡人,74歲,出走樂壇34年,不僅身體健康,還重新編曲了紅極一時的《遲到》,仿佛自己又經歷了一遍青春。
正所謂,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隱退舞臺的他,潛心研究古詩詞和歌曲創作,在廣州一座四面環水的島上,陳彼得買了一間工作室,他寫的《漁歌子》——“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的唱詞,仿佛他每日的創作環境。
他在北京三元橋附近開的“喜鵲錄音棚”,謝天笑、竇唯、崔健等搖滾樂手,都常去做客玩兒音樂。陳彼得還經常會給他們做飯吃,他記得竇唯愛吃他做的咖喱羊肉飯和燴飯。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陳老曾對記者感嘆,回頭看自己的一生,和辛棄疾甚為相似。2012年左右,傳統唱片業一度蕭條,為了家庭的生存,陳彼得又回到了廣州,開了一家叫做“幸福77G”的餐廳。
玩兒音樂一度專情的他,做起飯來也是真誠又溫情。這家看似不大的餐廳,經常在深夜里依然有剛剛下班回家的人去吃碗夜宵,這時,陳彼得便會一邊做菜,一邊傾聽他們自顧自的念叨,間或講述自己的一些經歷,以此寬慰這些疲倦的都市夜歸人。
74歲的陳彼得,過的生活像普通老人一樣平靜,卻也像年輕人一樣快活又灑脫。有人曾問過,吉他手老了最好的狀態是怎樣的,他們回答,是陳彼得這樣的。
他在舞臺上沉穩的吟唱,分明是萬丈光芒。
他在生活中走過的痕跡,分明蒼勁又悵惘。
有一句話,可能你們都聽爛了,但是用它來描述陳老的一生,實在是完美:
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愿我們,都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愿你老后,也能過得如此深情亦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