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媽”免費,為什么院線公司會憤怒?

沒想到,今年的春節,在肺炎成為了全民的焦點之外,一部電影《囧媽》也引起了全網的關注,在這個全部春節檔電影都撤檔的背景下,這部影史上第一部免費觀看的春節檔電影,無疑讓所有的有觀看電影計劃的人都為之叫好。
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各地的院線公司的抵制,甚至在上映之初,不惜發了聯合聲明,其中“威脅”到:如果不停止免費上映的行為,那么各大院線以后會考慮減少徐崢的排片。在全民看電影的前夕,不禁為徐崢捏了吧汗,也讓我開始思考,對電影行業來說,這次免費上映的行為,到底動了誰的蛋糕?要弄清楚這個,我們就要先知道,整個電影行業是如何運行的。

一部電影是如何誕生的?

一切要從“一個故事”開始說起

一部電影的開始的方式有很多,比如個導演看到一個的劇本,想要基于這個劇本之上拍一部電影;又比如有個導演他自己想要根據自己親身經歷,或者根據自己寫的一個故事來拍一部電影;比如現在比較流行的就是基于一些熱門的小說來拍電影,比如《尋龍訣》就是來自小說《鬼吹燈》、《誅仙 Ⅰ》就是來自小說《誅仙》;比如翻拍國外的電影,進行本土化的改編,《誤殺》就是改編自印度電影《誤殺瞞天記》,《十二公民》就是改編自美國的經典電影《十二怒漢》,諸如此類,這就是電影的初始階段,我把這個階段稱為“我們有了一個故事”階段。

把故事變成電影需要錢

現在社會,沒有錢是辦不了事的,你有了故事,那么故事里角色要有人扮演吧,那么就要請人,請人就要花錢;搭場景需要錢;拍電影需要設備,買設備也要錢。還有很多需要花錢的點,這里就不一一列舉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想要拍一部電影,錢少不了,但是一個導演在出名之前往往是沒錢的,就算是出名了,也很少有導演有實力自己獨自支撐起一部電影的開支。所以想排拍片要找錢,找錢其實就是找人,找到肯為自己的“故事”出錢的人。你把故事拍成了電影,他花了錢,最后可以得到這個電影拍攝完全之后的版權。
這個出錢的人,可以是一個人,也可以是一群人,一個公司,我們把他們統稱為“出品方”。電影上映之后,會有一部分的票房進入他們的腰包,一般來說是票房的33%~40%,當然極少數公司可達到40%。至于這個票房到底要怎么分,后面會詳細說明。
除此之外,在電影下映之后,出品方可以賣電影的播放權給各大視頻網站來獲取更多的收入,當然,之前還有賣DVD的,比如《肖申克的救贖》的出品公司Castle Rock Entertainment,就是靠著賣DVD來回本的;還有像迪斯尼那樣的,發展電影周邊商品來獲益。但是出品方往往承擔著巨大的風險,因為電影不是一個有固定價格的商品,電影更像是個藝術品,同樣一部電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和評價,有的人喜歡,有的人討厭,有的人在電影中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有的人則覺得電影里面的是無比遙遠的故事,不值得我們浪費時間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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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的兩個評論就都是來自同一部電影,不同的人的評價。
這就給出品方的帶來了巨大風險,如果大家都喜歡這部電影,愿意花錢買票,乃至二刷,三刷,那最好,但是如果大家都不喜歡,那么出品方很有可能連成本都沒法收回。比如,2019年比較著名的虧損就是《上海堡壘》,整體的投資號稱達到了 3億元 ,如果屬實可以算是大片了,畢竟很多春節檔的大片的投資也差不多這個數。但是因為影迷們很不買賬,直到下映,票房才 1.2億 左右,不管按照什么比例分賬,最后都要虧損2億多,而且因為口碑很差,就算賣給那些視頻網站,大概率也不會賣出好價錢,畢竟當時網上就有個評論,這種級別的爛片,浪費一次生命就夠了,別再浪費更多的生命了。

電影也需要有人來銷售

酒香也怕巷子深,一部電影想要獲得好的票房,不但自身要過硬,同時也需要有人來和影院打交道,安排檔期,爭取更多的排片,我們把做這些工作的人統稱為 “發行方” 。當然,也許你覺得,這些工作好像難度也不高啊,為什么出品方自己不做呢?因為往往這些 “發行方” 自己手里就有很多影院,可以直接安排自己發行的電影更多的排片。當然了,有些大型的出品方手里也有影院資源(比如萬達電影),那么他們就可以兼顧出品和發行;也有一些公司的只負責出品,比如小米影業(之前有參與內地的電影投資制作, 但僅用一年便緊急剎車,砍掉了制作和宣發兩項業務,僅剩投資、植入一項業務)。
發行方除了會和影院資源交接之外,還有做電影的拷貝,申請密鑰,電影的宣傳,營銷,購買線上線下的廣告資源,投放廣告等等工作。當然必要的時候,請水軍、刪評論啊,這些臟活累活也是他們來干。

電影要有場地來播放

最早的時候,在中國看電影都是很簡單的事情,大部分的電影是露天就能看的,但是到了后來,隨著電影工業的進步,有了更好的投影設備,更好音響播放,這樣一來,就要有一個專門的場地來播放電影,所以現在電影院就成了看電影的最基礎的場所。
雖然很多發行方自己的旗下就有很多的影院,但是多數的發行公司獨自擁有影院和全國的影院比起來,只能算一小部分。當然,發行方不可能直接和每家電影院直接交接,更多的是和院線公司接觸。
什么是院線公司?院線公司是管理電影院的公司,他們手里有很多的電影院管理權,比如我們熟知的萬達院線,中影星美、上海聯合,就是比較知名的院線公司,他們可以決定旗下的電影院播放什么電影,什么時候放。

票房到底是怎么分的?

維持一個行業的,最重要的就是需要有資金,對于中國的電影行業來說,最重要的收入來源就是票房,也就是我們為了看電影,買電影票出的錢。從上面的描述,我們可以看出,一部電影從制作到影院播放,經歷很多工作者的共同努力,那么分錢的時候,當然也要大家一起分了,這里我貼張圖,給大家看看,到底票房是怎么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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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張圖中,我們可以看出,能獲得票房中的最大的收益的,就是“電影院+院線”,他們會分得這塊蛋糕中最大的那一塊。出品方承擔了更多風險,最后卻只能得到總票房的不到四成的收益。
從前面的我們對于整個的行業的描述來看,我們可以看出,整部電影,出品方是出錢的,負責花錢的則是,拍片放,宣傳,收錢的則是“電影院+院線”。雖然說電影的版權歸出品方所有,但是出品方所承擔的風險巨大,所謂眾口難調,你很難判斷一部電影到底不會賣座。當然,為了增加對一部電影是否優秀的判斷依據,很多的出品方會找一些出名的影評人來提前觀影,這樣心里好歹有個點數,甚至會根據他們的評論對電影繼續修改,比如刪減一些不重要的情節等等。

這次的線上免費播動了誰的蛋糕?

今年的這疫情,讓整個電影行業受到了極大的沖擊,本來預期有60+億票房的春節檔(有人預估是68億),因為這個疫情直接導致了今年的春節檔消失。但是因為出品方可以選擇撤檔之后重新再上映電影,所以,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損失最嚴重的無疑就是院線+電影院了,因為這次的疫情起碼要到二月份之后,所以影響的票房的收入起碼在百億以上,因為就算肺炎疫情馬上停止,大部分人也不敢馬上去電影院看電影。就算去了,也不會有很優質的電影上映,因為很多出品方更加傾向于選擇在以后找一個更加合適的檔期來上映電影,畢竟,想要票房有保障,一個長假期是免不了的,所以院線也不會馬上就有優質的電影的上映。所以這樣看來,影響的票房起碼是百億級別的。
院線方這次沒了春節檔的收入,今年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畢竟,很多電影院都是靠著春節檔來支撐起全年的利潤的。院線的日子不好過,但是把片子的播放權賣給了字節跳動的歡喜傳媒的日子則過的舒心許多許多了,因為這次《囧媽》的出品方把電影賣了一個不錯的價格,得到了不錯的收益,不但把電影的制作和宣發的錢都收到了,少說還賺了幾千萬吧,公司的股價還漲了四成,基本上可算是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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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很多電影到底能不能在以后回本都是件很難確定的事情,因為全年最好的檔期就是春節檔,除了這個春節檔,沒人有把握自己的電影就一定是幾十億票房的級別的。所以,這樣看來,歡喜傳媒在這個時候能夠全身而退可能不是收益最大的選擇,但的確是最明智的選擇
可是在院線方看來,你這是把我拋棄了啊,本來是共患難的劇本,你卻換成了各自飛的臺詞。本來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但是在這種危險的時候,你居然選擇了投靠互聯網公司,把原來應該給電影院賺的錢,拱手讓給了互聯網公司。這種行為,在一眾的院線公司看來,就是賣友求榮,十分的不地道。你硬生生的把2020年影院票房這個本來就不大的蛋糕,變的更小了。更加讓他們擔心的是,如果有了這先例,不排除會不會有別的出品方選擇把自己的電影賣給別的互聯網公司來保住收益,如果有了這個勢頭,那么院線以后的日子就更難了,所以這次免費播放的行為無疑損害了集體院線方的收益,整個院線的從業者都炸窩的現象也就不難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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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到這里我們也可以看出,院線作為整個行業的下游,不但承擔的風險不高,而且職能比較簡單,收入相對穩定,基本上一個影院在建立起來的時候,這個影院的收益能力就差不多決定了,因為現在的影院都是商場+影院的模式,所在的地段可以決定這個影院的絕大部分的收入水平。可是出品方一方面只能拿著四成不到的收益,卻要承擔著電影的全部風險。而且以目前的電影行業的狀況來看,絕大部分的電影都是虧錢的,你想要好的票房,就要有好的口碑,但是,口碑不等于票房,大部分的票房好的電影都有著不錯的口碑,但是也有不少的電影,即便口碑好,也依然拿不到很高的票房,這種狀況無疑就給每個電影的到底能不能賺錢,甚至能不能回本都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這種情況下,出品方如果想要不通過院線而獲取收益,除了把版權賣給像字節跳動這樣的大型互聯網公司外,有沒有別的賺錢的可能?

如果沒有院線,出品方要如何賺錢?

我作為觀影多年的老影迷,就發現如今國內的大部分電影,就算在影院看,也不會和在電腦屏幕上看,或者在大屏電視上看有什么很大的區別。畢竟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大多數的優質電影不是靠著視覺效果來吸引人的。就算是現在很多必須戴著3D眼鏡看的3D電影來看,其實效果比起2D也不會有太多的震撼。說實話,我看的那些3D電影,很多都是字幕3D。就算是李安那些比較前衛的拍攝電影技術,目前的影院大部分都沒法支持播放。既然,大部分的電影在家看和在影院看其實區別不大,那么有沒有一種可以盈利的模式支持,可以讓出品方不通過影院也能活著?如果一定要舉一個例子的話,那么就是 奈飛 了。

奈飛的賺錢模式

奈飛(Netflix)是美國的知名的流媒體公司,他們自己有投資出品影視作品,也有購買別的公司的影視作品的版權,用戶只要每個月交給奈飛一定會員費就可以在奈飛上面觀看所有的視頻,目前奈飛的市值是1500+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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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市值如果在中國,可以算上是全國市值第三的公司了(僅次于騰訊和阿里巴巴),也許你熟悉這個公司,沒辦法,這家公司在中國的確沒啥會員,但是我想國人應該看過不少他們出品的美劇,比如《愛,死亡,機器人》、《黑鏡 第五季》、《毒梟》、《紙牌屋》。但是因為國內長期以來都是盜版盛行,所以劇大家是都看了,但是,但是公司卻不是很熟悉;另一方面,因為中國法律不允許外國公司在境內經營媒體企業,同時中國的電視劇電影沒有分級制度,奈飛有些大尺度的劇情難以通過嚴格的內容審查等因素,所以奈飛沒辦法直接進入中國市場。
但是這個公司的市值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那么問題來了,奈飛除了會員費,還有別的大收入么?沒了,只有 會員費,奈飛就是靠著用戶們每人每年不到100美元的會員費來養活自己的,具體的價格是每月8.99美元,其實可以算很良心了。也許你會說,這個算是良心?單位可是美元啊,雖然單位是美元,但是這個價格在美國那邊已經算是挺便宜的了,基本可以算是流媒體公司里最良心的價格了。而且奈飛上面的影視資源是真的豐富,幾千部的電影,上千部劇集,當然了,一般人只追自己想追的幾部而已。
雖然奈飛的市值很高的,但是奈飛的每年的現金流都到目前為止都是負的,全都是靠著借債度日,因為自己制作內容需要大量資金投入,所以即使有盈利的,這些盈利的錢也重新都投入了去自制內容了,所以可算是沒賺錢,而且而且這種燒錢的模式根本不能停,因為競爭對手太多了,以下都是奈飛的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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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沒有了自制內容,就相當于沒有了護城河,用戶流失就成了不可避免的趨勢。所以,即使是奈飛,市值上千億美元,日子依然過的依然不好。不過最近幾年,流媒體的自制的劇集和電影在各大電影節上頻繁的獲獎,也說明了,各種流媒體公司的自制內容已經非常的優良了,而且他們完全走線上的渠道,沒有通過影院,不管產生什么收入,自己都是拿最多的那一頭的,這個已經是影視行業公認的今后的大趨勢了。
雖然奈飛現在不賺錢,但是不代表以后不賺錢,這也就是為什么奈飛現金流為負的,但是市值如此之高的原因。很多人依然會有疑問,這些 “出品方” 真的可以靠著線上播放賺錢嗎?奈飛從成立到如今,起碼十幾年了,依然沒有盈利;遠的奈飛不說,我們說近的愛奇藝,騰訊視頻,優酷這些,他們也是每年幾十個億的錢往視屏資源的版權以及自制劇里砸,可是大家都還沒有賺錢的勢頭出現,2019年的愛奇藝和騰訊視頻想借著《慶余年》多賺點錢都被罵的狗血噴頭,這種脫離了院線的賺錢模式,真的能讓這些“出品公司”賺錢么?按照理想的狀態,應該可以賺錢,不過大家都燒錢燒到有一統江湖的霸主出現才行,有燒錢燒到別人燒不下去了,壟斷了用戶,擁有了各種電影和劇集的資源,然后通過提升會員費來賺取利潤。今年的字節跳動的入局,讓本來有希望出現一統江湖公司(據說愛奇藝和騰訊視頻是有意合并的)的線上視頻行業又出現了一個大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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