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繽紛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荷把鋤頭在肩上,牧童的歌聲在蕩漾……”每當在QQ音樂里聽到這首歌時,感覺時光倒流,我又隨著歌聲回到了童年、少年時代,回到了曾經和爺爺、和村莊上小伙伴在一起放牛的歲月。仿佛看到夕陽西下,那個騎在牛背上,唱著黃梅調十一二歲的放牛娃。
再次重溫這首歌卻莫名的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沖動,我想這大概是因為我太容易懷舊的緣故吧。
以前年少不覺得舊時光里的溫馨,只想遠離它,覺得離得越遠越好,心里總想著:“世界這么大,我想去闖蕩”的理想。但經歷人生起伏,走過歲月春秋時;一切塵埃落定時;再回首遠去的時光,就像是在做一場夢。
五十年以后,我的夢醒了,再回首過去,夢里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地方都早已褪去了青澀的模樣。
村莊上那些老人都已作古了,疼愛我的爺爺和奶奶也已故去,而我的父母又成了村莊上輩份最高的人,我也從當年的“大姑”變成了村莊上孩童口中的“姑奶奶”。真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笨赡切┖⑻釙r玩過的游戲、爬過的樹、抓過的鳥、抓過的魚、躲過的捉迷藏、偷過的桃,仿佛就在昨天。
我一直還記得孩童時頑皮的自己、還合伙同伴,叫過自己的親姑外婆,叫她“地主婆”。那一次,被我母親狠狠地揍了一頓,因為我無知的話,傷了姑外婆,為此姑外婆哭得很傷心。母親領著我,向姑外婆賠禮道歉。那時,我知道自己犯下了“惡語傷人”的錯,后來,漸漸長大的我,成了姑外婆最孝順的外孫女。家里有好吃的,我總是第一時間送給姑外婆去吃。
想起姑外婆,我現在眼里都含有淚光,姑外婆28歲時,姑外公就去世,終生未再嫁。姑外婆一人撫養兩兒兩女成人,扶持他們成家立業,我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如何度過那艱難歲月,七十多歲時生病,醫治無效,癱瘓在床兩年后歸天。每每想起黯然淚下。
2015年,我回鄉參加了姑外婆誕辰100周年追思會,她的后人從不同的崗位,不同的城市趕回來,聚在姑外婆的墳墓前追思,我的眼前總是閃現出姑外婆一身藍衫青衣,慈眉善目的形象。村莊上鄉親感概地說:“老人修的福,報在了子孫身上,你看,他們多優秀呀,各行各業都是人才,宰相還是宰相后喲,如果換在舊時,老奶奶得豎貞節牌坊?!睍r光里的姑外婆,愿您在天堂里和姑外公幸福的生活,護佑著您的子孫。
也許是自己過了知天命的年齡,常常因為一句話或一件事,立刻就把自己的思緒拉回遠去的時光,也許和我同年代出生的人都有同感吧,因為我常??吹焦娞柪铮芏嘧髡邔憰r光里的故事、時光里的人與物,相信他們和我一樣,對過去有份回味與留戀。
大家都記得在那個不曾長大的時光里盡情的玩耍,快樂時,放肆的笑,不開心時,大聲的哭,不用擔心會影響到別人情緒。那才是最純潔的最無瑕的童真。
埃克蘇佩里在《小王子》里面說:“我們整天忙忙碌碌,像一群沒有靈魂的蒼蠅,喧鬧著,躁動著,聽不到靈魂深處的聲音。時光流逝,童年遠去,我們漸漸長大,歲月帶走了許許多多的回憶,也銷蝕了心底擁有的那份童稚的純真,我們不顧心靈桎梏,沉溺于人世浮華,專注于利益法則,我們把自己弄丟了。”
以前總喜歡剛剛從床上爬起來,顧不上洗漱就站在大門口,看著初升的太陽將那耀眼的碎金一點點的灑向對面的山頭,仿佛是在喚醒一頭沉睡的老牛。喜歡聽村莊上挑貨郎的搖鼓聲、正月里唱門歌的賣唱聲,說鼓書藝人的說書聲。喜歡在炎炎夏日下,躲在老楓樹下乘風涼,聽村上老人談民間傳說,談鬼怪故事。
那時候我也愛向同伴們,炫耀奶奶做的米粉粑,爸爸為我買的新衣裳,母親為我做的繡花鞋,爺爺為我買的糕和糖。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忙碌,直到自己離開了媽媽的家,離了那個充滿了整個童年回憶的青磚瓦房。我再也不曾站在自家大門口,等著朝陽余暉漫上黃公山山下,再也無暇顧及那些走村莊上鄉親們和諧的聲音,再也吃不了奶奶做的米粉粑,腳上也不會再穿母親做的繡花鞋。
遠在異鄉,每天為生活奔波,為各種事情苦惱,時光就在這時悄無聲息的盜走了那些屬于我的童真歲月,打磨掉了我對生活詩意的憧憬。不曾留下半點痕跡,仿佛從前的那些歲月是那么地遙遠,然而它又是刻在我血脈里,真真切切地在我的生命中出現,在我年少的時光里。
如今的我生活在古鎮,我常常一個人在午后的陽光里,獨自漫步在小巷深處??傁胫谂f時光的小巷中,能找到舊時光里的自己。
一個人悠閑行走時,看到一位幼童從一扇木門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吹著彩色的泡泡。后面跟著他的奶奶,走到孩子身邊牽住他的小手,說:“寶寶,街上人多,別亂跑,奶奶帶你回家吃小湯圓”。此刻的我仿佛見到幼童的自己,奶奶常牽著我的小手,走親訪友。
現在想起,我們都曾在那些不脛而走的舊時光里,肆意揮霍著自己懵懂的少年,直到我們開始跌跌撞撞的成長,我們都以為那些歲月不會那么輕易的溜走,一切都有可能重新來過,最后才發現在時光的這條長河中,只能前進,不能回頭。
舊時光,每當想起,溫馨依舊。我常常在想,如果有一臺時光機,一定要把時間定格在那個無憂無慮的少時,如果能穿越時空,我要重新走一遍來時的路,然后瀟灑的回到現在,和他們揮手說:“若有來生,我還會回來”。我還會牽著時光的手,從春走到冬,從冬天奔赴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